姝晚屈膝:“大伯母好。”一把温润的好嗓声若琳琅,落在胡氏耳朵里真真儿是酥了耳朵。 “好好,头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东珠你送你做见面礼。”她招呼身后的女使,赠上了一盒子珍珠,通体莹润,白的晃眼,在场众位微微变了脸色,果真是富商,当真是大手笔。 徐氏微微一笑,对姝晚道:“收下罢。” 姝晚垂头:“多谢大伯母。”但她得体的叫明荷上前把盒子盖上妥帖收了起来。 胡氏淡笑,倒是个不骄不躁的孩子,她虽是商贾家的大娘子,但家中是出身,当初下嫁给经商的闻大爷,也是看中了他老实出色的经商能力,父亲清廉,一辈子做官家中没什么积蓄。 也是嫁了闻大爷日子才好了些。 下边依次是胡氏的两位儿媳妇周氏和王氏,还有临州的两位表亲高大娘子和章大娘子,与徐氏年岁接近,旁边带着两位姑娘,是他们家的姑娘,瞧着年岁不大,很是腼腆的样子。 姝晚都一一问好,他们也依次给了见面礼。 “到底是新妇,与自家夫君温存了些,这般时候才过来请安。”高大娘子打趣着,实则话也是刻薄了些。 “未婚姑娘还在呢,说什么呢。”章大娘子嗔了她一句,后面两位姑娘红着脸垂下了头。 姝晚不疾不徐:“是晚辈不知今日各位长辈来,如若不然定早早的在这儿候着。” “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早不早的晚不晚的。”胡氏笑着说道。 众位大娘子都是吃过早饭来的,说说笑笑到午时自然是要留下用午饭的。 高氏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全靠她来说些有的没的活跃气氛,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唉,砚哥儿媳妇,准备何时要个孩子?”高氏探身问。 姝晚一愣,还真没想过,“……此事顺其自然就好。”她挑了个不出错儿的回答。 “怎能顺其自然呢,还是要早些准备,免得妾室生在前头,院子里一箩筐的庶子。”高氏撇撇嘴,屋内气氛一时滞涩。 “我听闻顾氏家的序哥儿就已经有了三位姨娘有了身子,要我说顾氏真是个不操心的,成日里打扮自个儿,疲懒不说还磋磨自个儿媳妇,好歹是个公主。”瞧她越说越没谱,章氏赶紧拉着她。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留着吃饭用吧,砚哥儿洁身自好,可不似那小子。” 章氏转移了话题:“对了砚哥儿媳妇,既砚哥儿院子里没个伺候的,不然把我家芷儿领回去,我家芷儿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听话的很。”她拉过身后早已红透了脸颊的姑娘。 一身半件色广袖长褙,上面绣着大片莲纹,直领衫打底,细褶儿的襦裙,衣带掐出细细的腰身,弯月髻俏皮清秀,端的是小家碧玉。 姝晚收敛了笑意,到底还是来了。 徐氏神色自若:“瞧你说的,怎好叫芷姐儿做小。” 章氏却摆手:“怎的,我还以为你是瞧不上我家呢,无妨的,庶女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完希冀的瞧着姝晚。 徐氏不好拒绝,心里也暗暗啐他们一嘴,哪有人新婚头几日就给人塞妾的,上赶子的恶心人不是。 “不若,带回去安置在屋里?”徐氏和稀泥的问姝晚,她也有些为难。 高氏则不想把自己宝贝姑娘给人做小,煽风点火:“你是婆母,安置不安置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姝晚静静的听着,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思索了几日问:“不然婶婶过几个月再把妹妹带过来?” 章氏一愣:“什么意思。” 姝晚不好意思道:“我与夫君新婚,方才高婶婶说的有理,我还是想尽快要个孩子,给国公府绵延子嗣,若是叫妹妹进门来恐是不大行,耽误了子嗣晚辈担待不起,不若过三月?过三月婶婶再领着来,说不准晚辈有了身子妹妹便能进门了。” 她尽职尽责的装个小门户家的姑娘,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着边际歪打正着,章氏的脸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姝晚看似无意,实则点了章氏不过是个倒贴的罢,呼之即来招之即去,既然你这般想上赶子的倒贴,那便来吧,但何时来得我定。 你来了便坐实了倒贴打秋风的嫌疑,不来便是心虚,若是想把善妒的名头栽过来,那也是不成的,先不说新婚便塞小妾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把子嗣之事甩出去谁也不敢说什么。 章氏被噎得,身后的姑娘咬着下唇,脸色煞白。 高氏似是瞧不过去要说什么却被胡氏打断了话头:“嗨,你瞧我们这,想的少了,是是,子嗣最重要。” 章氏勉强住嘴,“是,是,是我想岔了。”上首的徐氏淡笑不语,向姝晚投去了欣赏的眼神。 “行了,行了,聊了许久,刘妈妈上些七宝擂茶叫大娘子们垫垫肚子,半个时辰后传午饭。” 姝晚站的腿有些酸,徐氏发了话明荷便给她搬来张椅子坐在徐氏身旁。 七宝擂茶上的很快,高氏确实是说的渴了,端起碗来便喝,姝晚也抬袖掩嘴,鼻尖充斥着茶香与芝麻花生等混杂的香气。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传了午饭,众位娘子坐在八仙长桌上,姝晚靠近了徐氏,方便她侍候婆母。 菜品花样繁杂,八宝鸭,樱桃肉,虾羹,鹅炙,酒醉鸡,卤牛肉,蟹黄粥,汤面。 姝晚瞧着那一锅粥热气蒸腾便生了馋意,黄澄澄的粥配着卤牛肉,鲜香至极。 “瞧这砚哥儿媳妇是个喜欢蟹的娘子,待日后去溧阳做客,那儿的大闸蟹到了季节很是鲜美,不过蟹膏寒凉还是得少吃。”胡氏叮嘱着姝晚。 却没瞧见姝晚脸色一变,她怔愣着瞧着碗里的粥,竟……是蟹黄粥,她有些无措的放下了碗。 徐氏瞧见了她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姝晚也没隐瞒,装作无恙般:“儿媳不知这是蟹黄粥,只因从前只见过鱼虾,却不知蟹的味道。” 徐氏笑笑:“胡大娘子说的有理,蟹膏寒凉,少吃些。” 姝晚点点头,当即放下了碗,心怀侥幸,她已然有好多年没碰过鱼虾海鲜,应当是无事的。 而后姝晚便只食汤面,别的一概不碰。 但意外还是来了,午饭过后,姝晚隐蔽的把手伸进衣袖内,轻轻的挠着皓腕,痒意不断的从身上迸发。 尤其是脖子,姝晚再忍耐也不自觉的伸手挠。 “呀,砚哥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高氏大惊小怪,捂着嘴巴指着姝晚道。 众人的视线扭了过去,姝晚白皙的脖颈处密密麻麻的起了红疹,随着姝晚的挠痕发了出来,甚是触目惊心。 她抬手间,衣袖滑落,白嫩的皓腕上也是轻轻浅浅的痕迹。 胡氏面色一变:“快去叫大夫,这是起风疹了。” 徐氏皱着眉头问:“你方才吃了许多蟹黄粥,你这孩子不能食海鲜怎的不说,赶紧的,快别挠了。” 章氏和高氏面色一变,躲得远了些生怕传染到自个儿身上,胡氏不满,直来直去:“天色不早了,二人先回去罢。” 章氏讪讪:“你这是何意,我们……” 徐氏保持着仪态笑着对他们说:“今儿个二位娘子也瞧见了,确实有些失礼,改日临走前必登门拜访。” 章氏高氏面色好看了些,说了几句叮嘱的场面话便离开了。 姝晚则红疹愈发严重了些,徐氏叹气,对明荷道:“快,快去通知世子一声。” 明荷早想去了,闻言忙不迭的去了。 姝晚起了疹子不能见风,徐氏便把她安排在了偏房,赶紧把人塞到被窝里歇着。 闻时砚正与吏部的下属商议公务,他们掌管全国官员选调,譬如这几日有两位到了升迁时,他们便会商讨哪儿有合适的职位安排到这里。 “世子爷,不好了。”明荷敲着门大喊。 闻时砚眉头一蹙,并未计较明荷的失礼,若非姝晚出了事儿她不会这般冒失。 门打开了,闻时砚先她一步:“怎么了?姝晚出了何事?” 明荷喘着气把情况说了一遭,闻时砚便留下一句:“改日再议。”随后刮了起一阵风般离开了。 下属们面面相觑。 闻时砚比大夫早到一步,他到时姝晚正在睡着,发了些低热。 “怎么好端端的会起了风疹。”他抚着姝晚出了许多红疹的脖颈,心间泛起细密的疼。 徐氏自责不已:“怪我,不知道她不能食海鲜,误打误撞的食了许多蟹黄粥。” 闻时砚摇摇头:“她不是这般不谨慎之人,定是不识的才不小心入的口。” 大夫来后把了一通脉:“无事,喝几贴药便好,最迟今晚便会退热。” 徐氏到底是女子,拉着大夫问:“红疹何时能退,我瞧着这般严重,还有些肿,会不会留下疤痕什么的。” 大夫:“得些几日,夫人无妨,待老夫开些活血化瘀的药有助于疤痕消退。” 闻时砚放心了:“多谢大夫。” 刘妈妈在一旁插了句:“大娘子,近段时日因着暮影居那边儿有了身孕,怕是知晓了府上有这样的药,会闹腾。” 闻时砚淡淡:“无妨,不必管她,左右她的饮食汤药并不与众人一道儿管。”随后他把葛忠唤了过来叫他与大夫一道儿去抓药。 徐氏见无恙了,便起身道:“我乏了,先回去歇着了。”,闻时砚把母亲送回屋后便回到了姝晚身边照看她。 姝晚阖着眼沉睡,双唇微微张开,因着发热,似是红梅般糜艳。 他静静瞧了片刻,矮身覆了上去 ,在唇上吮吸着轻吻,随后越来越深,直至睡着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这般作弄,睡得再深的人也醒了,果然他起身时姝晚已然醒了过来,好似被摧残过的,零落成泥的梅花,无力地推拒他。 随后她抬手捂着脸,背过身去,闻时砚揽过她:“怎么了,嗯?”,他当然知道姝晚的心思,只是随意的引导着她,不想叫她特别难受。 姝晚闷闷道:“起疹子了,太丑了。” 闻时砚低低的笑,嗓音带着暗哑:“不会。”,呵出的热气扑在了姝晚的后颈处,痒意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姝晚抬手就要挠。 谁料被摁在了一侧。 “你做什么。”姝晚有些恼怒。 “大夫说不能挠,会留疤。”闻时砚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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