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姝晚掀开一角帘子透气,令人惊异的红晕四散,闻时砚除了气息有些乱外衣襟很是整洁,衣角处有一处褶皱。 姝晚捂着脸,而后船夫来后还埋在马车上,用袖口捂着脸颊,任闻时砚再怎么哄诱也没有理他。 闻时砚打发走了船夫,姝晚才同他下了马车,坐上了晃晃悠悠的乌篷船,驶向掀起惊澜的湖心深处。 湖中漾着涟漪,清澈见底,闻时砚一下下划着船,玄色轻纱广袖衣袍披在身上,绣着大片峥嵘松柏,远山青黛,好似装进了整片山河。 姝晚还有些不适,坐着难受的紧,臀下垫着从马车上拿着的软垫子。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叫姝晚撩起湖中的水撒向他,闻时砚不躲不闪,任由水珠沾湿了一片衣襟。 “是我的错。”低沉清越的嗓音好听的紧。 姝晚百思不得其解,这厮怎的……如此衣冠禽兽,与先前的模样相差甚远。 她出神的想着,没注意船驶向了湖心深处,周遭被大片的荷叶荷花环绕,一只莲蓬伸到了姝晚眼前。 姝晚伸手接过,熟练的剥起了莲蓬,她以前摘过,所以这次很麻利的剥了不少,莲子清甜,可以当个败火的零嘴。 想到此她给闻时砚塞了不少,闻时砚哭笑不得。 乌篷船隐没在莲池中,摇摇晃晃,硕大的荷叶被姝晚摇摇曳曳的撒入了水珠,滚来滚去,荷叶被闻时砚留了下来,“旁边是农庄,可以去买只鸡,用荷叶包着做叫花鸡。”他若有所思道。 姝晚顷刻间被农庄吸引,她离开灵水村许久,些许怀念浮上了心头,迟疑了半响:“我……我想回灵水村看看。” 闻时砚划船的手一顿:“好,待过几日我陪你回去。” 这段时日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过灵水村,这个地方承载了他们不好的开始,有欺骗,有怯懦,无数复杂的心绪,如果可以姝晚永远都不想提起那个地方。 但比起身两个人不好的开始,那儿到底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娘亲阿爹的记忆全部停留在那里,姝晚思念的紧,且许久没给爹娘上坟了,坟头杂草怕是长了不知道多高。 她沉思的模样落入了闻时砚眸子里,“介时,把岳父岳母的牌位迁入太平观吧。”他似是提起一间不能再正常的事,却叫姝晚红了眼睛。 “嗯。”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头。 闻时砚给她剥莲子吃:“多带些回府给母亲和芸姐儿吃。”清朗的面庞是醉人的温柔。 待接近傍晚,二人从船上靠岸,姝晚的脸晒得有些红,后面全靠那些莲叶挡。 闻时砚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颊,“怪我,大热天的带你出来踩莲蓬。” 姝晚摇摇头,拿莲碰锤了他一下。 农庄就在不远处,闻时砚进了一家篱笆门,院子里有一位妇人在洗衣服,听闻来意,无不欢喜。 姝晚闻着院子里淡淡的皂角味道,心间涌上股熟悉的意味。 “我们这儿啊,时常有贵人们来吃饭,别客气,坐。”农庄算得上是私人的农家饭庄,来歇脚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形成了。 妇人姓薛,边同他们说话边矮下身在鸡窝里掏鸡蛋,“今儿中午杀条鱼,炖了喝汤。”薛大娘面带喜意道。 闻时砚自然提出要向他们买只鸡,农户人家的鸡大多是不卖的,留着自己下蛋,姝晚自然也知道,刚想劝他要不算了,就见闻时砚放下了一锭银子。 薛大娘当即喜笑颜开,利索的一伸手,眼疾手快掐住了母鸡脖子,递到了闻时砚手里,母鸡还在扑棱着,叫唤个不停。 姝晚:……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以为闻时砚会自己杀或者叫薛大娘杀,谁料他把鸡递给了自己。 “试试。”闻时砚示意她拿。 姝晚苦笑不得,却被他奇异的关怀暖到了心,他是想叫她用这种法子怀念一下从前的日子,没有束缚,只思虑每日三顿饭吃什么的日子。 薛大娘偷偷瞧着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贵人,原想着这公子瞧着便是个矜贵人儿,哪还会杀鸡,却见他下一瞬便把扑腾个不停的母鸡递给了旁边柔弱温婉的娘子。 薛大娘疑惑的紧,手上的活儿都停了下来。 却见那娘子神情淡定,挽起了袖子,利索的接过母鸡,放在案首上用旁边的棍子敲晕了鸡头。 第62章 二合一 薛娘子有些大跌眼睛, 实在没想到这般娇滴滴的娘子竟然杀鸡这么利索,她欲言又止,眼睁睁瞧着鸡被姝晚处理好交给了闻时砚。 对面的公子不知是被吓傻还是怎的,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瞧。 闻时砚自然是没有被吓傻的, 他只是在沉思姝晚这一刻好像又跟三年前的她重合在了一起。 他拿来了荷叶,把鸡处理好裹上泥块埋到火种烤,姝晚又丢了几个红薯进去,薛娘子收拾好了情绪, 笑着给姝晚递来了两节脆藕。 “咬着吃,解腻。”,姝晚有些怀念的咬了一大口,以前家中穷,有时候能吃的花样不多,吃一口脆藕解解馋已经是很幸福的事儿了。 闻时砚蹭了蹭她的嘴角,趁薛娘子不注意啄了姝晚一口。 很快, 薛娘子的相公和姑娘回来了。 “今儿个去城内卖了不少银钱, 秀秀也卖了不少自己的绣帕。”薛娘子的相公刘大哥是个高大爽朗的汉子, 得知二人来的目的特意把自家酿的米酒拿了出来。 姝晚轻嗅着,忍不住喝了一口, 暑热天气十分解热。 旁边随刘大哥回来的姑娘瞧着十五岁左右,清清秀秀的姑娘, 站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闻时砚, 脸颊红的跟天边的翻滚的流云般。 姝晚自然能瞧得出来,淡笑不语, 闻时砚皱了皱眉, 他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只是背了过去能避则避。 吃饭的时候薛大娘招呼刘大哥端菜, 小姑娘就蹲在一旁羞赧的不行,闻时砚扒拉了一下烤着的叫花鸡,泥块剥开,散发出了阵阵香气,姝晚伸手想撕一块儿,结果被热气烫了一下,闻时砚当即拉过手问:“没事吧?” 姝晚摇摇头,二人亲昵的模样叫秀秀轻咬下唇,有些失落。 吃饭是农家的矮脚桌,闻时砚挨着刘大哥坐,姝晚挨着薛大娘坐,桌子上是和脸差不多的玉米面白面蒸馍,很实在,还有一碟蒜泥辣子,稠稀饭,炖了一锅酸辣鱼,闻时砚烤的叫花鸡,几个香甜的烤红薯。 “吃不惯的有白面蒸馍。”薛大娘掰了一半玉米面蒸馍递给了姝晚,米酒甜甜的,不醉人。 “这几年世道太平了,好啊,想当初凤鳞湖就是个荒湖,别说游玩了,贵人们都不愿来,还是后来先帝来过一次,大加赞赏,然后京城的贵人们来的前仆后继。”刘大哥感叹。 闻时砚淡笑,他不多言,静静的听着刘大哥说话,偶尔接一句,不显热络但也不疏离。 刘大哥见多了,大多数的贵人颐指气使,眼睛长在头顶上,今儿个来的算是好的了。 薛娘子忍不住问:“我瞧娘子杀鸡挺利索的。” 姝晚:“是,我以前也是农妇出身,这些伙计也是做的趁手的。”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过去,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叫薛娘子刘大哥好不惊讶。 无人可见原本吃饭吃的心不在焉的秀秀眼神突然亮起了光。 吃过饭天已然黑了,闻时砚跟薛娘子一家道别,“多谢款待。”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内敛温和。 “哎呀,不必客气,常来常来啊。”薛娘子招手。 秀秀眼神随着二人一直离开,薛娘子一巴掌招呼到了她背上:“死丫头,今儿个心野到哪里去了,饭桌上话也不说一句,真真是没礼貌。” 秀秀被打疼了,嘀咕了两句,最后说:“娘,我也想当贵人。” 薛娘子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做梦呢你?还贵人?赶紧洗碗去。” 秀秀倔强:“我不,我就要当贵人,方才那娘子也是农妇出身,她当得我怎么就当不得了。” 薛娘子大骂:“你还跟人家比,瞧人家什么样儿,你什么样儿,天鹅有天鹅的命,你啊,充其量就是个野鸭子。”说完端着锅进了厨房。 秀秀一扔丝瓜瓤气急败坏的回了屋。 姝晚和闻时砚乘着马车往府上赶,匾额上的红绸灯笼轻轻的晃荡,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拂过姝晚的脸颊,闻时砚下了马车,把手递给她,姝晚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 还不待她站稳,闻时砚便把她横抱在怀中,姝晚吓了一跳,羞赧的说:“你……你快放我下来。” 闻时砚淡淡道:“无妨,就这么进去。”好堵一堵府上人各异的言论。 他就这么抱着人从侧门进去,穿过苍竹翠林,鹅卵石道路,数个月洞门,路上遇到了不少女使小厮,瞧见他们当即垂下了头,隔日府上便传遍了世子爷夜晚抱着世子夫人回房的信儿。 翌日,姝晚起身依着规矩给婆母晨昏定省,还未至紫鸣苑便闻屋内传来嬉笑打趣声,姝晚脚步一顿,这是来了客。 随后刘妈妈出了屋子见着姝晚,笑着请安:“尹大娘子。”这一声叫姝晚好些恍惚。 “今儿个国公府的亲戚来访,现下大娘子正陪着吃茶。”刘妈妈边领着姝晚往里走边说。 姝晚:“既如此我恐会打扰婆母。”她神情试探,神色倒是还镇定。 刘妈妈忙道:“怎会,大娘子说了若是您来了便叫进去,认认亲说说私房话,都是那日给咱家世子爷贺喜来的,好些老家的亲戚。” 姝晚微微颔首,掀开帘子进了屋去,一入门就被屋里的人数惊着了,好些多。 徐氏坐在上头,旁边还有一位富态的妇人,穿金戴银的,往下便是些瞧着年岁不大不小的,也有些姑娘和年岁小的,乌泱泱坐在一处,叫姝晚一时不知道该看谁。 殊不知她这样儿却叫不少亲戚觉着果然是小门户家的,规矩礼仪实在不怎么样。 “来姝晚,过来认认亲,前儿个成婚,都是给你和砚哥儿贺喜的长辈。”徐氏不同于素日的淡漠,脸上挂着笑意,一身绛紫色对襟褙子犹似盛放的牡丹,首饰也是低调内敛却不失档次的东西。 姝晚乖觉的走上前,站在徐氏身旁,仿佛是撑腰似的,徐氏握上了她的手。 “这位是溧阳老家的胡大娘子,是你父亲的兄长的内眷,你唤大伯母便好。”国公爷的兄长并不是老夫人所生,而是庶子,因离得远,这些年与国公府也不甚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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