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一会儿,高溶回了慈元殿,两人一起用午膳,杨宜君便提起了上午的事儿:“...昨日请脉的太医说不大准我身上的事儿,今日便多请了几位太医来,一同诊脉。按着太医的说法,我可能怀孕了。” 杨宜君还只是怔了怔,听到这个消息,高溶更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事儿。然后就是一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看了看杨宜君,挪开视线,又看了看杨宜君,再挪开视线。 他不像是为孩子感到欣喜,更像是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十七娘高兴吗?” “还不错...人都说父母爱子女是天性,又说女子自有一种母性,怀孕之后必然欢喜。我大概是做不成那般母亲了,孩子还没生下来,谈不到多欢喜——或许过些日子,期待他降生,期待的久了,也就喜欢了。” “不过,这个孩子来的很是时候,也省了很多麻烦。”杨宜君从功利主义的角度阐明自己的想法:“若是我们有亲子,朝堂应该会稳固许多,少许多麻烦...你不是决计不要你二叔一脉染指皇位?” “有了亲子,就都不成问题了。” 高溶赞同杨宜君的意见,经过杨宜君这样说,他也说:“确实来的合适,我倒是想看看有些人知道此事后的手忙脚乱了。” “其实我们说这些都早了,太医也有些看不准,说不定根本没有怀孕。再者,就算生下来,是男是女也是说不准的...我倒是不介意有个皇太女,可是下面的人怕是受不了,到时候肯定要乱。” 朝堂为此而乱,天下也不得安宁...杨宜君虽然很‘利己主义’,但本质上也不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她也做不出为了一己私欲,让天下动荡,无数人成为牺牲品的事。 “太医都是不肯担责,既然有这个说辞,少说也有□□分了...你要说皇太女,这倒是也不错,旧唐不就曾离‘皇太女’只有一步吗?”相比起杨宜君,有的时候高溶会更激进一些。 这或许就是高氏骨子里的不安分在作祟。 杨宜君不与高溶往深里讨论这个,而在这之后,在杨宜君的要求下,这件事确实没有传开,只在小范围内心知肚明...整个宫中倒也有相关传闻,只是这传闻传的很‘虚’,半真半假的,始终没有实锤。 只能说,宫中没有真正的秘密,能这样已经是很努力地保守秘密了。 等到杨宜君怀孕三个月,别说‘确定’了,胎都坐的很稳了,这件事才公开宣布。而一宣布,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部分人是安心了,杨宜君怀孕,哪怕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根本不知道,生下来后能不能健康长大也不知道,但至少证明了高溶是有生育能力的!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只要有生育能力,那就没什么可愁的了。 后宫那么多美人儿,哪怕生育的可能性低一些,也总有‘幸运儿’出来吧? 现在高溶是春秋鼎盛,他们自然有这个信心。 相比之下,另一部分人就是如丧考妣了...杨宜君怀孕,对这些人可是一个重大打击!没想过染指皇位也就算了,然而之前因为高溶后宫始终无人怀孕,一些人已经将皇位看作是猎物了!现在忽然说,这位置大家都不用想了,那肯定是不甘心的。 然而,高溶完成了统一大业,威望空前,军队尽在掌握中。如今又风华正茂、精力充沛,对朝堂的掌控力也极强。这种情况下,有什么不甘心,也只能隐藏起来...至少,杨宜君生下孩子,确定是皇子,还是公主之前,他们得老老实实的了。 如果是公主,之后又不见皇子公主接二连三出生,皇位的事就还是说不准——这年头,哪怕是皇家,婴儿的夭折率也是很惊人的! 就在这种因为皇后的肚皮,暂时达成的‘虚假平静’里,宫中安生了下来。 而随着杨宜君显怀,孕期的不适开始出现...首先是孕吐,杨宜君身体较一般女子要健康不少,或许是体质原因,她的孕吐并不强烈。但孕吐还是存在的,而且怀孕之后她对气味极其敏感,越来越敏感! 当初在中秋宴上,她闻不得海味只是一个开始...她很快到了水都觉得土味太重,难以下咽的程度。 她吃东西吐的不厉害,可是每吃一样东西,都觉得像是在灌药,也够她受的了。 为了她,慈元殿上下一点儿香都不能用,她入口的东西都得尽量新鲜、干净、清淡,减少可能被她尝到的‘意味’——这些说起来繁琐,但其实算不了什么,就是要宫人们小心谨慎一些就是了,而他们进宫后学的就是这些。 宫人们接受的比较好,真正不自在的是高溶...现在杨宜君看到他就生气。 杨宜君孕期脾气也变了,特别容易因为过于敏感的嗅觉、味觉生气,一生气她就要迁怒高溶。她的理论是,是因为你的关系才怀孕的啊!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没错——怀孕的苦,你得和我一起吃! 紫鹃看的都不落忍,当然,其实主要是怕官家真的生气了,对自家娘子变心。就常常劝说杨宜君:“娘子若是有什么气不过的,对着奴婢们训斥罢...那些又干官家什么事儿?看着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不讲道理?天下不讲道理的事儿多了去了!不是因为他,我能怀孕吗?凭什么我这么辛苦,他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杨宜君气不过了,将枕着的软枕扔向一旁坐着看奏疏的高溶:“走走走,你走,别在我眼前晃悠!越看越生气!” 高溶是想说什么的,最后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一个字。有点儿憋屈地道:“你好好歇着...我,我去与大相公商量殿试出题去......”
第121章 因为去岁天下…… 因为去岁天下一统,也因为今年各种喜事,今年放了恩科,以科举为晋身之机的读书人又多了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之前羁留在京中,原本就准备着下一次科举考试的不说了,还有许多读书人经过了新一次的地方考试,也获得了参加会试和殿试的资格...一时之间,洛阳的房租价格又上扬了。 好在如今年月,能供子弟脱产读书的家庭都不一般,偶尔有寒门子弟,能上京考试也会得到宗族或者地方的资助...如此,倒也还没有让这些士子因为‘京城大,居不易’,生出一些事端来。 至于说极少数因为考试陷入赤贫的,那也有,但那是少数——都来京城考试了,那就都是举人了!在天下初定,到处缺人的当下,其实已经可以去做官了!只不过有人不甘心,所以还在继续考。再说的明白些,那就是还没被逼到绝路上! 各地士子都在洛阳聚集,自然就有人是早就名声在外,称得上‘名人’...而经过一轮礼部举行的会试之后,既是名人,又被高高取中的,名声越发响亮!其中就包括河东裴珏。 “郎君...”书童拿了一沓拜帖来:“郎君,有许多京中高门邀您出席文会呢!按着旧唐时的规矩,您也该赴宴。” “旧唐时有此事,是为了扬名,先扬名,然后才能被取中...如今科举与旧唐截然不同,考官只见誊抄过的考卷,根本不知考生是谁,这般扬名还有什么用——更何况,今次只剩下殿试,原不是这些人做主的。” 裴珏站在窗前翻阅一册书籍,随口回答书童。语气不急不缓,颇为轻松。 “郎君说的是,我想这些京中高门是想着招郎君为婿...听说洛京中有一等风俗,叫做帮下捉婿?科举中进士的,无论是高门勋贵,还是皇亲国戚,都抢着招做女婿。如今郎君已经过了会试,又是高高取中的,必定是进士了,剩下的不过是什么名次...” “说不得京中高门已经打听清楚了郎君未曾婚配,我们河东裴氏又门第出众......”说着书童自己先嘿嘿笑了起来。 裴珏听他说起这个,却只是摇了摇头:“婚姻之事岂可这般随意...” “郎君又浑说了,这哪里随意了?都是长辈出面,到时候肯定也要知会老爷夫人...正合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裴珏不大喜欢听这些,摇了摇头道:“拜帖你先放下,去楼下买些粥菜来。” 书童答应了,自顾自下楼去找店家买些吃的了。 几日之后,殿试开始,裴珏等考生天不亮就进宫,得以近距离看到这帝国真正的核心——这里发生的任何事,向外扩散,都足以影响成千上万的人。 有人因为紧张,浑身发抖,就算是相对镇定的人,也没有之前那样自如了。在这样一群考生中间,倒也有镇定自若的。他们有的是勋贵子弟,并非第一次进宫面圣。有的就是裴珏这种,真的是心态足够好,养气功夫到位。 之后殿试,众考生在朝会大殿上应试...其实殿试的题目是很四平八稳的,还不如之前面对的一级级考试来的险。这也很正常,都走到这一步了,这些考生的水平其实都很清楚了。殿试基本不会淘汰人,只不过要根据皇帝、大佬们的喜好偏向来考察一番而已。 当然,真的是有本事的人,即使是这样的题目也能答出花来...这就是所谓‘戴着镣铐跳舞’,这才是一甲进士(状元、榜眼)的种子! 考试完毕,考生离宫,剩下的就是高溶和几个有资格参与科举的官员讨论了。靠后的名次都很容易定下来,而越是到前头,讨论的进度就越慢。不过再慢都有个头儿,宫中吃了一顿宫宴之后,又继续定名次,中间经历了一些争执,但好歹最终结果出来了,大家也认可了。 一甲进士三名,以及二甲进士的前几名,都是得到几人,甚至所有人一致欣赏的。就以高溶而言,他最欣赏的是被点为榜眼的河东裴珏——本是要点做状元的,但奈何另有一个江南士子文章更加锦绣,获得的支持也更多。 高溶欣赏的是裴珏的朝气,从他的文章中也能看出他是一个务实的人,对民间之事也很了解。 至于新科状元,在高溶这里就‘普通’了一些...当然,不说喜好,他也确实值这个状元之位。再加上江南之地刚刚收入手中,江南需要安抚,此时点一个江南士子为状元算是有政治意义的,事情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不过朝臣虽然可以顶着高溶的压力,推荐更合适的状元,但欣赏就是欣赏,不欣赏就是不欣赏。等到鹿鸣宴时,高溶还是特别重视裴珏。知道他在众进士中算是比较年轻的,就直接点他做了探花(一甲进士是一个状元,两个榜眼,探花其实是众进士中最年轻俊秀者)。 鹿鸣宴当日,高溶与杨宜君都出席了...其实鹿鸣宴皇后并不一定要出席,但杨宜君参与国家大事参与的很深,远不是一般皇后的样子。像是这种有政治含义,又不是正式的朝会之类,就非常适合她向群臣显示她的存在感,又不至于坏了规矩,所以她是经常来的。 “之前与十七娘说过,此次科举,我最欣赏一人。”高溶与杨宜君到场,立刻就跪倒了一片:“平身吧——就是此人,河东裴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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