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力气,当下疼得冷汗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却不是来救顾衍命的。 纪云中赶来刑场后直接翻身下马,穿过人群走过来,看了一眼面前依旧完好的顾衍,沉声对着在场的监斩官质问。 “时辰已经到了,为什么还不行刑?” 那被即墨卿捏住手腕的监斩官有苦说不出,只能用眼神偷瞄即墨卿,示意纪云中问题出现在即墨卿的身上。 纪云中看了一眼即墨卿之后,直接拿出陛下手谕,大声说道:“此乃陛下手谕,顾衍私自带兵回京,按罪当斩!” “若是今日有人上前阻拦,便视为同罪问斩!” 转头定定看着即墨卿,后面半句话明显是说给他听得。 话音落下,纪云中直接拿过即墨卿面前的令牌丢在地上,一旁的刽子手得了令牌,立马就要挥动手中大刀,但是即墨卿及时开口制止。 “住手!” 随后转头看着纪云中,皱眉不赞同地说道:“此事还未调查清楚,若顾衍是有苦衷的呢?” 纪云中却铁面无私地说:“便是天大的苦衷,私自带兵回城已经是死罪!是为叛逆!” 语气顿了顿,随后纪云中眯起眼睛,睥着即墨卿,声音中含着威胁低声道:“中书大人难不成与叛贼是同党?” 还不忘咬牙冷哼补了一句。 “陛下就知道你信不过,才会派我前来。” 闻言,即墨卿突然扯开唇角来,狭长的眸子此刻半点人气都没有,露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我便是叛了,又如何?” 像是凶残嗜血的猛兽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察觉到危险的纪云中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一旁的狱卒上前阻拦,刀剑同时朝着即墨卿面上袭来想要阻止他,此刻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拿着剑来。 纪云中站在一旁,冷声道:“即墨卿你疯了不成?你还真打算找死?齐国公府你不要了?” 即墨卿就像是没有听见纪云中所言一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 救下顾衍。 但,就算是即墨卿的武功再好,一个人也是敌不过几十个人的。 当下被众人围住缠斗在一起,不落下风却也碰不到顾衍半截头发丝,他皱紧眉头,在刀光剑影中抬头看向沈不骄喊道。 “去!快去找慕清洺!” 沈不骄短暂愣神之后,快速回神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离开,但是被纪云中带来的狱卒已经反应了过来,伸手用刀拦住了沈不骄的去路。 将她困在了中间,她上前一步不行后退一步也不行。 纪云中瞧着即墨卿被暂时压制住,短时间不得脱身,转头直接给了刽子手一个眼神,手中高举的大刀再次缓缓落下。 在半空中泛着晃眼的冷光。 即墨卿被晃了一下眼睛,侧头看着被按在地面上准备受刑的顾衍,口中的住手失去了作用,只能目眦尽裂地喊着。 “顾衍!” 顾衍侧头看着即墨卿,弯了弯眼尾并未说话,似乎一个笑容是他能给众人的最后一点回应了。 之后,便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几乎是在阖上眸子的瞬间,即墨卿挣脱了狱卒的束缚快步跑上行刑台,想要伸手阻拦,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指尖距离那刀柄也不过一寸的距离。 刽子手手中刀落下,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即墨卿的眼眶中。 温热的液体此刻似乎代替了眼泪,绝望又痛苦地喊着。 “顾衍!!” 他不是顾衍的什么人,也不认识顾衍。 此刻无力地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逐渐失温的尸体,鲜血从眼眶中落下来,似乎是被泪水给冲淡了颜色。 直到现在,即墨卿才突然明白齐国公为什么坚持让他弃武从文,因为从千千万万的将军中齐国公的下场已是最好看的一个。 刚刚还在拼命挣扎的沈不骄,此刻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身上再提不起半丝力气,只是泪眼朦胧地一点点朝着那鲜血淋漓之处爬过去,嘴里喃喃念着。 “顾衍……” 手指浸了鲜血,又沾满了尘土,已经瞧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如天上繁星寒月般,这世上或许会有千千万万的沈不骄,但只会有一个顾衍,顾衍是她会心甘情愿沦为陪衬追随一生的人。 但现在,没了。 有人沉浸在伤痛之中,有人关在吵闹声里面,没人听见那一声‘刀下留人’。 而人群之外,距离刑场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匹马驹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慕清洺看着面前的场景,气息不稳地喘息着,手中紧攥着一路的圣旨此刻无力地从手心滚落下来,展开的卷轴内容上。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 释放。 但现在显然是无用了。 而在卷轴之上还挂着一抹未洇下去的殷红,和慕清洺唇角的血丝是同样的颜色,挂在微白的面容来。 比平日多了几分病弱之态。 · 顾衍去岭南之前,曾经去过一次宫中。 当时正是午后,阳光温煦,左辞和计酒二人站在亭子中靠在一起说着什么,但左辞突然消了声,站起身来有些警惕地看着远处一直在盯着他看的黑衣男人。 顾衍伤着一只眼从黑暗中走出,并未上前一步,停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左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随后弯腰行了规规矩矩的一礼。 一句话未说,便转身离开了。 徒留下一脸茫然的计酒和左辞两人,面面相觑。 顾衍一身黑衣地行走在阳光下,在距离左辞他们有一段距离之后,便随意地靠在了一旁的假山上,仰头看着从树缝间泄进来的阳光,仅剩一只眼中是满满的温和。 明明是个血战沙场的将军,但是顾衍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和血腥气,整个人比落日余晖还要温煦良顺。 很少有人知道当年顾家是有两个孩子的。 顾家在长子出生之后就被送去了计家,对外称死胎。 当时朝上文臣联合,顾家计家容家三家作为武将有意联姻,长子送去计家,顾衍和容窈定亲,卢瑜不可能看着他们三家沆瀣一气,或许这一切的不幸都是从那次联姻开始的。 或许他才是害了容窈的凶手。 顾衍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岭南的八座城池是北疆割让过来的,现在那八座城池住着的百姓大多是曾经的北疆人。 当年北疆进攻岭南,先帝打算放任,等到北疆侵占城池之后,再用通敌卖国之罪将那八座城池中曾经的北疆人全部杀了。 岭南是一场必输的战,但是顾衍并不后悔。 “我知我是罪无可恕的罪人,但我从死人堆里爬回来,还想再看一眼将士胜利的喜悦,还想看一眼太平盛世。” “殿下,我还想再看一眼……” 从岭南到上京走了半个月,顾衍一天吃一块草饼,到了上京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入了大理寺便是刑场。 一直到死都未吃一顿饱饭。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内容提要和上章的化用自《飞鸟集》泰戈尔,原句是: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第89章 罢朝 因为干扰顾衍行刑, 几乎是在行刑结束之后,即墨卿便被带到了大理寺当中,听候发落。 行刑台发生的事情,就像是风扫落叶一般长着腿地往各家各户, 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消息传到齐国公府就只剩下了浓浓的恐慌。 现在齐国公府就剩下即墨卿这一个主子了。 剩下的小主子现在连话都还不会说。 正在齐国公府门户紧闭, 用这种无用功来避难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本就人心惶惶的齐国公府众人心尖都颤了颤。 唯恐传来满门抄斩的消息,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开门。 在门板被人拍得轻轻晃动的时候, 从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子声:“开门!”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将大门给打开。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 就看见张心芙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眼神在围在面前的众人脸上转了一圈, 最后落在被藏在人群后的即墨璟身上。 挤开围在面前的下人, 她径直抱起地上的即墨璟。 转身便朝着府外跑去。 府上的下人是见过张心芙的,眼下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张心芙追问:“张娘子, 你这是要抱着小公子去哪?” “去御马道给中书大人求情。” 张心芙头也不回地落下这句话之后, 便抱着即墨璟快步离开了。 徒留下府中下人面露迟疑地站在原地,去御马道求情那和公然闹事没什么区别, 若是冲撞了宫中贵人,就是当场打死的也不在少数。 但还是有人凑上来小声询问:“我们要不要也去?” 那人看着张心芙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似是豁出去般咬牙道。 “去!” 若是齐国公府没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 即墨卿被关押大理寺的消息传开,顿时便成了城内百姓口中的谈资。 朝上和此事无关的大臣听闻也只是皱眉叹口气, 只有少数几个平日和即墨卿交好的, 换了朝服便进宫, 上书求情。 那些人当中便包括张玉庭。 张玉庭下了马车,手中拿着写好的求情书,身穿朝服便匆匆朝着宫中赶去,却不成想在在路过宫门外御马道的时候,眼神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下,快步走过去。 御马道是陛下出宫的必经之路,有大冤之情才会跪在这里拦驾伸冤,但跪在这里已是藐视皇权,冤或许可以伸。 在此之前定会治个冲撞仪仗的罪责,先打上十个板子。 眼下宫道上的积雪还未化净,石板吸满了寒气往骨头缝里钻,若是跪在上面久了,膝盖都不能要了。 张心芙外头罩了件浅粉色的斗篷跪在人群之首,明明是个单薄柔弱的女子,此刻脊背却挺得笔直,眸中是满满的倔强不屈。 跪在天地间,却又不服天地。 在张心芙身旁是年仅两岁的即墨璟,小小的身子上穿着柔软暖和的袍子,抓着张心芙的手站在一旁。 他还不知道眼前是在做什么。 心明目净,一脸懵懂。 只是睁着清澈的眸子,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张心芙的身后有齐国公府的下人,也有上京城中自发赶来求情的百姓,瞧着满满当当地跪满了整个御马道,但对比上京城百姓来说不过是极少数罢了。 若是对比起齐国公曾想守住的人数,更是沧海一粟。 张玉庭皱起眉头走到张心芙的面前,弯腰伸手就想将她给搀扶起来,语气中满是不赞同:“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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