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惊阙应和,“不学他,以后不与他讲话了。你也别总是威胁我……” 凝光院中,烛灯亮如白昼,闻人慕松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众多侍婢小厮,负手离去。 管家紧跟在他身侧,低声问:“就这样让五公子离开吗?国公爷那边……” “他要走,你拦不住。”闻人慕松淡淡道,“如实与祖父说了就是。” 管家踯躅了下,重重一点头,拐去找辅国公了。 而闻人慕松于转角处偏头,瞥了眼杂乱萧条的凝光院,恍惚见眼前画面与数年前闻人惊阙离家后的情形重叠。 那时他以为闻人惊阙会一去不回。 “他会回来的。”闻人慕松低声自语。 祖父会让他回来的。 . 因袁书屏生女这一遭变故,府中下人全都提神到半夜,目睹二人夜间离府的人很多,无一人敢阻拦。 闻人两姐妹倒是听到消息出来了,一个记得先前江颂月说过不算朋友的话,赌气不愿上前询问。一个不知事情始末,寻人打听去了,得知原委后,兄嫂已踏出府门。 子时将过,冬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呼呼大睡的江府门童被叩门声吵醒,以为是闹鬼了,半天没敢出声。 直到听清是江颂月的声音,慌忙打开府门,在微弱的灯笼光下瞧见堆满行囊的马车,与立在寒气中的众多侍婢,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 “喊人来搬行李,别惊动了祖母。”江颂月吩咐。 她是想尽量不惊动江老夫人的,可老人家睡眠浅,她的院子离得又近,刚回到闺房坐下,江老夫人那边就喊人点了灯。 冬日寒冷的夜晚大动干戈地回府,江老夫人第一想法是江颂月被人欺负,被人赶出来的,没进屋就震怒出声:“哪个王八犊子敢欺负我孙女儿!云翘呢?带上人咱们去国公府!” 江老夫人当年持家是没有靠山的,什么人心险恶都见识过,就这一个孙女儿,万不能在别人那受了苦。 大户人家要脸面,她不要,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这一声怒喝老当益壮,惊到了屋里的闻人惊阙。 江颂月一见祖母本性暴露,慌忙跑出去。 先让祖母忍着火气,她返回屋中,与闻人惊阙道:“你先沐浴,我与祖母说几句话就回来。” 这次她长了教训,不敢让闻人惊阙独自待太久,粗略与祖母解释过后,把人撵回去睡觉,急匆匆回来了。 这一宿闹得所有人鸡犬不宁,洗漱过后,真正放松地躺下,已经是寅时了,再有一个时辰,就算清晨了。 江颂月躺在最让她安心的床榻上,身边所有的事物都是陪伴她许久、最让她熟悉的。 她心底松快,回忆着今日慌乱的一晚上,脚踩云端一样,有点不真实之感。 昨日她还在为要让祖母孤独守岁而内疚,今日竟然就这么把闻人惊阙带回家了? 江颂月睡不着,翻过身盯着闻人惊阙看,看他如画的眉眼、绯红双唇与白净的脸庞,越看心里越喜欢,嘴角一扬,又瞧见他脖颈处的抓痕。 这里她不喜欢。 江颂月伸出手,搭在闻人惊阙脖子上,用指腹在上面轻抚着。 闻人惊阙睁眼,“做什么?” 江颂月道:“先前忘了问你,除了被抓伤,有没有摔倒磕碰到哪里?疼不疼?” 闻人惊阙想趁此时机使个苦肉计,让江颂月更加心疼他,可在心底权衡了下,觉得被人锁屋中强迫已经足够丢脸,再摔着……过于软弱了。 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要面子的。 斟酌后,他道:“是磕碰了几下。我记得屋里摆设,特别注意着,没磕疼。” “哦。”江颂月收回手。 停了会儿,她翻身下榻,“我去喝点儿水。” 闻人惊阙隔着床幔,看见江颂月走到圆桌旁,她啜饮了几口茶水,然后取下灯罩。 “呼”的一下,寝屋陷入黑暗。 闻人惊阙不该知晓光线的明暗,自然不能去问江颂月这是何意。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朦胧看见床幔掀开,江颂月上了榻,背过身去,仔细地将床幔遮得寸光不透。 接着是阵窸窣声响,很快,江颂月钻进寝被。 “好冷,你搂着我。” 柔软的身子贴近,闻人惊阙轻笑,依言朝她搂去,在手掌触及到光滑肌肤的瞬间,心尖一跳,呼吸陡急。 他的手僵硬地张着,久久没有移动。 江颂月则是搂紧了他,摸黑凑到他脖颈处,小猫舔食一样亲了亲,呼出的甜腻气息扑在他喉结上,惹得他脖颈上青筋暴起。 “……换成我这样,你就不会推开了……是不是?” 闻人惊阙手臂绷紧着,没有说什么。 不说话不动弹,弄得江颂月不好意思了。 她趴在闻人惊阙身上静了会儿,手从闻人惊阙脖子上往下摸,寻到衣襟口,指尖带着星火,一路摸到寝衣系带,用力将其扯松。 见闻人惊阙依然没动作,她小声问:“……你不想吗……” 闻人惊阙哪里是不想,他是记起一件事,低哑问道:“真的要提早怀孕?” 江颂月怔了怔,道:“真怀了……怀了就生下来,不差那一两年……” 闻人惊阙“嗯”了一声,重重喘了两下,倏地翻身将二人形式对调。 感受着怀中颤动的身子,低头亲吻的同时,他的手掌放肆地侵略起来,碰到了江颂月背后的绑带。 那根细细的绑带在闻人惊阙脑中盘旋了很久,今日他终于能如想象中的那样动手。他的指尖勾着绑带,眼眸眯起,粗暴地一扯,“啪”的一声轻响,绑带应声而断。 江颂月战栗着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闭上眼,咬着唇承受。 闻人惊阙察觉到她的紧张,动作放轻,耐心地亲吻抚摸,等她松了口,才缓慢往下。 他被拖入情动的深渊,凭着本能一步步掠夺,在一切渐入佳境时,忽然听见头顶江颂月颤抖的声音,“他们、他们让你受委屈……” “……我疼你……我不让你受委屈……” 江颂月声音很小,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慰,和对初次亲密的惊惶不安。 闻人惊阙猝不及防听见这话,心头一震,瞬间从翻腾的心潮中清醒。 他浑身紧绷,心口好似被人点燃了一团火,很暖,也很烫,让他放不下、挪不开。 不该这样的。 江颂月不知他为什么不动了,急喘了几下,手从他脊背移到后脑,颤颤地轻轻抓了抓他发尾。 “……天亮了。”闻人惊阙忽然这么说。 像是在应证他的话,庭院中传来早起的下人们的脚步声与窃窃交谈。 江颂月愣了下,透过床幔,隐约见外面有蒙蒙的光亮,尚在辨认那是外面的灯笼光,还是微弱天光,冷不防地,被闻人惊阙咬了一下,她身子一抖,朱唇轻启,失控地发出一声婉转的呼声。 江颂月立刻捂嘴,已经晚了。 房门口有侍婢问:“县主醒了吗?” 昏暗的床帐里,江颂月捂着嘴不敢吭声,也按着闻人惊阙不让他动。 侍婢未等到回应,没一会儿就离开了,但江颂月怕被人听见,再没能放松下来。 闻人惊阙闷笑着抱住她,与她脸贴脸,安慰道:“没事儿……明日……明日守岁,后日再试……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第64章 欢喜 江颂月醒来, 身边已没了人,掀开床幔,见床头春凳上放着闻人惊阙换下的寝衣, 再向外,从闭合的窗口看见了模糊的天光。 侧耳细听,隐约能听见侍婢的谈笑声。 这是一个充斥着祥和、愉快的清晨……不,是晌午。 江颂月猜想闻人惊阙醒后先出去了,他那么喜欢讨好祖母,一定是在陪祖母解闷, 兴许会说上一两句她的不是。 有点讨人厌,又很让人喜欢。 埋怨过闻人惊阙, 她躺在榻上回想着昨日国公府的慌乱,和回府后的亲密, 时而呆滞, 时而捂脸, 在榻上翻滚了好几圈,决心起床时,一扭头看见了自己的贴身衣物。 被扯断了绑带, 孤零零地搭在枕边。 她把衣裳卷着藏起,然后拖着寝被去衣橱找了干净衣裳, 躲在床帐中穿好寝衣,传唤侍婢进来。 “县主, 又落雪了,比上回还大呢!” “姑爷在暖阁陪老夫人说话,说县主你再不起, 就不等你用午膳了。” “钱二姑娘派人给老夫人送了些颍州来的屠苏酒,听说县主你回来了, 说明日空闲了过来拜会。” 侍婢们叽叽喳喳,围着江颂月穿上新衣,给她梳了精致的发髻、戴上华贵的首饰。 精心装扮后,江颂月去暖阁找人。 她没让人跟着,披着兔绒斗篷,撑着把油纸伞走在庭院中,看着漫天撒下的纷扬雪花,依稀能感受到每一片雪花落下的重量。 江颂月越走,脚步越是轻盈,心里好像有着一只出笼的飞鸟,鸟儿展开双翅,意图带她逆着落雪,飞上灰蒙蒙的天空。 这种感受在看见暖阁敞开的窗子里映出的两道人影后,达到顶峰。 十二岁之前,江颂月每年守岁都是与祖父、祖母一起的,她熬不住,每每不到子时就会睡去,为此,暖阁中有她单独的一张小榻。 祖母不爱躺软榻,喜欢睡躺椅。 祖父则是瞎讲究,在暖阁临窗处放了张桌案,盼着哪年守岁时逢上落雪,他好在窗前赏景,说不准灵感迸发,能做出一首绝世好诗,传为佳话。 他等了许多年,岁暮前后常有大雪,唯独到了守岁夜,要么平静寒冷,要么阴风阵阵,就是不飘雪花。 这一年岁暮的雪很大,可惜他看不见啦。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祖父离开了,但是闻人惊阙来了,守岁的人重新变回三个。 江颂月心里欢喜,一个人站在大雪中,仰望着高处的暖阁,脸上露出痴傻的笑。 没多久,遥遥见闻人惊阙与祖母说了句什么,而后朝外看来。 江颂月头顶的油纸伞后倾去,挥着手与他打招呼。 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她才记起闻人惊阙看不见,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 高兴傻啦! 江颂月抿唇羞赧地笑了下,提着裙子往暖阁跑去。 暖阁中,发现闻人惊阙嘴角带笑地盯着外面,江老夫人好奇地往外瞧,只看见雾蒙蒙的飞雪,与窗外盛开的红梅。 “想什么开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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