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忆中没有,所以是闻人惊阙单方面见过她? 从自己身上想不出,江颂月就从闻人惊阙身上找线索,这么一想,记起闻人惊阙踪迹全无的那两年。 他说过,那两年里,曾来过云州。 . 翌日天亮,连云生打开房间就看见了江颂月,撞鬼似的跳起来,“大清早的你一声不吭站我门口,你发什么疯?” “我想问你,前几年我在云州时,你有没有在我身边看见过奇怪的人,或是什么怪事?” “最大的怪事就是当年我手下留情,没把你当男孩子按在地上揍。” 江颂月在云州那几年,整日地跟着宋寡妇,可要说相处最多的,还得是年岁相近的连云生。 那时两人年岁都不大,连云生看不惯江颂月这个外来的丫头比他学的快,江颂月也看不惯他游手好闲,两人没少吵架和相互捉弄。 江颂月想着,她对闻人惊阙没印象,很大可能是因为当初她脑子里只有与连云生作对,没有过多观察周围。 或许连云生有发现什么呢? “我认真的,你仔细想想我身边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连云生见她神色焦急,一边往前厅走,一边嘀咕:“多久以前的事了,我上哪儿想的起来?” 两人从后面庭院走到前厅,远远看见大早就来府上商议出海事宜的船工,连云生终于有了点儿头绪。 “奇怪的人没见着,怪事还真有。你记不记得,就是你回京前,咱们不是跟着大嫂去了趟汀江吗?那几个月里,一跟你对上我就倒霉……” 江颂月回忆了下,问:“难道不是你看在我要走了的份上,让着我的吗?” 连云生两眼一翻,道:“你想多了,我计划着趁你离开云州之前,好好捉弄你的,屡次不成,我还莫名其妙着呢,差点真以为有菩萨暗中保护着你了。” 江颂月一直以为那几个月是他收敛了性情,意识到并非如此后,急切地问他详情。 “记不清了,比如说我想设陷阱将你绊下水……” 那时两人都是十五岁上下,他没江颂月稳重,总被嫌弃,就想捉弄人。结果江颂月没事,他从船舷边转身时,膝上一痛,莫名倒栽进了水中。 江边水浅,无需凫水也淹不着,只是浑身湿透很是狼狈。 连云生记得那日他在水中扑腾时,江颂月幸灾乐祸,直说他是王八。 “一两次就算了,每次都是我倒霉,你说算不算怪?”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现在回想起来,连云生还是觉得诡异,“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怎么着,不会真有什么鬼神跟着你吧?” 江颂月神情恍惚,没有回答他,怔忪片刻后,揪着他继续询问,直到连云生再也想不出其他怪异。 接下来几日,江颂月离了魂似的,总是心不在焉。 江老夫人最初有些担忧,细心观察后,发现她是疑惑居多,没有苦闷和伤怀,便由她去了。 到月中这一日,云州有盛大的赏花节,江老夫人被宋寡妇带出去看热闹了,江颂月兴致缺缺地留在连府,仍是想不通自己最早何时与闻人惊阙相遇过。 她时而埋怨闻人惊阙早早就认识她,瞒着她不说,时而怀疑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两人以前根本就未曾相逢。 正对着窗外锦绣花团唉声叹气,府中侍婢通传,“县主,京中来人,说是钱双瑛姑娘派来的,有话与县主说。” 江颂月心尖一动,连忙去前面见人。 临行前钱双瑛说过,一旦闻人惊阙有异动,会立刻来通知她。 他能有什么异动值得人跑来传话? 江颂月心里猜着,还有点忧虑,也不知道他肩上的伤好了没有…… 脚步匆匆到了前面,风尘仆仆的传信人一口茶未来得及饮下,看见她,连忙放下茶盏,道:“县主,京城不知何处起了流言,说五公子离京那两年曾在夜鸦山与贼寇厮混,就是夜鸦山那早死了的三当家!” 江颂月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缓了缓呼吸,道:“你再说一遍。” “京中有流言说五公子曾入夜鸦山为匪,惊动了宫中,据说皇帝要亲自查阅所有山匪口供……闻人五公子已经被暂时革职,国公府岌岌可危……”
第74章 码头 堂堂公府公子, 放着锦绣前程不要,自甘下贱去做贼寇,不必说江颂月, 就是传话的下人都不信。 “本来没多少人信的,是那传言越说越像真的,连五公子何时入山、怎么与余望山交好、夜鸦山下的密道都说得一清二楚,还有人说刚攻破夜鸦山时,就有贼寇指认了五公子,大理寺的人认为贼寇是故意往五公子身上泼脏水污蔑, 没将那话当回事……” 江颂月觉得若她是大理寺的人,也会这样认为。 闻人惊阙怎么可能与贼寇有牵扯? 再说了, 前一刻她还在怀疑闻人惊阙那两年在云州……不对。 江颂月从传信人那儿听完所有,让人将他带去安歇, 自己回房梳理时间。 大理寺的宗卷上说, 夜鸦山二三当家死于六月, 而江颂月是十月回京的,若闻人惊阙真是夜鸦山三当家,中间这几个月在云州也是有可能的。 江颂月再次想起余望山死前说的, 闻人惊阙骗了他。 如果闻人惊阙真的去过夜鸦山,江颂月大概知道余望山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样的话, 她就没那么担心闻人惊阙了,就算他真的去过夜鸦山, 协助审查、捉拿余望山的事情也是他做的,这点毋庸置疑。 功过相抵,他不会被判死罪, 只是,再想得到皇帝的宠信、维持国公府的风光, 怕是难了。 不知道府里会乱成什么样呢…… 江颂月对辅国公没什么感情,让她忧愁的是袁书屏等女眷,总有些人爱欺辱落难凤凰…… 晚些时候,宋寡妇与江老夫人回来,知晓了这事,又是一番惊诧。 “你可要回京去?” 江颂月闷声道:“我回去做什么?” “回去帮他洗刷罪名……哦,不对,是回去看他的笑话,让他知道欺骗你的代价。”宋寡妇拖长嗓音笑话起江颂月。 江颂月说不过她,过了会儿,道:“他才不用帮,我觉得这事根本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所以才要把我支开。” 那晚他要她来云州散心,说要解决她的烦心事,让她开心。 可江颂月一点都不开心。 “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能舍弃手中的泼天富贵与百年荣誉,我倒对他高看一眼。” 江颂月与宋寡妇说不到一起去,哼了两声,跑去找了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道:“不是还在查吗?等等看吧,说不准只是人云亦云呢。” 也有道理。 辗转过了两日,江颂月终是忍不住,就要回京去,钱双瑛再次派人传信,说事情悬而未决,不过她去打听消息时,遇见了闻人惊阙。 “五公子托我家姑娘转告县主,京中无大碍,再过几日,他会亲自来接县主回京。” 闻人惊阙成竹在胸,想来是出不来什么大事的。 江颂月心神松动,不再惦记国公府的事情,一边静心等着,一边继续琢磨她与闻人惊阙究竟是何时见过的了。 她想在闻人惊阙来之前弄清楚,可思来想去,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这一日,春光明媚,连云生受江老夫人之托,来带江颂月外出游玩。 她们来云州的目的就是散心,可一连十余日,江颂月府门都没迈出。 她不想祖母忧心,强打起精神随连云生外出。 两人去了豫环江上,头上是映日晴空,脚下是不尽的滔滔江水,轻软的春风吹着,让人心胸开阔。 连云生绕着船板走了一遭,唤着船工捞了几网鱼,转头一看,江颂月正在甲板上望着江水发呆。 得了,这是人离了府,心魂还是与之前一样。 连云生看不得她这模样,道:“你不会是想原谅闻人五了吧?真这么轻易原谅的话,下回我也能耍你了?” 那是不能的,江颂月依然讨厌被人戏耍,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我没原谅他。” “没原谅他,那这一脸的失魂落魄,还能是因为我吗?” 江颂月被他烦得无法静心,干脆抛下心事,随他观看起船工捕鱼。 两人过于熟悉,说话随意,偶尔互相挤兑几声,听在旁人耳中,好似郎情妾意的男女打闹一般。 船上有不熟悉江颂月的新船工,误以为二人是什么亲密关系,下船时看见有位俊美公子盯着江颂月,主动阻止:“别乱看,那是我们少东家的心上人,你惹不起的。” “……心上人?” “可不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好着呢。” 船工遥望着正要下船的年轻男女,越发觉得登对,摩拳擦掌道,“估摸着不等入秋就要成亲了,有喜酒喝了!” “喜酒?” 船工在这两个字中听出一阵寒意,转目一看,见这位白衣公子明明面上带着春风一样温柔的笑,一双桃花眼也是弯着的,可就是无端的让人后脊发凉。 他往太阳底下挪了挪,看向码头,见连云生已上了艞板,双腿一岔,堵在水边拦住江颂月下船的路。 江颂月往另一边去,他就堵另一边。 “真是两小无猜啊。”船工感慨着,再看白衣公子,劝道,“公子你仪表堂堂,他日必能寻得娇娘,快别盯着我们未来少夫人看了……” “谁是你家少夫人!”跟在闻人惊阙身后的木犀率先忍不住,破口大骂,“少胡说八道!我家公子与县主成亲时,你们少东家还在玩泥巴呢!狗屁倒灶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丑模样!” 船工被骂得莫名其妙,意欲还嘴,被路过的同伴拉了一把,不忿地走开了。 闻人惊阙眼瞧着江颂月推了连云生一把,提裙挑上艞板的动作轻盈灵动,犹如一只起落的彩蝶。 眼里是江颂月,耳边是那船工不满的碎碎念,“……长得人模人样,谁知道心思是歪的……” 他的确心思不纯正,否则江颂月怎么会休弃他? 闻人惊阙眼底黑沉,默不作声地等着江颂月走近。 可连云生不知说了什么,江颂月忽然抬头往停靠在岸边的大船帆杆上看去,头高高地仰着,后脑勺挨到了连云生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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