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胖墩儿一听他竟然还敢反抗,一气之下抬脚便要踹过去。 好在陆令晚此时已距离两人不远,赶忙跑上前将彦哥儿护在了怀中。 她跑得实在匆忙,那小胖墩儿的一脚来不及收回,正踹在她膝腕处。 她整个人搂着彦哥儿跌到了地上,头上遮挡的帷帽落了下来。那小胖墩儿不意竟敢有人违逆自己的意思,叉着腰,拿手指着陆令晚斥道: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本少爷!信不信本少爷将你也一并收拾了。” 陆令晚哪有精力理他,只顾着上前查看彦哥儿身上有没有伤着。彦哥儿此刻见了自家姐,眼里憋了泡泪,有些委屈: “阿姐,你怎么来了?” 陆令晚从怀中拿出帕子替他擦着脸上蹭上的黑灰,有些嗔怪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阿姐不来,你还想瞒阿姐到什么时候?” “说你呢!” 那小胖墩不意自己就这样被无视了,气哼哼的走上前就要再踢陆令晚一脚。 陆令晚此时却反应了过来,见到小胖墩儿迈着小短腿气势汹汹地扑过来,她随意抬手一推,小胖墩儿便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他身后的两个小厮吓得变了脸色,忙去扶自家少爷,一阵关切,这个问伤没伤着哪儿,另个问摔疼了没。 小胖墩儿捂着几要跌成四瓣的屁股,怒瞪着陆令晚,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竟敢推本少爷,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他说着,又拿着大拇指指着自己。 “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我林家开设的书院。你知道我祖父是谁吗?他曾经可是那国子监的祭酒大人,连当今陛下也曾听过他的课。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他乃是朝中二品大元。你知道我哥哥……” “我管他是谁。”陆令晚怒瞪着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家也是书香世家,便没有教过你这样的道理吗?仗势欺人,这便是你们林家的教养吗?” 小胖墩儿见自己的话被人截断,那对方竟是丝毫不惧的模样。一时更气了,有些恼羞成怒,挥了挥手,索性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厮撒气: “痴站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揍这两人,没见你家少爷受欺负了吗?” 两个小厮得令只得上前,却被陆令晚冷冷喝住: “林家怎会养出你们这两个蠢奴!主子犯错,你们不但不加以规劝,反而助纣为虐。今日JSG你若敢上前动我们姐弟俩一根指头,你家少爷或许得人庇护,不甚要紧。只是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为保住林家的名声,你们两个的下场会如何,该想想清楚。” 那两个小厮原本就被陆令晚的气势震慑住,此时听了这话,哪敢上前。两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小胖墩儿见状气的直跺脚,朝他们两个骂道: “你们现在不听本少爷的令,回去本少爷就让祖母打你们板子!”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从假山后转出来,此人正是林嗣源。 他方才立在假山后,已将此间的情形尽收眼底。原本他今日便是来看他这顽劣五弟的,只因他昨夜考校之下见他屡屡应答不得,今日便想着来看看他在这学院之中究竟是如何表现的,不意竟撞见这么一遭事。 “宇哥儿不得无礼,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那小胖墩儿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可一见着林嗣源,便如老鼠见着猫似的,顿时吓了一跳,往两个小厮身后躲。 林嗣源眉头蹙得更紧,他原本人就有些板正,可眉心一蹙,严厉之势更显: “出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小胖墩儿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垂头作了一揖: “大哥……” 林嗣源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才转向陆令晚此处,不料抬眼间却是惊鸿一瞥。 少女的脸上因着薄怒,泛滥着一层淡淡的绯红。细眉微促,潋滟的红唇紧抿着,更显出几分冰冷绝尘之感。 他一时失了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作揖赔罪,却被陆令晚抢先了话头。 “久闻林家累世公卿,诗书传世,持家严明,于后辈也教导有方。我陆家仰慕林家清正的门风,这才将小辈送往此间书院读书。不想竟是名不副实,一个小小稚童,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书院这般猖狂行事,实让我震惊。陆家虽不比林家繁盛,却好歹在士林当中也有些名望。今日之事,我定回府禀告尊长,必会向林家讨个公道。” 陆令晚此刻将彦哥儿护在身后,她此时想想平日不知彦哥儿受了这小胖墩儿多少欺负,不禁心头有些火大,眉宇间是难得的激愤与凌厉。 林嗣源听她说话间有理有据,言语之间不卑不亢,又想她方才一副拳拳护弟之心,而自己的弟弟却那般作为,自己枉为这京城的父母官,实在是羞愧难当,忙又恭敬行了一礼: “姑娘教训的是。此事实乃是我管束不严,对幼弟失了约束,才让姑娘与令弟受此羞辱。我今日定会好好教训这孽障,改日必定携他登门道歉,给姑娘和小公子赔罪。” 陆令晚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迁怒了,见对方这般谦逊知理,并无护短之意,怒气这才消散了不少,回了一个福礼: “方才是小女莽撞,还往公子雅量。登门道歉倒是不必,只是也要给我陆府一个说法。” 说完便匆匆告了别,拉着彦哥儿走出了花园。人一走,林嗣源便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幼弟,神色骤然严厉: “你今日的课不必去上了,先跟我回府。” 说着又转向他身后两个小厮,“你们不知规劝,反倒替主子隐瞒,回了府,自去管家那领罚。”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幼弟登上马车回了府。在将幼弟好一通责罚说教之后,弄清了原委,这才作罢。又罚他在佛堂跪上一日,将家训抄写百遍。便是太夫人来哭求,他也不理。 在此间事了,他这才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眼前浮现的尽是今日见的那位姑娘。远远瞧着一副弱骨风流,然而骨子里却坚韧勇敢。他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心结,在那一刻猛然就被拨动了。此刻余音久久不散,他忙叫了小厮过来,去打探一下她是陆家的哪个姑娘。
第15章 花灯 小厮听了这话,顿时猜到自家公子的心思,脸色顿时就发起苦来: “公子,此事若是被小郡主知道了,只怕又要缠着您讨说法了。依奴才说,您不如听了夫人的,娶了小郡主为妻。您和小郡主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小郡主长得娇俏,性子也讨喜,与公子您站一块,谁不说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公子有大才,亦有壮志,待娶了小郡主,有了岳家帮衬,日后进入中枢,封侯拜相,岂是难事而那陆家姑娘怎比得上……” 那小厮说着,见自家公子一个眼风扫下来,忙吓得禁了声,慌忙跪到地上: “奴才该死!奴才再也不敢多嘴了。” 林嗣源见他吓得脸色发白,到底感念他自小跟着自己,并未多加苛责: “君子直言直行,不婉言而取富,不屈行而取位。大丈夫要展宏图,必要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岂可贪图祖上荫蔽,或是外家帮扶今日我只当你一时糊涂,若日后再犯,便不必在我身边待了。” 小厮受了此番敲打,忙谢恩不敢再多言。 *** 乌沉沉的天幕压下来,一勾弦月悬于夜色之中,亦浮动于潋滟的秋水之上。 十月二十这日,是大端朝的建国之日,因此开国的□□皇帝便将此日定做祈福节。 民间男女老少,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布衣贫寒,在这一天都会在河边放一盏河灯,既有祈愿大端国运昌盛之意,也可借着祈福的河灯,祈愿阖家团圆安乐、平顺安康。 这一天的街道上会格外热闹,比起上元佳节也不遑多让。 男女老少都会出门上街,民间也会自发组织一些歌舞杂耍的盛舞宴,供游人们观赏玩乐,大有普天同庆之意。 齐昭南此刻站在窗边,晃荡着杯中的琼浆玉液。一阵秋风掠水而过,带着河面湿潮的腥气,浮在他有些紧绷的面上,清溪河畔的欢声笑语也一并随风入耳。 他环臂靠在窗临一角,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目光所及是游人如织的街道。 又被抓来陪他喝闷酒的赵明敬此刻倒十分郁卒,原本往日里两人只要聚在一起便是纵马打球,涉猎郊游,好不意气风发。 可自打齐昭南与那陆家姑娘闹翻了,日日将他拉过来陪他枯坐着饮酒。 可偏生二人情分深,撇下他一人独自在这里独酌,赵明敬也实在是不忍心。见他这些日子这般剪不断理还乱,作为一个清醒的局外人难免规劝两句。 他索性将面前的桌案一推,整个人快步走到窗旁,“啪”的一声便将支起的窗户合了下来。 赵明敬转脸看向因此生了些薄怒的齐昭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齐昭南,你差不多得了哈。你往日沙场上杀伐果决的气度哪里去了?如今不过情场失了回意,便磨叽成这样。要我说,你便痛快一些,若是真恼了那陆三姑娘,恨她踩了你的脸面,便放开手脚好好将人整治一顿,让她悔的痛哭流涕、肛肠寸断,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可我现今看着,你分明还对那陆三有情义。你这是豆腐上落的灰,打不得吹不得,便只能这般别扭郁闷着!” “你又是何苦呢?此事本就是你有错在先,你既还想娶她为妻,便去同人家姑娘好生说且说且,服个软认个错。姑娘家面皮儿薄,心肠也软,你给人家个台阶下,便皆大欢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今夜将酒局约在这儿,不就是得了消息知道那陆三必会来此放灯这才守株待兔,守着扇窗户在这儿吹冷风。” 齐昭南被他说的心中烦闷,不想再听他啰嗦,抬脚便走回了桌案处,随手捏了块儿切好的秋梨扔到嘴里,将梨块儿嚼的汁水迸溅,咯咯作响。 赵明敬却不肯放过他,便也跟着坐到了长案后,继续磨他的嘴皮子。 “说到你心坎里了是不是?你别嘴硬,你老实说,你今日等在这儿,是不是就存了些和好的心思?既然想清楚了,放不下人家姑娘,你又在这别扭个什么劲儿?” 齐昭南也不说话,只将一张阴沉的脸拉得老长,又捏了块秋梨往嘴里送。赵明敬见他这雷打不动的模样,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他如今也想明白了,这货今日约自己来,就是等着自己说这些的。 他自己拉不下脸面,便想着让自己开这个口。得了得了,真是服了这货。他一拍大腿,朝外喊道: “小二。” 一个穿着粗和短打的小二忙恭敬进屋: “贵客有何吩咐?” “去给爷下去买两盏花灯来,记得要精致漂亮些的。” “好嘞!” 那小二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捧了两盏做工精巧的荷花灯上来。赵明敬将那荷花灯接过来,往齐昭南手里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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