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做兄弟的今日劝你一句,别真把人家姑娘欺负跑了,日后可有你追悔莫及的时候。” 他说完,拍拍袍子,也不看齐昭南的脸色,竟自抬步走了出去: “我下去往街市上逛逛,你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他说着便出了门去JSG,只想让齐昭南快点儿去找那陆三姑娘。自己这番出去,便是怕自己在那儿他抹不开面子。 齐昭南看着手里的荷灯出了神,想起往日她娉娉婷婷的站在自己面前,冲他温言浅笑的模样。 即便有时自己脾气冲了点儿、横了点儿,她也多是温顺的包容着他,顺着他,只有偶尔才会同他闹闹小脾气,无伤大雅。 一时又想起初见她的时候,她站在寺院里那棵长了百年的银杏树下。那时适逢盛夏,满树的银杏叶碧油油的,阳光从叶隙间洒下来,洒了她一身的鎏金斑驳。 她站在石头上,仰着头看那蓊绿的高树,左瞧瞧右瞧瞧,似嫌那条枝丫低矮,又嫌另条歪斜。最后似乎终于看到了合乎心意的那条,便踮起那穿着萱草花绣鞋的一双脚来,抻着身子要将手中祈福的木牌系在那高枝上。 她人生的那样白,欺霜赛雪,身上雪青色的上襦随着她抬臂的动作滑到手肘处,风满盈袖,露出半截儿嫩白的皓腕。 夏日穿的单薄,风一灌进来,更显得她纤瘦婀娜,显出几分弱质风流来。可偏生她系木牌时的神情那样专注而虔诚,透出几分清冷,没有丝毫的媚态,反倒让人有种不忍亵渎的雅致。 那时他有意接近于她,便从石碑后走了出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那女子见了他却似惊了一跳似的,端庄的向他行礼,神情里满是戒备和疏远,像四肢绷紧了身子拿碧眼儿瞧着他的猫儿: “不劳烦公子。寺里的小师傅说,要亲自系上,祈求才会灵验。” 正在此时,她忽然见自己半截儿腕子还露在外面,心想不知方才被他盯了多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难得显出了些少女的情态。 齐昭南握着河灯的手忽的捏紧,他的唇角弯了弯,终是下定了决心。算了算时辰,觉得此刻她该到河边儿了,便端着两盏河灯下了楼,往河边走去。 那时他想,算了阿晚,便输给你一次,谁让我这般欢喜你。
第16章 吃醋 彦哥儿今日在街上玩的十分开心,此刻正一手捏着盏河灯,一手拉着自家阿姐往河边跑。 陆令晚见他欢喜,自然也跟着高兴,一边跑着,一边嘱咐着彦哥儿跑慢点别摔着。 她原本今日不愿出门,木香和石青在一旁劝着,且又想起前几日她问彦哥儿为什么被人欺负了却不来告诉自己,当时彦哥儿吞吞吐吐,就是不肯说实话。 后来才说是见她那一个月来日日不展欢颜,不愿因为自己的事牵累了阿姐。 她那时听着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她没想到彦哥儿这么小,便早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敏感了。 后来林嗣源果然信守承诺,带着那小胖墩儿来陆府道歉。 只不过她当时因着是女眷,并没有接待,而只让了父亲带着彦哥儿出面。自那日之后,彦哥儿心情好了不少,她看着也欣慰,只是他比起同龄的孩子总少了些活泼劲儿。 于是想来想去,便想趁着这祈福节带他来街上逛逛,放放河灯,让他也快活一些。眼下见他跟只撒了欢的小鹿似的,眉眼间便不自觉弯了下来。 清溪河畔围了一堆人,彦哥儿拉着她往人群里挤。终于挨到了河边儿,彦哥儿开心地将他的小虎河灯往河里放,播着水面缓缓推去。陆令晚却生怕身后的丫鬟和仆妇跟丢了着急,忙往身后看去。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个温润的嗓音唤她。 “陆姑娘。” 陆令晚闻声看去,见正是林嗣源,他手中牵着的是他的幼弟,瞧着这些日子似又长胖了些,只不过此刻被被长兄牵在手中,人倒是乖巧了不少。陆令晚也笑着冲他点点头: “林大人。” “陆姑娘不必多礼,叫我公子便好。” 林嗣源看着她笑起来时眉眼竟然那样温柔,掩唇轻咳了一声,神色也不自觉渐渐柔和了下来。 “上次去府中拜会,不能当面向陆姑娘致歉。好在今日赶巧”,他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幼弟,“颂哥儿,还不给你陆姐姐赔礼,你当日可是把人推到了地上。” 小胖墩儿胖脸一红: “陆家姐姐,往日是我不对。” 说着,似乎是脸上实在挂不住,见彦哥儿放完灯立在姐姐身旁,忙跑过去牵他的手,又抬头冲自己长兄喊道: “大哥,我要和陆家弟弟去买盏河灯一起放。” 林嗣源看那彦哥儿脸上并没有什么勉强的神情,知道两人该是和好如初了,询问了下陆令晚,答应了下来,忙让身后的婆子和小厮跟上去好生看顾。 陆令晚看着两个小孩走远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小孩子之间就是这样简单,不会记什么仇,昨天能打成一团,今日便能说说笑笑。林嗣源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陆姑娘勿怪。此事我倒也打听清楚了,说起来我这个幼弟受我祖母庇护,平日里养的着实跋扈了些,但他本性不坏。问了他才知晓,原来是我母亲望子成龙,因着彦哥儿在学院里文章做的好,便总拿过来同他说教。本想给他立个榜样,哪知适得其反,我那幼弟反倒因此恨上了彦哥儿。我已好生教训过了,现下这两个孩子又玩到了一起,我倒是可以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往后若是颂哥儿再对陆小公子做了什么错事,陆姑娘只管当面教训或是告知于我,我定严惩不怠。” 陆令晚听了,摇头笑着。不想竟是因为这样一桩事,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刚想说什么,身子却骤然一歪,不知哪家的孩童跑的急了,差点儿将她撞倒,多亏林嗣源及时将她扶住。 陆令晚看着林嗣源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脸色有些不自然,忙匆匆道谢。林嗣源也有些赧然地收回手,拱手做礼: “是某唐突。” 而这一切远远的落在了齐昭南眼中,入目所见,是两人言笑晏晏、拉拉扯扯,周围的人群仿佛都成了他们的陪衬。荷花灯早已在他手上捏的变了形,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 *** 明月高悬,此时的齐昭南已坐在酒楼内,此刻半边脸儿隐在晦暗里,他轻轻张了口,有些自嘲: “是谁?” “是林家大公子,林嗣源。” 宿安觑着自家爷的面色,小心回道。 赵明敬从街市上逛了一圈儿,算着时间该是差不多了,这才回了酒楼。但门一开便觉房中气候不对,隐隐有压抑之感。 再一扫地上两盏已被摔得稀烂的灯,一时愣在那儿,这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是求和不成,反倒因此恼羞成怒 他人还没回过神来,便听齐昭南沙哑着嗓音响起,咬牙切齿的问道: “若是你家幼妹,成日里与男人私会,朝三暮四,不守闺德,该当如何?” 一听齐昭南提起那让他头疼的小妹,赵明敬脑袋一时就没转过弯儿来,气哼哼道: “自然是要好生教训一番,再禀了母亲祖母,把她往祠堂里一关,让她好好吃一番苦头才是。” “这便是了,”齐昭南冷冷一笑,“姑娘家犯错,自有长辈约束。倒是听说陆家有个了不得的家法,管束媳妇女儿很是有一套。” 赵明敬一听他这样说,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要找补: “溪亭,你这是想干什么?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便陆三拒了你的示好,你也合该锲而不舍才是。可万不能弃明投暗,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赵明敬此刻只以为齐昭南是因前去和好败北这才暗生恼怒,生怕他又钻了牛角尖。舔了舔唇,又添补道: “且陆家即便有什么家法,也只能长辈去用。那陆贼恨不得与你唱反调才好,又怎会听你的?” 齐昭南此刻怒意上头,哪听得他的劝告,眼前全是那陆令晚笑语盈盈同那人相谈甚欢的情形。再想到对着自己时的横眉冷目,心中不由得冷笑: “她是顶好的能耐,前脚刚离了张公子,后脚便能摊上林公子。往日我终究给她留几分余地,不曾真正磋磨过,如今是她自己不要的。若我没记错,明家小郡主可是一直心怡那林家表哥。” 赵明敬点头:“是有这么这么回事儿。不过,说着你的事,怎么又扯上什么小郡主林家的了?” 齐昭南却忽的站起身,匆匆朝外走去: “今夜我还有事,咱们下次再聚。” *** 这日秋阳正盛,连肃杀的冷风都蔫了几分,是个赴宴会的好日子。 大夫人乔氏坐在妆台前,脸上敷了厚厚的粉脂,正由小丫鬟伺候着挑带着耳当。小丫鬟拿个翡翠的,她嫌太老气;换个红珊瑚的,她又嫌太轻挑,小丫鬟急的出了一头的细汗。正在此时,守门的小丫鬟匆忙进来回禀: “夫人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咱们哥儿被人抬着回来了,浑身都是伤。” 大夫人JSG乔氏一听便惊变了脸色,也顾不得什么宴会不宴会的了,随意选了件衣服穿上,便匆匆往儿子的明德轩那儿赶。 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哎哟哎哟”的痛哭声。走进一看儿子那鼻青脸肿的模样,一条腿似还吊在那儿,顿时心疼的流了满眼的泪,扑到床前便是一声哀嚎: “哎哟,我的儿啊。这是哪个天杀的造的孽我的儿啊……” 她这一扑上来,便惊的那老大夫往旁边一躲,也不能发作,只得又躬身向前道: “夫人,还请先让我给大公子看看。他的伤倒还好,这腿上的伤可耽搁不得。” 大夫人乔氏这才回了神,拿了帕子抹了把脸,擦下来帕子上便是一堆白腻腻的粉。 老大夫诊治了一番,叹气的给陆宗麟的腿上了夹板,出声同乔氏道: “夫人还请这边来。” 一站定,乔氏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大夫,我儿如何了?” 大夫捋了把山羊胡:“腿着实伤的厉害,骨头都已断了。给他接了上去,日后行走倒是无碍,只是怕是会落下些跛疾。” 乔氏一听,只觉一阵天昏地暗。若不是身后有嬷嬷扶着,只怕就要一头栽倒下去。 她撑着一口气儿到床榻前,一面细声安抚着哭嚎不止的儿子,一面急切地想将事情问不清楚: “麟儿,你快告诉娘,这是哪个天杀的做的敢这样踩咱们陆府的脸面,娘一定给你报仇雪恨!” 陆宗麟此刻已疼得满头是汗,那还有什么理智可言,推了一把乔氏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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