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到楚老爷面上的焦急,看到王氏有意无意地点了点竹骨镯,她知道他们在等她说愿意,好去救楚翎的命。 她在心底哂笑,只有自己知道,她此刻是真正愿意的。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可以堂而皇之地摆脱这两个人。 楚引歌跪膝,双手加额:“引歌定不负侯夫人厚爱。” 待侯夫人心满意足离去后,刘嬷嬷凑到王氏身边:“夫人,这侯夫人我看是个好说话的主,这桩婚事倒便宜了那小贱婢,为何不让大小姐.....” “话说得敞亮谁不会啊,你看那世子爷前两天狎妓都到宫中去了,他的腿不还好好的。”王氏轻笑了声,“何况侯府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做主的?那二房才是个狠角,哼,你且瞧着吧,嫁过去有那贱婢苦头吃的。” - 东巷书肆二楼雅间。 白川舟的修指执着玉杯,呷了口茶,眸色淡淡:“还算尚可。” 对坐的男子笑侃道:“世子爷的这声尚可,指得是手中这盏东方美人呢,还是你即将过门的小美人?” 白川舟冷剔了他一眼。 “你别这样看我,我可是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你还上手拽人家姑娘衣袖了。” 他笑得有些乐不可支,“纨绔世子爷这是要收心了?看来以后我蹲华思楼的厕房得改说浪子回头的故事了。” 原道是那天楚引歌隔墙听到的话,也大都来自于此人口中,白川舟能臭名远扬,他舒爷做了不小的功劳。 “舒云帆,我只给你半个月。” 白川舟点了点他身后的四只鹦哥。 “半个月就让它们将这降罪书全背下来?白牧之,他们只是一群鸟禽,半个月能说得清'谢昌'二字就不错了。” “那你还有闲心?” 哦,舒云帆这才明白,这是怪他多管闲事了。 他笑道:“我是好奇,你这铁树也能开了花。” 话音刚落,眼风又横扫过来,寒气凛凛。 舒云帆一颤,忙将话锋一转,点了点案几上的降罪书,轻啧道:“这宣康帝也真够歹毒的,这么多罪名全安在谢先生身上了,还秘而不宣放在密室,再让史官一记,百年后的孙辈哪知真相,前辈怎么写就怎么评呗,这忠臣都能判成佞党了。” “牧之,你说这混账皇帝对谢昌是有多大恨意啊?” “不是恨,是嫉妒。” 舒云帆还没明白,就听门扣之声,立冬在外说道:“爷,侯夫人托我转您一句话。” 白川舟起身开门,淡问:“何话。” 立冬看了眼屋中的人,为难踌躇,欲言又止。 “呦,稀奇,你家爷何事对我见外过。” 白川舟嗯了一声,这是默许舒云帆的话了。 立冬得了令,便放开了胆:“侯夫人说,世子夫人柔情绰态,凹凸有致,楚腰纤细掌中轻,世子爷好褔......” “气”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点了哑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吃飞醋 暝色微醺,余晖斜洒。 从窗透进来,落在男人的俊颜上,一半金黄,一半昏暗,晦涩不明。 “不知分寸。” 他揉了揉自己的骨节,喉结微滚。 立冬好生委屈,这不是您让说的么?可被点了哑穴,他齿间龃龉,还保持着“气”的龇牙咧嘴状,乏软酸痛,额鬓须臾就冒了汗。 他忙用用眸光向舒云帆求援。 后者好笑,“看来侯夫人对小美人甚是满意啊,不过侯夫人是怎么想到你要娶那位的?” 白川舟蹙眉,她根本没那脑子,倒也不能这么说,她只是不屑想这些曲折迂回。 他解了立冬的穴,扼要道:“母亲今日还去了何处?” “侯夫人去楚府前,在听涛楼和国公府的舒夫人听小曲,说是早间被世子爷的退婚伤了情,特请了梨园的班子去唱,但中途词没唱尽就散了.....” 立冬开了话匣,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堆,白川舟从中听到了“听涛楼”三字。 瞬间就明了。 他和楚引歌午间就是去听涛楼用的膳。 想必是被母亲看到了,她稍一盘访,就能知道这是楚府的二姑娘,所以连小曲都未听完,就杀去了楚府。 她根本就没有料到楚老爷日后必会为了楚翎主动上侯府的门,她想不到也不会去想这一层,自己先上赶着去了,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和他一起用膳的女子。 白川舟面色郁沉:“她就只跟你交代了一句话?” 必然不是,立冬想起出府前,侯夫人喜笑盈腮地往他怀里塞了两锭银子,说着:“若是舟哥儿听着高兴,你就继续往下说两句.....” 立冬怀揣着沉甸甸的银两,不知眼下世子爷这算不算得是高兴,明明脸色看着不善,但言辞中却透了丝让他往下多说几句的意味,他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皮痒了?” 立冬听言,吓得一哆嗦,忙交了底:“侯夫人说.....” “等等。” 白川舟又怕他不顾分寸说出似刚刚那般的虎.狼之词,他看向正竖耳展颜的那人,冷声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舒云帆被他喝得愣神,“这就跟我见外上了?” “世子夫人的事跟你何干。” “哦,世子夫人。” 舒云帆矫揉造作地重复了他的话,在白川舟没踹上他之前,提着鎏金鸟笼,笑着闪出了雅间:“有人有香媳妇,有人只有臭八哥。” 那四只鹦鹉倒是聪慧,学得极快,“香媳妇,香媳妇......”跟着吆喝,满廊散香。 白川舟沉声道:“舒云帆,两个月内它们还背不下降罪书,你就等着瞧。” 言罢,就大力阖上了房门。 立冬忍笑,见世子爷转了身,忙正色道:“侯夫人说她已经知道世子夫人的闺名,问爷想不想知。” 他没说想不想,呷了口茶,声色缓和:“叫什么?” 他直言了当地就要知道。 “侯夫人说.......自己的媳妇自个儿去问。” 立冬看主子爷明显被噎到,面容铁青地瞅着他,他忙摸了把怀中的银锭,才觉踏实。 “还有一句.....” “她话怎么这么多!” 立冬将脖子往后一缩,以为世子爷不想再听,正欲退下,却被喝住。 “让你走了?” 立冬觉得世子爷有些奇怪,这种怪异他说不上来。 白川舟做事向来干脆,从不拖泥带水,立冬极少看到他有这么绞缠的时候,似乎是想了解世子夫人的所有,但又怕侯夫人又说出什么戏弄之词。 原来大刀阔斧的世子爷也会矜矜小意。 半晌,才听到他续问道:“还说了什么?” “侯夫人说,世子爷头回请姑娘吃饭,”立冬垂眼,不敢看他神色,边往门处退,“就只请吃了阳春面,问爷寒不寒碜。” 言罢,他也没等主子的答复,带着两锭银子飞奔逃出了雅间,这钱赚得真是难,差点赔了性命。 残照将褪。 屋内静坐一人,影映西窗,仰尽杯中余茶,俄顷,于昏幽中呵出了声还算畅意的低笑。 - 翌日,楚引歌照常去画院上值。 她本以为自己即将出嫁,按照不成文的礼制,要留在家中备婚。 哪知侯夫人在临走前,拍着她的手说道:“引歌,男子入仕已属维艰,何乎女子?这编修之位来之不易,你就安心上值去罢。婚仪的大小事宜交予我,定让你顺顺心心,舒舒坦坦地出嫁。” 而楚府上下,也知道二姑娘是救出大少爷的关键,虽在暗中嗤笑她嫁给了纨绔,但表面上不得不敬。 只有赵姨娘得知后,两行清泪,直说是自己害了引歌,若非受她牵连,引歌完全可以逃出楚府。 楚引歌不得不违心道:“姨娘,其实我与世子爷见过几面,他与外界传闻不太一样,相貌堂堂,恭而有礼,并非膏粱之徒。” “当真?” 她浅笑颔首:“自然是真,我何曾骗过你?而且姨娘也曾受谣传之苦,理当知晓这流言蜚语害人,等您身体好些,我找个机会让你们见个面,您就知道了。” 姨娘这才松了口气,但楚引歌却上了心,她得和那浪荡子提前照会,让他这段时间少去柳陌花衢之地,多学恭而有礼之行。 这般细思着就走到了院内。 宋誉不在其中,想必已早早去了揽月楼,这人对画是真痴迷,若是宫中不下钥,恐怕他能十二个时辰都趴在画上修修补补。 楚引歌端着青石杵臼,内装有已捣成细粉的孔雀石,往院外走去。 她还没跨出宣极门,就见来人一席红袍华服,剑眉星目,端得是恣意桀骜,似从揽月楼的方向而来。 她敛眸欠身:“世子爷。” 白川舟眉头一拧,“都快过门了,作这些虚礼作甚?” 楚引歌双靥一红,若初绽蔷薇。 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楚编修,昨日头回见未来婆婆,感觉如何?” 这不都是问婆婆见媳妇如何么,她还是头回听说问媳妇婆婆如何的。 楚引歌舒眉软眼,清音素言:“世子爷,这是在宫中,不可妄来。” 他双眸凝视着她,似笑非笑:“宫中有条规不允新婚夫妻见面闲聊了?” “没,可我们.....” “没有就可以,”白川舟往她那走了一步,唇角微微翘起,“说说看。” 他离她是这样近。 楚引歌怕他又作出何狂妄之举,轻咬娇唇,低语道:“侯夫人很好。” “她人好,我就不好?” “嗯?” 楚引歌抬眼,不明白他和侯夫人比较个什么劲,但见他极其认真,便软声浅哄,“世子爷也很好。” “既如此,”白川舟缓缓眯起修眸,长睫低垂,刻意拖腔带调地问道,“你怎么只同她说了闺名,却不与我说?” 作者有话说: 世子爷:我狠起来连亲妈的醋都吃。
第20章 拜托我 咫尺几寸,他的气息仿若就在她的耳边轻轻拂过。 他们实在太近了啊。 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香,泛点苦和细微的醉。 可她又从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酸味,那是来自他骨子里的,他这是在和侯夫人因她的闺名被谁先知而......吃醋? 吃醋,楚引歌被自己冒然浮现的词吓了一跳。 她转念又觉得不是,世子爷不过是不甘落于人后罢了。 他连婚事都得第一个告知于她,他说,“你是我未来的夫人.....” 所以恐怕他想知道闺名,也只是因为他得第一个知晓自己未来夫人的小字而已。 楚引歌往后退了一步,对上他的视线,轻启朱唇:“棠棠,卑......闺字棠棠。” 她记得他说过在他面前得改口,忙将卑职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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