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矢口否认。忽然,她感觉体内血气翻涌,胸口憋闷得紧,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好似被无数根针扎,没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口黑血。 怎么回事?脸也感觉痒痒的,好像有东西从鼻子眼睛里流出来了。 红豆连忙去摸,定睛一看,心凉了半截,全是黑血。 “你怎么了!” 班烨也是大惊,准备去查看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可他生性多疑,担心这是小丫头是故意作出中毒样子,引诱他上当,对他下手。 而就在此时,班烨听见身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男人忙转身去看,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见赵煜的尸体竟迅速腐烂干瘪下去,在他的口、鼻、眼睛还有胸膛的伤口处爬出好些颜色鲜艳的毒虫。 苗疆蛊毒! 记起了,先前东京送来关于赵家的秘信,其中有几页就是有关赵煜的,赵六公子生来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其父赵淮安花重金为其请来苗疆蛊师,后令其拜师学艺……如此看来,赵煜死后,他的一身蛊术土崩瓦解,这许多毒虫没了宿主,便跑了出来。 “丫头,赵煜给你吃过什么?”~ 班烨有些心慌,再也顾不上防备,疾步过去抱住红豆,急道:“不许说谎。” 红豆皱眉,思量着要不要说蝶蛊之事。 就在此时,喉咙一甜,又吐了口黑血,她感觉脖子后头奇痒无比,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肌肤长出来。 “大伴,脖子,” 话还未说完,红豆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 “丫头,你怎么了?”~ 班烨忙抓住红豆的脉门,发觉她脉象极乱,且面色发青,明显中毒颇深。才刚她说脖子,脖子怎么了? 班烨皱眉,忙查看女孩的脖子,赫然发现在她脖子后头生出个红色的蝴蝶印记。就在此时,他忽然闻见股异香,像是从赵煜尸体那里传过来的。抬头看去,果然瞧见赵煜身上落了几只翅膀透明的蝴蝶,有的翩翩起舞,有的趴在尸身上,贪恋着不走。 如此看来,可确定丫头中蛊无疑了,而今原主已死,蛊毒无人操控,发作了。 班烨解下大氅,将怀中几近半裸的女孩团团裹住,抱着她从地窖离开。 不管她是谁,如今怕是只有她知晓账册下落,得赶紧回月华初上找胡媚娘,兴许还有救。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在看文?
第18章 、胡媚娘 燕国百多年前是漠北游牧之族,逐水草而居,民风彪悍,相传妇人雪地产子,男人骁勇善战,以斩敌首为荣耀。后太.祖皇帝建都大邺,因此城坐落在群山之巅,全年都是呼啸肃杀的寒风,故而世人又给它取了个诨名,曰风城子。 经过近百年的经营,风城子逐渐成了北方最繁盛的都城。城内有来自梁国的商人,做药材、东珠、皮货和粮食等生意,每笔买卖都高达千金;还有来传学的名儒经师,开馆授业,著书立说,好不风流;更有来自西域的胡人,或买卖深目高鼻的胡女,或做丝绸、茶叶的生意,极是热闹。 可一过宵禁,这座风城就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夜,没有半点生气。 除了‘月华初上’。 月华初上是什么地方,妓馆?赌坊?食肆?钱权交易之地? 都是。 入了夜,月华初上灯火通明,离两条街远都能听见靡靡丝竹之音乐,其味道也是极美妙的,有陈年佳酿的飘醉、有寒食散的诱惑,还有美人的脂粉娇香; 只要你有钱,你就是‘月华初上’的贵客。 美人、名马、烈酒还有豪赌,应有尽有,有人进去时是腰缠万贯的豪商,出来时就成了一干二净的穷光蛋;有人进去时是闲赋在家的白丁,出来后就成了掌一方军政的大官。 人皆尽知月华初上是数一数二的豪奢之地,但很少有人知道,它主人是个姓胡的女子,真名不可闻,道上人为表尊敬,都称其为胡大娘。 大抵世人对那些厉害人物都很有兴趣,尤其是女人。 有人说见过胡大娘的真容,是个年过四旬的矮胖妇人; 有人说胡大娘是个年过半百,却有着少女般娇美面容的妖妇,其性甚淫,几乎夜夜都要招幸样貌英俊的男子,用那东西来敷面,以保持年轻貌美; 也有人说胡大娘是朝中某位权臣的红颜知己,那人不是姓卫就是姓班,否则凭她是谁,怎么敢去做卖官鬻爵的买卖。 …… 真真假假,众说纷纭。 不过大家都知道的是,在月华初上有两件事不能做,否则皇帝老子都保不了你的小命。 胡大娘不能问,最北边的那个小院不能进。 申时的梆子声响了三下。 从小巷深处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骑马的是大燕国炙手可热的权阉班烨,在他怀里还抱着个通身尽是血腥气的人,那人用大氅紧紧裹着,看不出是男是女。 “丫头,千万要撑住,咱们到地方了。” 班烨勒住急奔的黄马,忙抱着已经没了声息的女孩跳下马。朝前瞧去,眼前是一处清静优雅的朱门小院,匾额上提着‘杜鹃小庭’四字,门口站着四个孔武有力的持刀家奴。 “大人!” 其中一个穿着玄色武士服的家奴瞧见班烨,急忙迎了上来,他想接过大人手中之人,兀地瞧见大人面色铁青,眉头都皱成了疙瘩,赶紧退到一旁,陪着笑: “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说罢这话,家奴脸上带了些许尴尬:“大娘她,她,” “她房中有人?”~班烨皱眉。 “您且稍等,小奴这就进去通报,” “等不得。” 班烨厉声打断家奴的话,抱着红豆径直进了‘杜鹃小庭’。 他对此地极为熟悉,亦对这里的主人极为熟悉。 穿过一片凤尾竹林,绕过雕梁画柱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是个二层小楼,极尽奢华,窗上是一寸一金的竹影轻纱;房檐下挂着晶莹剔透的琉璃宫灯;门上挂着绿玉和珍珠做的帘子。 还未走近上房,班烨就听见女子动听的呻.吟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的闺中调.情声,听声音不止一个。 “说,你是不是淫.妇” “是,是,奴家是。” “想不想要?”~ “想,快给奴家,快,快不行了。” “叫声达达就给你。” “达达,亲达达,快些” …… 班烨眸中闪过抹厌烦,闷着头上前去,直接将门踹开,一股夹杂着药味的香暖之气登时迎面扑来。 他淡漠地朝屋里扫了眼,里头是三间屋子打通的大屋,与小院的奢靡不同,倒是简单雅致,地上铺着厚软的毯子,梳妆台等家什皆是上等红木所制,正中间摆了二十多盆开得正艳的杜鹃花,靠着墙全都是药柜。 最里头是张极大的绣床,透过月白色冰纱,隐约能看见痴缠在一起的三个人…… “都给我滚!” 班烨怒喝了声,他侧过身子,不愿看这脏眼睛的东西,随即抬手,手掌全全按住怀中女孩的头,亦不叫她看见,即便她仍旧昏迷着。 果然,大床上的淫.声浪语戛然而止。 不多时,两个赤条条的英俊男人掀开床帘,从地上捡起鞋子和衣裳,低头迅速离开。 这时,从绣床上传来个慵懒娇软的女人声音:“呦,怎么这般凶,把人家的两个好达达都吓着了呢。” “媚娘,正经些罢。” 班烨轻喝了声,他嫌那绣床不干净,便将小丫头放在贵妃榻上,解开大氅,瞧着她面如死灰,仿佛悬在枝头的一朵花,稍稍一碰就会凋亡。 “你快来瞧瞧,她中了蛊毒,快不行了。” “不是还没死么。” 绣床上的女人轻笑了声,故意吃味:“你呀,对你的什么小徒、手下人比对我还要好,我吃醋,哼,除非是你快要死了,其他人我才不管呢。” “她是庭烟。” 班烨按捺住怒气,沉声道。 果然,听见庭烟二字,绣床上的女人不再调笑,迅速穿了衣裳下来。当她掀开床帘的瞬间,屋子仿佛亮了几分。 这女人身量高挑匀称,肌肤胜雪,发如麝煤,气质高雅,艳若桃李,瞧着约莫有二十七八岁,骨子里透着妩媚,比起还未完全长开的燕国小公主,仿佛她才是个真正的女人。 “怎么回事?”~ 胡媚娘一边穿着锦袍,一边朝贵妃榻走来。她的目光始终在班烨身上,她与他同年成为梁帝的义子,相识已逾十六年,不论发生何事,他都是沉稳冷静,从未见他这般着急心焦过。 “莫急,我来瞧瞧。” 胡媚娘莞尔浅笑,轻拍了拍班烨的肩膀,吩咐他去将药箱拿来。只见胡媚娘轻移莲步,坐到贵妃榻边上,动手将大氅解开,瞧见红豆的模样,饶是她见过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也不禁怔住,暗暗叹道:好个俏丫头,纵使一脸血污,也挡不住国色天香,再长几年还了得?怨不得他…… 胡媚娘啐了口,脸不禁发烫,她怎么跟个小丫头吃起味来。 “小公主是怎么中蛊的。” 胡媚娘仔细地替红豆把脉,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秀眉紧皱:“才刚听了脉,这丫头中的可不仅仅是一种毒,有公子询的极乐丹和我前年替你配的十三寒,还有一种极凶霸的蛊,我暂时探不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班烨叹了口气,将药箱放在地上,陷入沉思。 主子东京传来的命令,是绝密之事,即使是媚娘也不能告诉,可如今要救丫头,少不得破例了。 想通这层,班烨将这三日所发生之事尽数说与胡媚娘,并将才刚在地窖看到的赵煜尸变也详细地描述给女人听,尤其强调那诡异的蝴蝶。 “她还有救么?”~班烨的声音有些发颤。 “莫急。” 胡媚娘倒是镇定,她将红豆的头抬起,去瞧女孩脖子后头的蝴蝶红痕,皱眉道:“本来以为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种邪术存在。” “什么邪术?”~班烨忙问。 “传说上古有种蝴蝶,因通身透明,唤作冰蝶,有换魂续命的神效。” 胡媚娘手指抚着那稍有些发烫的红痕,接着道:“我曾经在一本异闻录上看过,苗疆蛊师用处女血和冰蝶为药引,再加以几十种珍贵药材练成蛊,将蛊给那处女吃下,蛊师就会重生在处女身上,所以,” “所以我被赵煜这杂种给算计了,没想到这病痨鬼城府如此深沉。” 班烨怒极,拳头紧握,骨节发出咯咯之声。 “我看十个赵煜,也比不上一个燕国公主。” 胡媚娘冷笑了声,双臂环抱在胸前,死盯着眼前这张沉睡着的秀美小脸,道:“按道理,赵煜一死,你这丫头也必死无疑了,可我才刚给她把了脉,体内虽有余毒,但不致命,脉象也平稳,你知道的,天下只有一种奇功可以化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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