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摆明身份,又该怎么和玄其摊牌。 要是不行,这强扭的瓜不甜,她还得再寻别家。 南衣这边已经暗搓搓计划起了未来及老伴,却万万没想到有一个人三日后便会踏上慈坊地界。 更没想到,这东方门的院子差些就又迎来血雨腥风。
第112章 “夏先生,喝茶。”玄其端了茶盏过来摆在了南衣手边的矮凳上。 暗搓搓的思路被打断,南衣掩饰地咳了一声,避开玄其的视线,伸手去接那茶,“多谢。” “应该的。”玄其微笑着收回手。 发觉他还站在一旁没走,南衣问了句,“铺子里有事?” “有玄实一直在看着。”玄其接了一句,“平日里也没什么生意。” 南衣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装装样子的药铺,也就每季度从小师弟那引些药的时候才热闹些。 “既然没什么生意,就让玄实回来吧。”成天在铺子里也挺无聊。 “嗯。”玄其点了下头,还是没走。 “有话说?”南衣放下茶盏,抬头看向他。 尖尖的下颌,白皙修长的脖子,这个角度真是更像蛊美人了。看得她都有些恍惚。 “嗯。”玄其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会儿,道,“昨日,我在后院的烧火盆里看到了两条没烧尽的带子,上头还有血迹。可是……受伤了?” 南衣心里“咯噔”一下——大意了。昨天天色暗,烧月事带的时候疏忽了。 她咧咧嘴角,“就我腿上不小心划了下,自己处理了,不是什么大事。” 玄其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微笑着点了下头,还说晚上炖点清淡的猪肝汤给补补血。 见他终于离开,南衣长吁一口气。 画容装扮虽是天衣无缝,但这女子之身,每月某些事情还是逃不掉的。 自己这次实在是大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是慢慢借着这些细节让玄其发现自己是个女的,还是索性换个身份出现在玄其面前比较好呢?总不能自己老这么一副男人样去寻美少年,那与断袖何异? 摸着下巴,南衣开始兀自琢磨,不一会儿,有了主意。 翌日一早,她便装模作样收拾了行李,语重心长地叮嘱了玄其玄实一番,说是要“出远门”去莫天医谷进药,让他二人好生看着铺子和院子。 “对了。”刚走了两步,“夏先生”像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我之前有收到一封信,说是我一位习武的妹子最近可能要来慈坊玩一圈,若是她来了,你们切勿怠慢。东厢那间屋子理出来让她住便是。” “是,先生。”玄其点头应下,但心里有些奇怪。 “我走了。”说完重要内容,南衣便马不停蹄地走了——出去晃一圈,过个两天再用女装回来便是。 南衣没走远,就跑到了隔壁的镇里头寻了处客栈,好吃好喝住着,还时不时上街晃荡一圈逛逛,喝个小茶,听个小曲说书什么的,好不惬意。 在镇上的第二天,客栈来了个新客人,穿着件黑色的袍子,从头遮到脚,个子高瘦,手上还戴着黑色的手套,瞅着很是古怪。 虽然离着挺远,但南衣依稀都能觉到他身上的凉气。 那客栈小二哥与此人说话时也不由战战兢兢起来,毕竟眼前人这般打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 “住店,上房。”黑衣人说话都是冷冷的,声音还带着嘶哑。抬手间便放了一小锭银子在台上。 南衣不由又瞅了那人几眼——此人声音嘶哑干涩,可能是伤了嗓子。 选了房间,拿了钥匙,黑衣人沿着木台阶去了二楼,长袍扫过木阶,隐隐露出一双黑色暗纹的鞋来。 南衣挑了挑眉——没看错的话,虽是一身黑,但这人从上到下的衣衫皆是上好的料子。看来还是个很有钱的怪人。 很巧,这个有钱的怪人正好就住自己边上那间。 收回视线,南衣把面前吃到一半的面条三两下吃完了,一抹嘴便结账出门逍遥去了——今儿个去春华楼看跳舞。 是夜。 沾了满身酒气胭脂气的南衣哼着小曲回了客栈,还吩咐小儿帮自己打桶洗澡水送到房里。 按照计划,再睡上一宿,明日她就该以真面目回慈坊了。 作为姑娘,虽是年纪大了点,但南衣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挺自信的。 总归老子有钱有颜,玄其应该是能看得上的吧? 脱掉一身衣衫,散了头发,南衣惬意地躺进了木桶。微烫的洗澡水无疑是最好的解乏神器。 正闭目养神,美滋滋享受之时,隔壁忽然有了动静,还不小。 “哐当——”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吓了南衣一跳。 竖起耳朵,她侧向隔壁,听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别的动静。 眨眨眼,南衣往木桶里又缩了缩——江湖上,别人的闲事要少管。活了这么多年,这是她最大的心得。 与此同时,隔壁屋中。 黑衣男子伏在地上,掀开的黑帽下露出银月色的长发,露出的皮肤具是骇人的青黑颜色,仿若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唔……”压抑的闷哼,却抵不住越来越频繁的发作。 十指扣地,已经渗出隐隐血迹。 阴影之下,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已经很近了。 第二天,天气算不得好。大片大片的乌云不知啥时候凝到了一块儿,看样子是要下雨。 犹豫了一会儿,南衣决定“冒雨”回去。 这般天气,玄实玄其一定在家,自己也不会扑空。 当然,回去前得先选个地方好好换个装。然后再置办些行囊之类的,毕竟做戏做全套。自己这么个”远道而来的“夏先生亲戚,自然要像模像样才行,还得备点礼物。 运气不错,她这么忙忙碌碌一圈下来,那雨也没下,就看着云了。 最后,搭了辆马车,南衣就安安稳稳地往慈坊去了。 马车走得不快不慢,外头的天色倒是越来越暗,那憋了大半天的雨终于要下了。 又过了小一刻…… “哗啦啦——” 稍稍掀了马车帘子,看着外头重重雨幕,南衣摇了摇头。 就算有伞,这雨也得浇个半湿。 但下雨还是舒服,本来初夏的暑气被这么一打散了不少,隐隐都有些冷了。 马车慢悠悠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但雨还是没停。 瞅着天上依旧厚重的乌云,说不定还得下个一整天。 到了! 南衣拿了行囊,下了马车,撑着伞,顶着大雨,一路往院门走。 嗯……步子不能太快,稳住些,也能给玄实玄其一个好印象。 要不再稍稍淋点雨?会不会楚楚动人? 拉了拉衣摆,南衣正要推门而入,却发现原本该是锁着的正门竟然虚掩着。 ——这下雨天还留门?难不成他们还有人出门? 兀自嘀咕着,南衣伸手推开了门,抬步稍稍走进了院子,“敢问是……”,酝酿好情绪的话语戛然而止,握住伞柄的手骤然一紧。 雨幕之中,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袍人正坐在正屋前的石阶上,房檐堪堪遮到他的斗笠边,阴影掩去了他的容貌,双手随意地搭在膝上,还带着不常见的黑色手套。分明就是今日南衣在客栈见到的那个“怪人”。 黑袍人身边,玄实玄其二人横躺在雨中,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来着不善。 南衣默默转了下手腕,藏于伞柄中的长剑卡啦一声脱了机关。正要拔剑,那坐在石阶上的黑衣人突然抬了头,目光隔着雨幕定在了她的面上。 斗笠下的面容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 “咔哒——”南衣下意识指尖一震,那剑又回到了伞柄的机关内。 撑着伞,视线对上斗笠下的眼睛,南衣不由咽了口唾沫。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还是很容易就认出了这双眼睛。 “这两个便是你寻的年轻的、俊俏的、听话的?”一声冷笑,声音嘶哑。 ——这厮还是这么的开门见山啊。 南衣也说不清自个儿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就……挺突然的。 她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总归是要早些打算的。这年头,我这般年纪的姑娘行情自然不会太好。” “两年不到,你倒是过得逍遥。” 南衣面上有些尴尬,“哪里哪里。” 话说到这儿,气氛就僵了。 两人站在各处,都没了话头。 南衣知道自己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铁定把人给气很了。但这会儿,她一点儿都吃不准自己该用什么情绪面对——这个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前木山主,晏奚。 僵滞的氛围不知持续了多久,南衣没开口,晏奚亦是。 原本下得欢的雨不知不觉小了下来,天边已隐隐有了泛晴的迹象。 沿着斗笠而下的水流变成了水滴,一滴一滴,落在潮湿的石阶上。 横躺在雨水中的玄实玄其依旧躺着。 终于…… 雨停了。 南衣心底叹了口气,默默收起了伞——得说些什么,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 然而,伞还没收完,站在屋檐下的人却先动了。 “也好。”黑袍随风鼓动,勾勒出消瘦身型,靴子踏着地上的积水发出急急的声响。 南衣正纳闷他说的“也好”好的是什么,眼前人已经插身而过一路走向了院门。 “便当我没来过。”说完这句,晏奚的手便触上了院门,欲要推开。 ——这人真是…… 南衣皱了下眉头,原地转过身。 “喂,你还有多久能活?” 斗笠黑袍的身影站定了步子,黑色手套贴着门,却没用力。 伞尖点地,南衣看出了他的犹豫,叹口气,走到一旁放下了手中的伞。 “若是这回还是等死,那就……好走不送,后会无期。”语气平和,她倒是一副沉稳的好模样。 门口的人还是没动。 ——口是心非,明明就不想走。 放完伞,站直身,南衣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怎么不走了?”边说,她边慢悠悠地往他那边走,“既然不想走,就别总说些要走的话。” 总这么口是心非,她可不好应付。 院子不大,她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手伸向了斗笠与黑帽,“好不容易见次面,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打扮,一看就是个邪教头子……” 银色长发显露,与之同时,青黑色的肤色也映入了南衣眼瞳。 再好的五官也抵不住恶鬼般的肤色,还有那醒目的银色长发。 南衣拉着帽檐的手僵在半空。 晏奚绷直了身子,双眼盯着她的面容,没有错过她眼中的诧异与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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