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城的第一天,她就和云欢去了八珍楼吃饭,两个人点了六个菜,要的全是八珍楼的特色菜,每样菜,却都只吃了几口。 “夫君。”姜音拉住陆沉的手摇了摇,“今日已花去不少银钱,别再浪费了,我们回家吃,我亲手为夫君煮云吞面。以往夫君每每读书读累了,都要吃我煮的云吞面。” 她拉着陆沉风的一根手指轻晃,神色温柔地看着他,将一个贤惠恭顺勤俭持家的贤妻演得入木三分。 陆沉风反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轻拍了下:“夫人无需为我担忧,为夫虽算不得富裕,但养你却是不成问题。” 姜音低头娇媚一笑,不再多言,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去吃呗,反正不用她掏钱。 然而甫一走进八珍楼,她就后悔了,生生刹住脚。 正堂内坐着三个月门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京城分堂的堂主。 她瞥了眼陆沉风,恰巧,陆沉风也在看她。 狗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她下套。 “啊夫君,我突然想起还没买里衣。” 姜音现在还不想与月门正面为敌,她不想进去,转身欲往外走。陆沉风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又哪里会如她的意,一把将她拽入怀里。 “夫人急什么,铺子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了,吃了饭再去买也不迟。” 一番折腾,早已引起了月门之人的注意。 京城分堂堂主淡淡地看了眼姜音,低下头去继续吃菜喝酒。 已经被发现,姜音便不再躲了。 她甩开陆沉风的手,娇哼一声:“夫君好生粗鲁,把我手都捏痛了。” 陆沉风扯了下嘴角,并未在意她这点小情绪。 “都进来。”他手一招,守在外面的几个锦衣卫齐刷刷走了进来。 酒楼掌柜亲自走了过来,恭敬地笑道:“陆大人今天想吃点什么,可还是老三样?” 陆沉风抬了下手:“换点新鲜的,我夫人是岭南人,上些南地特色,口味要淡,菜品要鲜。” 八珍楼掌柜看了眼姜音,含笑道:“草民若没记错,陆大人家乡好像是在蜀中。” 陆沉风垂眸拨了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本官确实是蜀中人。然而夫人却生于岭南,数月前我与夫人刚成婚。”说到这,他叹息了声,“唉,只因本官太过清廉,两袖清风一贫如洗,亦无高堂操持,只在衙门草草行了对拜礼,连酒席都没办,也没个人贺喜。” 八珍楼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底是做生意的,很快就反应过来。 “哎呀,恭喜恭喜。恭喜陆大人,贺喜陆大人,今天这顿饭就当是八珍楼送与大人的新婚之礼,还望陆大人莫要嫌弃。” 陆沉风伸手在八珍楼掌柜胳膊上拍了拍:“还是刘掌柜仁义啊。” 说罢,他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包油纸包裹的酥糖,笑着递到刘掌柜手上。 刘掌柜接过糖,拱手道:“多谢陆大人,祝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沉风一挥手:“下去吧,快些上菜。” 姜音:“……” 她怔怔地看着陆沉风,震惊是真的震惊,这次并非做戏,是真的被惊到了。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与她所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她只知道陆沉风此人阴险奸诈、狠厉毒辣,却不知竟还有这样无耻的一面。 陆沉风手肘抵着卓沿,扬唇一笑:“这才叫会过日子。”他曲起指头在姜音鼻尖刮了下,“夫人要多学着点。” 姜音嗔他一眼,别开脸去。 月门堂主还在,她并不想与陆沉风多说话。 陆沉风又摸出一包酥糖,拿起一小块递到姜音唇边:“夫人尝尝。” 姜音紧抿着唇摇了摇头,陆沉风将糖抵到她唇瓣上,不得已,她张嘴去含,却在这时,陆沉风忽地收回手,她张嘴含了个空。 奸计得逞,陆沉风撑着额头直笑,薄唇扬起深深的弧度。 姜音气得磨了磨牙,一低头,连糖带他手指一并咬住。 温热湿软的舌卷过指尖,痒意从指尖蔓延至心口,仿佛有东西落入了进去。 陆沉风身体绷紧,敛了笑,眼皮一掀,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眼底映着幽光,那团光里好似带着明灭的星火,触之即燃。 姜音偏开头去,无声地吮着糖,眼神有些飘,心跳阵阵加快。 她是故意的。陆沉风想利用她,她又岂能坐以待毙。 陆沉风垂眸看了眼湿润的指尖,眼睛眯了眯,两指轻捻。 “甜吗?”他倾身问道。 姜音看了眼他濡湿的指头,舌尖扫过唇瓣,软声回道:“甜。” 陆沉风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大手在她头顶重重地揉搓两下,却没再继续逗她。 适可而止,乃生存之道。 他怕引火烧身。 少顷,苗武带着其余锦衣卫来到了八珍楼。他甫一进来,便急切地灌了口水。 茶盏重重地放到桌上,他抬袖抹了抹嘴:“大人,属下已将那几个刺客关入了镇抚司诏狱。您看何时提审?” 陆沉风提起茶壶慢悠悠倒着茶,问道:“可有抓住那个叫云欢的刺客?” 说着话,他眼珠轻转,余光瞥向姜音,将她微妙的神情尽收眼底。 苗武回道:“大人放心,属下已将云欢单独关押在了死牢。” 姜音放在桌下面的手紧紧抓着膝盖,一边在心底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一边飞速想着对策。 她突然捂住肚子,一脸痛苦道:“夫君,我肚子疼,啊……我肚子好疼。” 陆沉风拉住她手,一脸慌张道:“快,苗武快去就近的医馆找个大夫过来!” “不,不用……”姜音急忙阻拦,“夫君,我……我只是……” 她凑到陆沉风耳边小声说了句“来葵水了”,随即羞涩地低下头去,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陆沉风轻笑一声,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呀,真是不让人不省心。”他招手唤来跑堂的,吩咐道,“带夫人去下后堂。” 姜音跟着跑堂的小二穿过门帘去了后堂,没一会儿便回来了,神色如常地坐回到陆沉风身边。 陆沉风挨向她身侧:“夫人可有哪里不适,还能坐得住不?” 姜音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轻轻点了下头:“夫君不必担忧,我身子没那么娇贵。” 片刻后,一道道精致鲜美的菜肴端了过来,全是荤。 一盘卤香四溢的扒肘子摆放在姜音面前,陆沉风唇角缓慢勾起,笑着为她夹了一大块半肥半瘦的肘子肉。 “夫人多吃点。” 姜音握着筷子的手轻颤,不等她拒绝,陆沉风又给她夹了个盐焗鸡腿,两大块油亮亮的扣肉。 “夫人快吃。”他见姜音不动筷子,附耳低语道,“夫人再丰腴些才更娇艳。” 此刻姜音根本无心吃饭,只想把桌子给掀了。 她看着前方,不经意间瞥向月门堂主,又急忙垂下眼睛。 ——九月初九,引陆沉风到香积寺,否则云欢必死。 这是她到后堂时,月门堂主让人带给她的话。 今日九月初二,她只有七日时限。 月门的势力究竟有多深,姜音并不清楚,但从这点可以看出,月门已入侵朝廷,甚至还在锦衣卫中安插了人手。 此番计划若稍有不慎,便将万劫不复。 “夫人为何不吃,可是不合胃口?”陆沉风给她夹了满满一碗的肉。 姜音看了眼碗里堆成小山的肉,眼皮颤了颤,伸手按住额头:“夫君,我……” 她话未说完,两眼一翻倒在了陆沉风怀里。
第007章 (修) 陆沉风抱着姜音走出八珍楼,不忘吩咐苗武把余下的菜肴端回锦衣卫衙门。 姜音听得眼皮直跳,她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回去时,八个锦衣卫在前面开道,苗武领着余下的七个护在后面。 姜音虽然是全程闭着眼的,但耳力却不受影响,听着齐整划一的马蹄声和恭维的口号,心中腹诽,难怪陆沉风在朝野上下名声不好,如此张扬能好才怪。 他身为指挥使,把锦衣卫衙门当成自己家就算了,还能用一句“勤于公务”遮掩过去,可他却把锦衣卫的总旗小旗们全部当成私人奴仆一样谴使,这让人怎么不骂。 到了衙门口,马车刚停,姜音便呻.吟着醒来,再不醒,她怕进了衙门后,陆沉风会叫大夫给她扎针。 狗男人心黑着呢,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无耻的事。 “夫君,是到家了吗?”她抬手轻压额头,秀眉微蹙。 陆沉风低头看着她,戏谑一笑:“夫人可算醒了,若再不醒,为夫只好叫许大夫过来给夫人扎几针,保管两针下去就能让夫人清醒过来。” 姜音:“……” 狗男人果然是这样想的。 陆沉风说着话,却并未将她放下,一手抱着她,一手挑开车帘。他怀抱着姜音,如拥着团轻云,轻松利落地跳下马车。 姜音在他怀中稳稳地躺着,一丝震颤都未感受到。她身子虽未颤,但心却震撼不已。 这男人功夫深不可测,心眼子堪比马蜂窝,若为同盟倒是桩好事,倘若为敌,则万般棘手,属实难应付。 午饭姜音随意对付了几口,陆沉风再三劝她多吃些,她以身子不适为由回拒了。 一日不能安定,她便不敢放纵自己,真吃得丰腴起来,她轻功会大打折扣,到时候要的可就是她的命了。 陆沉风用过饭便去了议事厅,苗武和黎江已经等在厅中了,裴炀在镇抚司提审犯人。 他阔步走到上首,一撩衣摆坐下,旁边站着的一个锦衣卫立马为他倒了盏茶。 黎江依旧是蹲在椅子上,弓着腰跟猴儿似的一摇一摆。 “大人。佛宝盗窃案果然与月门有关,和法善勾结的那个盗贼,并非是真正的江湖盗贼,而是月门的人。” “这个月门啊,藏得深着呢。”黎江搓了搓手,兴奋道,“月门九堂,除了东西南北四方堂,另有五堂。夫人……姜姑娘便是暗杀堂的副堂主,人称十三刺客。与法善勾结的那个盗贼,是奇异堂的人,那人本就是盗门之人,后来被月门收用。” “京城呢,属于哪个堂?”苗武问道。 黎江看了眼陆沉风,笑道:“京城属于北堂,而北堂的堂主与大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苗武道:“是与咱们大人对立的?” 陆沉风掀了下眼皮,冷声道:“满朝文武,谁不与本官对立。” 黎江继续道:“月门先命奇异堂的一位盗贼去香积寺盗七彩琉璃塔,而香积寺内高手如云,尤其是方丈无念,若无人做内应,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七彩琉璃塔,并非易事。所以月门的人便设法勾结了法善。” 苗武接话道:“眼看着佛法大会举行在即,佛宝被盗,圣上定会让锦衣卫彻查此事,而大人必然会亲自出城去调查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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