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还真的从怀里取出一株草来,什么草她叫不出名字来,当初摘它只是觉得它长得独特,想拿回去给苏幕影画着玩,世间药草那么多,他不可能全认识,只要不是药草行家,应该能糊弄过去。 那人滞了几息,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目光落在她手里拿的草上面,看了一会儿,摆了摆手叫她走。 苏缜缜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跑走了。 跑到前面大树下,躲进了草里,悄悄往回看,那几个人踩着泥泞往山上去了。 苏缜缜心想,若这些人真的是好人呢,万一他们是想来救伯伯呢,自己这么胡说一通,岂不耽搁事?于是又抄了近路,树影掩着追了上去,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弄出声响,但隐约听到了几句话。 “苍劲山可真大,倒是会躲。” “瘸了腿还能跑这么远。” “若找到人,就地解决,以免后患。” 那些人带着刀,是来杀人的。 苏缜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趴在草里不敢动,她想上山去跟伯伯报个信,又怕被那几个人发现,但细想来,就是伯伯知道了又能如何,两条腿都废了,躲也没法躲,只能祈求他们找不到那个山洞。 苏缜缜一直爬到黄昏,看着他们下了山,看着他们解开马,牵着马回去,看着他们人影渐渐变小,渐渐不见,才敢爬起来往山上跑去。 幸好那日伯伯隐蔽的好,不然就被这贼子给得逞了。 铁笼里的忠勇侯只当这小兵胆小,饶有兴致聊了起来:“叫什么名字?” 苏缜缜回过神来,颤巍巍答了。 忠勇侯面色轻松,靠了过来,指着提盒:“什么饭?” 苏缜缜把食盒打开,一样样送到了铁笼旁,忠勇侯笑道:“还行。” 苏缜缜收了空盒,起身欲走,却被他叫住:“你在哪个队里?” “火头军。”苏缜缜答着。 “脸抬起来,我看看。” 苏缜缜不知他是何意,缓缓抬起头来,心里打鼓,十年前只见了一面,应该不会认出她来吧。 “长得挺秀气,这小子还挺会享受。” 忠勇侯笑了,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听说他前些日子,从伙头兵里挑了个人去了帐里,应该就是你吧。” 苏缜缜不语。 忠勇侯只当他害羞:“军营里没有女人,有时候走个旁门左道也正常,你若不想待,尽管告诉我,我有法子。” 苏缜缜心思几转,他应该也不是无聊到要在这同她闲聊,只凭刚刚寥寥几句对话,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苏缜缜放下食盒,转回到铁笼跟前,双眸含着泪,央求道:“督军大人,若能将小的救离那苦海,小的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第53章 忠勇侯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信封来,折了几折,两根手指夹着从笼子缝隙间递了出去:“把这个埋到营地西边那颗石楠树下,然后再回来报我。” “督军大人放心,我一定能完成。”苏缜缜接过信封,塞进了食盒里,将食盒抱进怀里缩着肩膀往外走。 忠勇侯敛了笑,冷冷地看着她出门去。 苏缜缜回到元帅帐内,等着陆白羽回来,她把信封拿出来端详,信口是封着的,迎着光能看到里面有一张纸。 “看什么呢?”陆白羽估摸着她送饭回来了,来寻她。 “他给我的信。”苏缜缜将刚才送饭是发生的事告诉了陆白羽。 陆白羽接过信,取出小刀来,一点点将信封裁开来,取出信纸,缓缓打开——一张白纸。 苏缜缜疑惑:“这是何意?为何上面什么都没有?” “要么这张白纸就是他们交流的信号,要么——”陆白羽回头看向苏缜缜,蹙眉道,“他想试探你。” 苏缜缜细细将刚才的对话回想了一遍,忠勇侯不会是那么单纯的人,不可能第一眼见她,她表一表忠心就同意让他入伙,苏缜缜肯定道:“他是在试探我。” 陆白羽把信封重新封了起来,让它完好如初,信封静静地躺在桌上,有些棘手。 苏缜缜道:“不如还将计就计,我去照他说的,把信送出去。” “你不能。”陆白羽直接否决了,他下过令,擅自离营者,按叛逃罪处理,临阵叛逃只有一个下场。 “总得想个法子接近他。” “什么都不要想。”陆白羽扳过她的肩,“这个差事明日你别做了。” “为何?我只差一步试探,只要过了这个试探就可以了。” 陆白羽眼神坚定不容反驳。 苏缜缜叹了口气:“我有一件事要说,你听好。” 苏缜缜看着陆白羽,语气平静:“我见到那个人了,当年那个要害你父亲的人。” 陆白羽手指一紧,心底有了几分猜测。 “是忠勇侯。” “为什么是他……”陆白羽缓缓摇头,他怀疑过很多人,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副将,连他“忠勇侯”的称号都是父亲上奏圣上为他请来的。 陆白羽情绪渐渐平静,将此事告诉了苏缜缜:“他能当上忠勇侯,是父亲一力推荐的。” “这是为何?” 陆白羽摇摇头,没有想透。 既然现在想不明白,就先不去想,苏缜缜道:“现在来看,我们必须接近他,才能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他想做什么。” “不行,太危险,你不能去,我再想别的法子。” “我一定要去。” “他现在对有几分猜忌,但也有几分信任,否则不会特意来试探我,只要我能经过这次试探,我就能取得他的信任。”苏缜缜环着陆白羽的腰,脸贴到了他的胸膛,声音放柔了几分,“现在外有敌军,内有作乱,时间紧迫,我来做是最省事的。” 陆白羽抚着她的发,轻轻将脸贴了上去。 第二日,忠勇侯醒得早,了无生趣地望着门口,等着人来。 昨日他用一封信来试探苏真,今天就是收网的时候,如果苏真将信送了出去,又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元帅的人,俩人在将计就计。 如果苏真没能送出去,甚至连试都没有试,那就是个胆小无能的人,无甚用处。 门开了,帘子被人掀起,入目先看到了食盒,紧跟着看到了提食盒的人,还是苏真。 竟然没有换人,忠勇侯不禁惊奇。 只见苏真走路不如平常利索,一步一瘸挪到了铁笼前,到了笼前,不待忠勇侯开口,苏缜缜将袖子里藏着的信封抬手扔进了笼子里:“还你的信!我送不了。” 忠勇侯拿起信封粗略看了一遍,还是昨天那封,完好无损没被拆开,他把信扔到一旁:“为何?” “我昨天还没走到围挡边就被人给按地上了,说是元帅的令,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擅离营地,我赶紧说我就是瞎逛逛,不是想出去,他们不信,给我拉去绑了,对着我一通毒打,差点没给我打死。” 苏缜缜撩起袖子和裤腿,上面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道鞭痕,苏缜缜说着,甚是委屈:“幸亏我把信贴身藏了,才没被他们搜出来。现在还你了,你再找旁人做事吧,权当你昨日没跟我说过昨那些话。” 苏缜缜摆好碗筷,又将上一顿吃剩的空碗放回到食盒中,起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朝外走了几步,身后无动静,苏缜缜不敢流露出情绪,硬着头皮往前走,幸好在装腿瘸,这几步走能够走很久。 他怎么还不叫我,是怀疑我了吗? 苏缜缜瘸着腿走着,眼看门口的帘子越来越近,突然身后人唤她:“站住。” 苏缜缜停住脚,露出些不耐烦在脸上,回头:“怎么了?” 忠勇侯朝她招手:“回来。” 苏缜缜似是思索了片刻,才动身往铁笼那走。 忠勇侯原本就不指望苏真能将信送出去,但没想到他被人打成那个样子,都没把信拿出来邀功,这小子起码沾个“忠”字,是以又将他叫了回来。 “我昨天应你事还做数。”忠勇侯取下拇指上的扳指,扔给苏真,“你以后帮我做事,能得到的远不止这些。” 苏缜缜捧着那扳指仔细地擦拭,喜欢地不得了,嘴上却讪讪笑道:“这怎么能行,小的哪能要督军大人的东西呢。”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去给我寻个能写字的东西来。” 这屋里乱而空,不远处堆积着些柴火,别的什么都没有。苏缜缜去掰了根木棍来,忠勇侯将那空白信封拆开,用木棍沾着菜汤写了几个字,苏缜缜偷偷瞄着,只有四个字——“引蛇出洞”。 忠勇侯写完,手指沾到饭里,用面汤封了信封,递给苏缜缜:“把信交给近卫营的李二蛋,他知道该怎么做。” 苏缜缜听到“李二蛋”的名字,心脏漏了一拍,接信的手一顿,怕忠勇侯看出破绽,忙将信接过来,折了几折收到怀里。 送过饭出来,苏缜缜犹自后怕,李二蛋竟然是忠勇侯的人,怪不得陆白羽说这营地里,他能信任的只有她了,想来他出征时,从未想过皇上给督军暗暗送了这么大的权力,是以没有防备,已经被忠勇侯渗透到身边了。 依照计划,苏缜缜将信送给了李二蛋。 李二蛋从他手中接过信来,很是诧异:“你是侯爷的人?真是误会,误会。” 苏缜缜心里冷笑,先前以为李二蛋老找她的麻烦,是为了能够继续回帐里伺候元帅,现在想来,不过是想继续替忠勇侯监督元帅。 面上她也不客气,狠狠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李二蛋笑道:“你当初说了我不就知道了,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既然都是侯爷的人,咱俩以后可要多多合作。” 李二蛋说着把胳膊搭到了苏缜缜的肩膀上,苏缜缜一把将他胳膊甩了下去,转身就走。 李二蛋看着他的背影,笑道:“还挺记仇。” 夜里,元帅营帐内,陆白羽洗漱完,在床边解了发,苏缜缜拿了梳子过来,跪在床上:“我来帮你梳头。” 陆白羽看到她露出的半截胳膊,上面几道血痕还清晰可见,不禁心疼,轻轻拉过她的胳膊:“疼吗?” “不疼。”苏缜缜身上青紫的伤,是为了糊弄忠勇侯,做的假,但为了增加可信度,硬是用粗麻绳给自己剌出了几道血痕,身上的伤真假参半,加上忠勇侯离得远没看太清,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陆白羽拿过梳子来,替她解了头,反坐在她的身后:“我来帮你梳。” 苏缜缜乖巧坐着,没有乱动,想起今日的事,疑惑着道:“你说他写的‘引蛇出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急,总会知道的。”陆白羽笑道,“李二蛋接到消息,必要行动,一行动不就明了了吗?” 两人在账内正聊着,外面突然有急报。 原是那日被督军派出去探路的二十个人,到现在还没回营,并且音信全无,任何信号都没有留。 二十个人就是二十条命,从出营到现在也两三天了,随身带的口粮,一般只能支撑这么几天,再不回来会有危险。 陆白羽正欲开口派人去寻,外面响起了李二蛋的声音:“元帅!” 听到他的声音,陆白羽同苏缜缜对视了一眼,两人提起了警惕,听着外面人继续说道:“已经入夜了,山里地势不明,不如让近卫营去吧,近卫营里多半都是自小在山里长大的,比旁的人好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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