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刚才下楼了,还让我不要跟妈妈说。” 庄玉兰皱眉看他:“不是你让我找阿姨给你拿点心吗?” 王夫人大概也不想为难她,一时没说话。 这时候晨晨突然夺过庄玉兰手里的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礼盒。 王夫人立马上前来接过,一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对耳坠。 庄玉兰也看了一眼,制作精美的耳坠上还带着细碎的钻石,看起来熠熠生辉。 而这样一个昂贵精致的物件,居然装在她廉价的帆布包里。 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感觉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但还是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夫人,我是出过房间,但是我是从楼梯直接下到一楼,没找到阿姨之后就径直回来了。况且我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今天是您女儿生日,也更不可能提起知道您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出现在我的袋子里,可能就是晨晨不小心放进去的。” 她当然不可能当着王夫人的面说是晨晨故意放的,只能用比较委婉的说法。 晨晨反驳她:“阿姨说了今天我必须上完课才能出去,我就一直在这里写题。我亲眼看见是老师回来之后自己放进去的。” “而且今天你一直捂着包不让我靠近。” 这个倒是真的,因为他一直要来抢庄玉兰的手机。 有时候小孩说起谎话来有理有据,真话掺杂着假话,看起来真的能以假乱真。况且王夫人一向溺爱他,于是面色严肃地看向庄玉兰:“现在不管怎么说,这是从你包里拿出来的。你不能因为晨晨是小孩就把什么都往他身上扯。” “你一个学生,我们家也没有必要为难你,但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是刚才我没有想起来礼物,你今天一走,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你人了。那是不是就让你直接拿走了?” 看庄玉兰视线还放在她手里的耳坠上,王夫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下意识把盒子收起来,像是怕下一秒就被庄玉兰偷走一样。 庄玉兰现在脑子乱成一团,但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她绝不会承认。 “我确实只是一个学生,但您付钱给我,我给你家孩子补课,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所以您不能因为我是一个学生就这样看待我。偷东西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如果我并没有做的事您要安在我头上也算是一直诬陷。” “要证明是我偷的,请您拿出证据,如果没有证据,那请您给我道歉。” 她刚说完,门口又走进来几个人,看见庄瑜的那刻庄玉兰下意识侧过身。 王夫人的女儿凑到她身边,看见妈妈脸色有点难看,挽住她的手臂轻声问:“妈妈,怎么了,马上切蛋糕了,你怎么不下来?” 问完她疑惑地看着一旁同样脸色不好的庄玉兰。 王夫人拿着手里的耳坠盒,还算冷静地讲了一遍刚才的事,虽然没明说,但字里行间还是在说是庄玉兰偷走了她的耳坠。 一旁的庄瑜大约也认出了庄玉兰,一直沉默地看着她,听见王夫人的话微微皱眉。 王夫人的女儿声音温婉,安抚了一下生气的妈妈:“既然已经找到了就不要再想了嘛,今天是我生日,你要开开心心的。” 说着她微笑着看向庄玉兰:“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没什么事的,你先回去吧。” 说陷害她就陷害,说让她走就让她走,把她当什么。 庄玉兰打算再跟她理论一下,结果这个时候一直看着她的庄瑜突然开口叫她:“姐姐。” 庄玉兰皱眉看过去,周围的其他人也看过去。 在一片沉默中,她好像听见一个女生凑到庄瑜边说话的声音。 “这就是你小时候一直欺负你的姐姐吗?” 这话让更多人看了过来,庄玉兰感觉耳边越来越多声音。 “原来就是她啊。” “对啊,之前听小瑜说过,就是她。” “怎么还有姐姐一直欺负妹妹的。” ... 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一条线,变成一道尖锐的耳鸣。庄玉兰胸口不断起伏,呼吸开始急促,拿着自己的帆布包就往屋外跑去。 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楼梯上偶尔有几个零落的玫瑰花瓣,耳边是人们谈话的声音,空气里有淡淡的酒气。 在那一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下了酒红色的旋转楼梯,跑过宾客们正欢声笑语的客厅,再跑过长长的庭院走廊,打开院门的那刻,她呼出一口气。 天已经黑透,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汽车从她身侧穿行而过,车灯打在她毫无情绪的侧脸上。 庄玉兰说不出心里的感受,一开始还有巨大的愤怒想要发泄,整个人几乎快燃烧起来,现在却又很麻木。 坐在地铁上,她就像每个下晚班的人一样,面色黯淡,双目无神。 到家门口时她麻木地掏出钥匙,刚打开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像什么爆破的声音。她吓得往后退,感觉自己倒在了一个人身上。 身后的人扶住她的腰,等确保她站稳后就快 速放开手。 楼道的灯亮起,她转头看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尹烨泽,想起刚才的事情,她现在的情绪很复杂,下意识移开视线。 很快面前的屋子也亮了,漫天的亮片飘飘洒洒落在地上。 “生日快乐!” 这个声音让庄玉兰回头,看见是手里拿着礼花的季南凌。 庄玉兰记得最近跟他说了家里的水管坏了结果他自告奋勇来修,所以一早就把钥匙给他了,原来他是想帮她庆祝生日。 庄玉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进门之后没看门外的尹烨泽,迅速把门关上。 看她进门后一直低着头,季南宁不明所以地凑近看她。 很突然的,庄玉兰哭了出来。刚才在外面积压的情绪突然溃败,以一种汹涌的形式占据她。 季南宁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是故意吓你的,我不知道你害怕这个。” 庄玉兰哽咽地说不出话,只一直摇头。 她不知道怎么给季南凌解释,因为她到今天才认清这段时间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在看见庄瑜那刻她突然再次想起那场让她记忆犹新的演奏。 她当时只看到了尹烨泽,却忽略了当时和尹烨泽合奏的是同样耀眼的庄瑜,彼时她穿着浅色礼服,亭亭玉立。 他们一同处于聚光灯下,万众瞩目。两个乐器的声音完美地交汇,婉转悠扬,好像一切都本该如此。 而庄玉兰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观众的角色。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新的解释,在楼道初见尹烨泽时他明显认得她,当然也知道她这个姐姐当初对庄瑜做出的那些恶行,也难怪会以那样带着厌恶的眼神看她。 原来如此,本该如此。 她哭是因为替自己感到可笑,要不是今天命运把一切都摊开摆在她面前,她还活在自己给自己构建的幻想世界里。 讲到这里,注意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庄玉兰笑了一下来缓解:“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总的来说就是我单方面近距离追星,结果某天突然发现有嫂子,而且嫂子还是对家之后破防脱粉回踩。” 庄玉兰自己都有点惊讶自己居然已经能把这件事笑着叙述出来。之前对她来说,这段时间就像不能触碰的伤疤,只要暴露在空气中就会立即感染,发痒,最后溃烂。 但显然现在已经结痂了,只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 现在想来,把那段时光当成一场梦境也说得通。少女短暂的爱恋,单方面的期许,自以为是的暧昧,都在那场独属于春日的梦境醒来时化为泡影。 那是她最接近现实的时候,但现实却给了她沉痛一击。 从那之后她粗暴地将尹烨泽划到和庄瑜一起的对立面,像只应激的动物一样找了个安全地带躲藏起来,彻底远离让她失望的现实。 听到这里,顾玫追问她:“那你们是怎么从快没有交集直接走到结婚这一步?” 庄玉兰想了想:“其实从那之后还是有交集的。哦,对了,我忘了说,我还跟他弟弟谈了一段时间恋爱。” 具体来说,她跟尹烨泽的弟弟分手后几个月之后就跟尹烨泽结婚了。 围观群众听见这句话下巴都快掉在桌上,应棠也带着赞赏看向庄玉兰:“庄玉兰,我再也不嘲笑你清澈了,你确实是个人物。” 庄玉兰无言以对,因为之前季南凌也这样说她,长着人畜无害的脸,做着惊天动地的事。 但其实和尹烨霖谈恋爱也是偶然,大概就是在那件事情发生后的几个月后。按理说尹烨泽那个时候早已经有钱得能把这栋楼买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偶尔还能在楼道里遇见他。 某天下班的时候,庄玉兰看见一个男生蹲在尹烨泽门口玩手机,抬头时眉眼间和尹烨泽有几分相似,当时她就猜到可能是尹烨泽的弟弟。 和心机深沉的尹烨泽不同,尹烨霖完全就是一个清澈大学生,没什么心眼,单纯,也没什么追求。当时他就是来找他哥要钱的。 尹烨泽应该很晚才会回来,庄玉兰看他冻得鼻尖泛红,还是让他进屋等人了。 她当时已经在一个自媒体公司实习,岗位是文案策划。虽然在招人时说的不加班,但工作量已经够她每天加班到深夜。 那是一段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间,足够耗尽庄玉兰所有精力,每天都很疲惫,自然也没时间去想其他事情。 但尹烨霖身上的青春气息却是给她枯燥的生活带来了不少活力。 那天过后,她收到了尹烨霖的微信申请。通过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姐姐,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庄玉兰躺在床上,无奈地笑了一声。 回复他:算了吧,一身班味的我,怎敢沾染一身少年气的你。 尹烨霖也是个有病的,回复她: ——一身食堂味,怎敢误佳人。 ——那小生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从那之后庄玉兰偶尔会跟他聊天,他也真的会往庄玉兰这里跑。 他们身上都带着一股逃避现实的劲头,所以很多时候都很聊得来。 有时候在楼道上打打闹闹会遇上刚回来的尹烨泽,他们立刻像早恋学生看见了教导主任一样收敛起来。 某天庄玉兰在门口谨慎地看了一眼楼道,确认没人回来之后问尹烨霖:“你说,你哥看我们是不是就像章鱼哥看海绵宝宝和派大星一样。” 隔壁的门在这时突然被打开,尹烨泽淡淡扫了她一眼:“那倒不是,海绵的菠萝好歹是它自己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楼,留下一脸茫然的两人。 庄玉兰加班累了一天的腰终于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彻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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