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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晴一下接受小黑的说法，“这样看的话，公寓的大家都在互帮互助嘛！” 她开始掐着手指头算，边算边喃喃道：“小气球、树婆婆、白熊婶、空空、羊羊，我已经完成五个请求了，还差六个。” “完成剩下六个，我就能回到现实了，是吗？” 小黑说：“你的灵魂相比刚来，凝实不少，也能冒险试试送你回去。” 小黑又说：“但从我们的立场，还是希望你能多种点除雾种子再走。” 完成的请求越多，这一块的生命力越旺盛，除雾种子的长势和发挥的作用就会更强。 白雾越少，越方便它们在开晴离开后，接手公寓。 开晴想也不想拒绝道：“虽然我想回去，可复眼叔的请求还没完成呢，而且冒险回去听起来很不安全，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吧。” “好了，我要到羊羊的过去看看了。”开晴说。 - 开晴从绷带羊的过往出来，没有像上次从空心人过往出来时顺便跟空心人道歉说自己看到了对方的过去，而是默默回到房间，倒头大睡。 睡觉时，她感觉自己一直被一层阴霾笼住，湿冷冷的阴霾无孔不入，将她拖入梦境。 梦里，若有若无的古怪笑容搭配着打探窥觑的视线扫向她的胸部、穿裙子时露出来的腿。 她从梦中惊醒，额头流着冷汗，眼尾却湿湿热热的，她伸手一摸，居然是眼眶里无意识流出来的眼泪。 她想到刚才在绷带羊的过往中看到的，低低叹口气，只觉浑身疲惫。 她静悄悄走到窗边，将窗帘打开一个小缝，抬头看着上面的月。 月离得更远了，关了所有灯的公寓黑漆漆的。 开晴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月，重回床上睡觉， 仍然是梦。 梦里和之前一样是无止尽的争吵，争吵中夹杂着她的大喊与哀求。 她又一次被争吵中的唾沫所淹没，在她即将溺亡在争吵中时，场景一转。 “好了，明天中秋假给你们减减压，这三天语文作业就做一套卷子，额外写一篇过中秋的日记，”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说，“收拾东西回家吧。” 开晴将黑板上写的各科作业记在本子上，收拾好东西起身。 “开晴，你回宿舍拿行李吗？今天中午广播站开会，我没来得及收拾，黎黎她们的东西都放教学楼底下了，待会她们直接拉行李坐地铁，没人陪我回宿舍了。” 梦里的人都看不清面容，但开晴就是知道对方是谁。 说话的人是她的室友。 开晴抬眼看黑板上的时钟，最后一节课语文老师拖堂了，偏偏每逢假期的前一天，饭堂晚饭时间会缩短，要是回宿舍一趟再去饭堂，饭堂估计就没多少菜了。 开晴收回视线，看向室友，眉眼弯弯笑说：“我回。” “耶！太好了！”室友抱住开晴的手臂，和她一起往宿舍方向走。 室友一路叽叽喳喳，说着和其他室友间发生的事情。 开晴静静地听着。 忽然，室友说：“别一路都是我说嘛，你也跟我分享一下你的事情呀。” 开晴想了想说：“我没什么有意思的事。” 室友无奈摇摇头说：“你这整天埋头学习，我们平时聊得动漫啊、爱豆啊、小说啊、综艺电视剧你全都不知道。” 开晴用不肯定的语气问：“小说我还是知道的，晚自习第三节课我都有看书。” 室友说：“你看的都是名著，不是我们说的那种小说啦！” 开晴虚心求学问：“那是哪种呢？” 室友说：“算啦，说了你也不会看，再说你每天挑灯夜读这么辛苦，也不好推荐这些影响你学习。” 开晴心里沉沉叹口气。 回到宿舍，开晴没什么要收拾的。 和她一起回宿舍的室友喜欢一次带一周的校服，等到周五一个行李箱全部带回去。 不想室友有负担，开晴假装自己在收拾东西而不是特意陪她。 室友总算收拾完东西，她问开晴道：“我收拾好啦，你呢？” 开晴：“没呢，你先回去吧，拜拜。” 室友于是拖着行李飞奔回家。 等室友走了，开晴这才往学校食堂走。 她不想被人知道中秋假期没人等她回家，她得在学校食堂吃饭这件事。 等她走到食堂门口，食堂玻璃门已经关上，里头灯也全关了。 食堂阿姨从侧门出来，看到开晴说：“现在才来啊？已经没饭啦！” 开晴笑笑说：“没有，我经过而已。” 食堂阿姨说：“你等等啊。” 开晴不解地站在原地，很快食堂阿姨重新出来，将一包东西放进开晴手里。 “晚上没人来，月饼剩好多，中秋要吃月饼，你带回家吃啊！”食堂阿姨热情说。 开晴捏住月饼的包装，礼貌地跟食堂阿姨道谢，慢吞吞往地铁站走。 等她走出地铁站，天已经彻底黑了。 虽没到中秋当日，可月亮已经很圆很圆，月光照在开晴身上，轻拍她的肩膀，提醒她抬头。 开晴仰头看着圆月，肚子叽里咕噜叫起来。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月饼。 她们这吃月饼的习惯不是一个人吃一个，而是一块月饼像蛋糕一样切开，一家人分着吃。 一家人分着吃？ 想到这，开晴直接撕开月饼包装，拿起月饼，低头啃一大口，嚼着发腻的月饼和她讨厌的五仁，接着回家。 回到家，迎接她的是一片漆黑。 月光透过窗，流进屋里，给黑漆漆的屋带来一点银光。 月光和阳光不一样，月光太冷了，开晴想。 她转身开灯，空荡荡的客厅没有多少生活气息，一周没回家，家里反而很干净。 开晴将书包底下的手机拿出来，这才将手机开机。 开机后，跳出消息提示，是转账提醒。 妈妈给她转了钱。 她收下钱，转钱给搞卫生的阿姨后，将没吃完的月饼丢进垃圾桶。 在开晴睡得格外不安稳时，怪物公寓里悄咪|咪开了场讨论会。 会议地点定在树婆婆家，参会时间是复眼叔敲门通知时，参会人员是除开晴以外公寓所有的住户。 大家坐在树墩上，讨论着一件最近引起大家注意的事。 “你们也发现了是吗？” 等大家都落座安静下来后，白熊婶没头没尾地开口说。 小气球用力点头，并纠正道：“不是发现，是闻到了。” “对，闻到了。” “开晴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白熊婶说。 “好闻的味道。”小气球继续补充。 白熊婶颔首，又说：“她身上味道每一次变浓，都是在每一个人的请求得以完成之后。” “这种味道是我们都没有的，她身边的小黑小白身上也有味道。” 白熊婶和复眼叔抬眼对视。 关于今天要跟大家讨论的这一话题，他们之前有交换过想法。 恢复记忆的白熊婶想起以前公寓里发生过的事情后，和复眼叔的联络加深不少。 只听她说：“小黑小白身上的味道，我以前闻到过。” “以前，在公寓里有这样一个说法，不要轻易走到房间外，房间外无比危险。” “我想起来后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 “以前公寓里时不时会有穿着一黑一白衣服的人出现然后攻击我们，直到我们没有抵抗的余力后，将我们强制带离这里，现在想想，这俩一黑一白的人应该是黑白无常，抓我们去转世的。” “开晴身边的机器人正好也是一黑一白，它们的味道和黑白无常一样，闻着让人不舒服。” “而开晴身上的是与这种味道截然不同的味道，她的味道天然让我们想亲近她。” “我们身上也有味道，仔细判断的话，会发现我们的味道和机器人的味道是相似的，只是机器人身上那种味道会更加浓烈。” “我在想，如果这种味道代表一种特质，我们和机器人应该是同一种特质，我想，这种味道是不是代表了死。” 白熊婶要说的话停在了这里。 她的话没说完，可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绷带羊小心翼翼地往后补充，好像说出这句话后，会发生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情一样。 “你是说，开晴，还活着……吗？” 绷带羊抬眼看着白熊婶，对方的眼神明确地告诉她——“是的。”
第71章 太阳 开晴，开晴。 在公寓住户们的心里，开晴和她的名字一样，像个小太阳，让她们满是雪雨的心变得晴朗。 每当她们情绪稍有低落，最先发现的总是开晴，她会想办法黏在你身边、故意搞怪逗趣，又或者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让你心情明朗起来。 这样的开晴，谁会不喜欢呢？ 小太阳一样的开晴让大家都不愿意先去往下一世，大家都做好了某一天，开晴突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跟大家提出请求后，大家一起出主意，帮她实现请求的准备。 然后那时候，她们就可以一起走上那条通向天幕的台阶。 可现在，她们意识到，开晴可能还活着。 “她还活着又怎么会来这里呢？”绷带羊很是疑惑。 心有执念的人对生仍有留恋，可面对确确实实还活着的开晴时，她们没有羡慕、更没有嫉妒，只有对开晴来到她们这群死人生活的地方的担忧。 “恐怕只有机器人知道。”复眼叔说。 复眼叔常惹得开晴气跳脚，也因小黑小白的存在怀疑过开晴，可相处下来后，他对开晴的爱护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我们要问小黑小白吗？”绷带羊问。 她和空心人没有经历过黑白无常强硬手段抓人轮回的时期，对小黑小白没有坏印象，甚至因为去过几次开晴家，和小黑小白关系挺不错。 白熊婶思考一会儿，缓慢地说：“等开晴告诉我们吧。” “她没告诉我们，要么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事，要么是没想好怎么跟我们说，在她告诉我们之前，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那姐姐还能回去吗？”小气球忧心忡忡。 是啊，那她还能回去吗？ 围坐在一起的众人想到这一问题，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白熊婶她们还能留下，只是想办法拖着而已，可总有拖不下去、必须去往下一世的时候，等到那时候，开晴怎么办？ 复眼叔淡淡道：“在确认她能回去前，我不会提出请求的。” 众人看向复眼叔。 树婆婆了然地笑了笑，树枝轻轻落在复眼叔身上，像生前一样拍拍孩子的肩。 在场的人里，请求还未完成的就只有复眼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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