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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开晴回不去，你要一直留在这吗？”白熊婶问。 复眼叔全部合上的眼睛带着倦意睁开一只，看向白熊婶，语气依旧平淡，“是，你应该能猜到我的请求和什么有关。” 白熊婶想起她刚来时，被还没有在公寓经历一系列挫折的复眼叔带着融入公寓的过往。 她叹口气，“你和开晴看着没相似点，可老想着别人这事倒一模一样。” “都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这场瞒着开晴的会议，以白熊婶这句话告终。 翌日，暖洋洋的光趴在昨晚开晴拉开的窗帘边，眨巴着眼望着里头沉睡的开晴。 橙黄色的光不满于被无视，穿过透明的窗户，贴到开晴脸颊上，亲昵地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好亮、好晒。 开晴被光照得逐渐从梦乡中回到现实，她睫毛动了两下，分明睡了好久，可还是觉得身体好累没有力气，她眼都没睁，伸手摸脸，觉得脸颊烫烫的。 怎么会怎么晒，没睁眼的开晴想。 等等，晒？ 开晴几乎弹起一般从床上飞起来，一直懒洋洋不肯睁的眼睛也猛然睁大，她吃惊地看着照在房间的暖黄色光线，尖叫一声，冲到窗边。 “小黑小白！！小黑小白！！！”她双手承载桌面上，双臂打直，重心向前，仰头看着天。 刺眼的太阳跟敲在碗里的鸡蛋黄挂在天上，晃眼得让开晴眼睛立马眯起，可即便晃眼，开晴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意，笑容都要咧到太阳穴上了。 连续两个睡醒还能记得的噩梦导致的坏心情在看到太阳的瞬间消失无踪。 “小黑小白你们快来！！出太阳了！！”见小黑小白还没进来，开晴忙扭头冲着屋外喊。 她都多久没看到太阳了！ 开晴将窗户打开，直接坐到桌上，扶着墙，撑着桌面将脸和上半身探到窗外，让热烘烘的阳光毫无阻隔地往身上躺。 小黑小白正在厨房给开晴做午饭呢，每次开晴完成请求就会睡到日上三竿，它们就会将午饭做得比以往还丰盛。 听到开晴喊它们，它们从厨房出来往卧室走。 开晴同时喊得它们俩，它俩来到房门，原地转一圈，这一转，小黑小白都看到开晴在窗边做危险动作了。 在小白开口要教育开晴前，小黑操控着钩爪在开晴身上缠两圈，以防开晴重心不稳掉下去。 “开晴，会掉下去的，很危险的！”小白凑到开晴身边，苦口婆心道。 开晴笑嘻嘻的，将臀|部往后挪挪，重复说：“出太阳了哦！” “你们看。”她将身体侧开，让窗外的景色落入小黑小白眼中。 小白看完，自觉转过身让小黑也看。 温暖的太阳仿佛将雾气融化，雾好像变得更远更淡了，不远处的菜地里，叶片上的露珠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写有“逝者之地”四字的石头静静地立在没有白雾的地方。 开晴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这本书上别有书签，她翻开书签卡住的那一页，将画线的地方读出来。 “月亮早在20亿年前死去。” 这是开晴某天晚上看书时，偶然看到的一句话。 “死去的月亮被仍蓬勃的太阳所替代，你们之前说，完成请求的住户们会萌发新的生命力，是这种生命力带来了太阳吗？所以公寓是迎来新的篇章了吗？”开晴都被灼热的阳光晒出汗了，可她一点也不介意，欢喜地问小黑小白。 公寓里到处都是影射，说不定太阳、月亮也是。 小黑看着太阳，答道：“不知道，但应该可以这么想。” 开晴不解歪头重复：“不知道？” 小黑说：“这块地方从没出现过太阳，所有的改变都是你来之后出现的。” 开晴觉得这是极高的夸赞，她从桌上下来，振奋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在新的住户住进来之前，我要把复眼叔的请求也给完成！” 开晴走进浴室洗漱，她手捧清水，泼在脸上，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蹦出昨晚梦到的过去。 之前完成请求后，她的记忆也会以做梦的形式回到她的身上。 她回想梦里孤独一人的中秋节，又想起最初记起的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站在台上的她遥遥看着远处的父母，父母的手机贴在耳旁，对着手机另一头说着什么，瞧着格外繁忙，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是难以越过的三八线。 当时醒来的她没有想太多，可现在想想，周围其他同学的父母的手机都对着主席台，或是拍照或是录影，脸上是满满的自豪与期待。 她的爸爸妈妈好像很忙，开晴出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企图从镜子中看出爸爸妈妈的影子来。 水龙头的水仍唰唰地往下流，开晴忙将意识收回，关上水龙头。 她又想到最后她和父母的合影。 父母很忙，但还是来了她的毕业典礼，还和她一起拍了照。 开晴嘴角又勾了起来。 许是这明媚的阳光熨帖了她的心，给了她许许多多的勇气，她吃完小黑小白给她做的午饭后，托着小黑小白的钩爪，带着它们往屋外冲。 “要摔倒啦！小白要摔倒啦！”小白被她拉着往前跑，表情变成有点害怕但有有点兴奋的“> <”。 “去哪里？”小黑问。 开晴响亮地回答：“我今天就要告诉大家我的事情了！” 说完，她冲到复眼叔房门前，砰砰砰敲门，朝里喊：“复眼叔，出太阳啦！快到楼下集合！” 没等复眼叔开门，她继续带着小黑小白往下走，在每个住了人的楼层停留重复一样的动作，敲门、大喊、将出太阳的好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集合。 最后，所有人集中到了楼下。 除了实在无法挪动的树婆婆，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外头，看着这过于久违的太阳，她们都做出和开晴刚才做过的动作。 仰头，张开双臂，任由阳光流淌。 白熊婶觉得自己每一根毛发都在阳光下抖擞起来，头顶的小黄花也冲了出来，愉悦地摇晃着。 小气球忽然想到什么，问：“那以后就没有月亮了吗？” 大家齐齐愣住。 一直是月亮不好，一直是太阳也不好啊。 她们看向开晴，好像开晴能解答一样。 开晴挠挠脸，“我也不知道啊？等晚点看看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也是，大家又扭过身重新拥抱阳光。 看着大家阳光下的背影，开晴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没下来过。 她又想起了梦里的室友，想起房间中一张张的小纸条。 她好像为了融入集体一直在为难自己。 可她相信，不管她说了什么，公寓里的大家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喜欢她、包容她、照顾她的。 因为她们就是这样对待彼此的。 开晴深吸口气说：“我有事想跟大家坦白。” 她要坦白进到大家过往的事，也要坦白她还活着，和完成请求后她就能回到现实的事。 她要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告诉大家。 昨晚才开过会的大家愣住，直觉告诉她们，开晴要说的就是她们讨论的内容。 “之前一直没告诉你们，当你们的请求实现之后，我能去到你们的过往记忆里。” 开晴歉意地看着绷带羊。
第72章 坦白 开晴将她身上所有事情告诉大家，包括小黑小白是黑白无常的事，说完后，她还替小黑小白从前的行为解释道歉。 她原还想继续隐瞒小黑小白的事，可小黑小白并不在意这个，得到小黑小白允许，她决定还是将一切摊开来告诉大家。 虽然告诉大家，可她不希望大家会因此对小黑小白产生恶感。 说到小黑小白的事时，开晴格外忐忑，边说视线边在复眼叔、白熊婶和小气球身上打转。 这三人是目前公寓里仅存的，经历过黑白无常没有化出分身以本体抓人强制轮回的住户。 小黑小白虽是一缕分身，可脱离本体的它们性情变得像小孩。 开晴没和黑白无常的本体接触过，可她从白熊婶、复眼叔的一些言论中能判断出黑白无常并不好相处，甚至有着凶恶的一面。 可小黑小白会在她来的第一天就伸出钩爪发誓会保护她。 所以在开晴心里小黑小白和黑白无常是不一样的，她不希望小黑小白被讨厌、被误解。 观察着三人的开晴发现大家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情绪来，这让开晴更加忐忑了，捏着衣角偷瞄一眼又偷瞥一眼。 可小黑小白部分的内容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说起别的事情来。 等她将所有事情都说完，开晴屏住呼吸，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等着最后的宣判。 大家会说什么呢？ 开晴紧张到手臂、腿部的肌肉都有点儿发软、发麻了。 紧张的那一瞬间，时间变得好慢，像过了一辈子这么长，身边轻微的动静都变得明显。 开晴吞咽口水。 她垂眼低头时，没看到周围的几人看向彼此，在大家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她们眼里都写着同样一句话——猜对了。 昨晚猜测的居然全都猜对了。 这让白熊婶心情变得格外轻松，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开晴从没想过隐瞒大家，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细枝末节、甚至连主干都铺出来的线索让大家推测。 甚至连她能知道大家的过往这件事，白熊婶也早就猜到了。 猜到这一件事，也是她此前主动找上开晴的原因。 不过昨晚，她默默将这一点隐瞒住，没让大家知道。 一只小手牵住了开晴。 熟悉的小手透露着稚嫩，这份稚嫩源于年龄，可这只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手长着不少茧子。 这是一只开晴无比熟悉的手。 开晴抬起眼，看向小气球。 一颗红彤彤的气球脑袋出现在她视线里，她的脖子是一根系着气球的绳，身上穿得早不是那假碎钻都掉光的上衣和松松垮垮加大码数的裤子，而是大小正合适的、整齐又舒服的衣裳。 小气球咧嘴跟开晴笑，露出好几颗雪白的牙齿来。 “姐姐，我会帮你的！你回到现实之后要好好生活哦！” 开晴被小气球的笑容给击中，一时无言说不出话来。 她怔愣地点了下头，从小气球的言语中得到不少勇气的她看向眼前的各位。 大家都笑盈盈地看着她，绷带包住了嘴巴的绷带羊直接竖起大拇指，一团黑只能看清楚眼睛的复眼叔也尽可能将黑影舒展，表露出让开晴安心的意思来。 “能回去就好，”白熊婶说，“这里没什么好的，能回去还是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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