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缘一这么说,月生觉得有点高兴。 岩胜在稍微有些冷凝的氛围里, 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点金平糖, 送给了月生。 这场景有点像是大人见面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的时候, 开始给对方带着的小孩塞东西。 月生一只手还用湿帕子按着脸颊, 抬头看看缘一, 然后接了过来,说了一声“非常感谢。” 然后一个默默的蹲到角落里不打扰他们兄弟相处。 脸上被小树枝抽打出来的痕迹大概已经开始逐渐淡去了, 因此那种微微的刺痛也不再明显。 月生坐在角落里吃糖, 她并不和继国家的武士和侍从们交谈,只是一个人坐在篝火附近,托着腮, 直勾勾的盯着飒飒作响的丛林。 月生和琰依靠食骨之井来回往返过去与未来,两方的时间流速并不对等。 或者说, 是每次登入的时间节点并不规律。 主线的时间线已经往前走了有将近两年, 但是支线的时间线就相对缓慢一些。 加茂琰第一次当医生,对产屋敷明辉这个病人很有兴趣, 坚持想要把他治好,因此来来回回的做了不少这方面的研究。 不知道是不是医患相处融洽的原因, 每次月生执行完任务回来,都能感觉到加茂琰的心情似乎很好。 比身处主线时间线要好得多。 她瞄了一眼,发现那边的双生兄弟终于顺畅的开启了谈话,气氛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僵硬。缘一并不是话多的性格,因此大多时候是岩胜在说,缘一简短的应答。 “他很高兴。”月生和系统嘀咕悄悄话。 月生自诩对缘一算得上熟悉,至少她能够察觉的出,情绪波动总是十分寡淡的缘一在此刻,心情算得上愉快。 缘一很少高兴到这种程度,他总是平静的,沉凝的,看不出多么浓烈的爱恨。 “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月生如此总结。 系统:【……嗯,很好。】 月生:“你不对劲。他们俩后来难道闹掰了吗?” 系统:【……你猜?】 系统知道很多东西。 月生很早意识到这一点,世界线在系统这类程序的眼中似乎是可以来回翻看的。 无论是主线还是支线,都会如此。 主系统的规则也许限制了系统直白的向宿主透露出信息,但月生总是能从这个统子的态度之中察觉出来一些信息。 月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看着篝火旁坐着的继国岩胜。 他有着一张和缘一一模一样的脸庞,唯一的不同大概就在于额头上没有那种蜿蜒如流火的斑纹。 但除去这一点不同,也仍然能够一眼就区分出这两人的不同之处。 也许是气质。 两个人的生长环境并不全然相同,于是造就了截然不同的观感。如果要月生来形容一下的话,她会觉得缘一像是一轮沉静的太阳,而岩胜则是此刻夜空之上悬挂的皓月。 日月同辉啊。 月生不由得在内心和系统感叹了一下。 系统又在装死,它平常装死就一声不吭,装太多次总是让月生觉得它是不是真死了。 看来兄弟俩是有闹掰的可能,很多创作者都喜欢用双生子来刀一下读者,感觉这条支线也不例外。 缘一的鎹鸦此刻终于鸣叫着落地,它没有落在缘一的肩头,反而在月生的身边落脚,累的直喘气。 “为什么会有人跑的比鎹鸦飞的还快啊。”鎹鸦说。 “你跟了缘一那么久了,还没习惯吗?” 月生把咒具拔出来,在靠近水源的湿润土地里,使劲地刨了刨土,挖出来几条蚯蚓给鎹鸦当小零嘴吃。 布满红色纹理的小黑非常不满的嗡鸣了一下,被月生伸手拍了一掌,又清又脆。 小黑非常不满的安静下去了。 “真希望缘一偶尔顾及一下我年纪大了,不过他这样也挺好的,能救更多人。”鎹鸦欣然接受了小零食,说,“我原本以为一个缘一已经让我够呛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能跟上缘一速度的你。” “我当你夸我了。”月生说,“我自己也能感觉到我变强了。” 她加练的很频繁,鬼杀队附近诞生的咒灵有大部分都是她背着刀去祓除的,出去执行杀鬼任务时遇到的也是。 勤快的程度让系统都开始反思了,心想最近也没有催她推主线进度啊,最多也就在知道她对完成主线任务这件事不积极的时候抱怨了两句而已。 而对月生来说,这样多的实战所带来的,是实力的显著增强。 主线的甚尔也在对练之中察觉到了这点。 “剑术进步的速度尤其快速。”他这么说,眯着眼睛又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一眼月生。 月生神态自若的转过头吹口哨。 禅院月生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这一夜极速翻过了一座山,对她的体力消耗也有一点剧烈,好在不需要后半夜再翻回去。 她觉得自己和鎹鸦都辛苦了,于是沿着附近的那条小溪,猫着腰在茂密的草地里寻找小昆虫。 这是一种很遥远的童年乐趣,在这种出乎意料的时候被捡了起来。 鎹鸦是乌鸦的一种,作为杂食性动物,它们的食谱范围非常广泛,因此月生就这么不紧不慢的给鎹鸦寻找小零食,时间不知不觉也消磨过去了。 等到天光微熹,月生一个人玩的很开心,鎹鸦吃的也很开心,和兄长重逢了的缘一也很开心。 开心的两人一鸦告别了继国岩胜,在植物上的露水还没有蒸发的时候,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山路是不太好走的,至少相比闷头狂奔的时候,有点难走。 尤其太阳不过微微冒了一点光出来,在漫山遍野的植物之中行走,月生的衣服没多久就被露水沾染的湿了大片。 有些苦恼的停住了脚步,月生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衣摆:“……” 有点想提出等太阳出来了再继续走吧。 但是又不太好意思和缘一提,毕竟他从来不会受这些因素影响…… “怎么了?” 一片浅浅的阴影笼罩下来,缘一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宁静。 尽管是这样问了,继国缘一却在月生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孩子停下脚步的原因。 他很轻的眨了一下红色的眼睛,蹲下身来看着月生湿了的衣摆和足袋。 “难受的话先脱下来。”他没有一点铺垫,和往常一贯的直白,“我背着你走。” “啊?”月生不知为何有点扭捏:“不太好吧。” “没关系。”缘一站起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孩子当然是可以撒娇的。” 月生没忍住在心里对系统说:“他真的有点像个亲爹。” 系统忍不住一起感叹:【至少比直毘人亲,对吧?】 月生麻利的拧了一下潮湿的衣摆,但没有拧出水来,于是脱掉了足袋和木屐,塞进影子里,光着脚站在地上。 下一个瞬间,继国缘一已经稳稳当当的把她背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好像重了一点。”缘一说,“看来最近有好好吃饭。” “当然了。”月生打了个哈欠,圈住这个年轻男子的脖子,眯着眼睛,“我有在好好长大嘛。” 作为带着她修习剑术的老师,缘一其实能够很直白的感受到月生的身高变化。 他点点头,说:“也长高了很多。” 孩子的长大好像是很快的,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窜高了许多。 月生说:“你这样的讲话方式,真的有点像是我的父亲一样。” 缘一平稳的继续在山路上走,露水没有对他造成影响:“我那时告诉兄长,你可以算是我的孩子,没有说客套话。” “我知道,”月生很放心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想你比我父亲更像一个父亲,“你对我像对待亲生孩子。” 缘一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路上静悄悄的,只有早早起床的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他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才说:“我确实将你看做我的亲生孩子一般。” 鬼杀队的继子并不是指孩子,而仅仅是指剑术的继承人这一身份。 但架不住月生实在是突破了鬼杀队年纪最小剑士的记录,平常在聚集地或者驻点的年长剑士们,都会忍不住将她当做自家妹妹爱护。 更年长一些有了孩子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腔慈爱之情。 作为老师的继国缘一其实也是如此。只不过这些温情的相处,会让他偶尔回忆起离去的妻子和孩子。 明明也不算太久,却仿佛像是上辈子一样长。 命运似乎从来不肯厚待继国缘一。 总是让他在感到幸福的时候,将这一切都破灭掉。 月生知道这件事,缘一从来没有隐瞒过他的过去。 缘一的妻子在即将临盆的时候被恶鬼杀害,那个孩子也不幸的没能降生于世。 缘一想了想,说:“你只是你,月生。我没有混淆过,只是有时会想起他们。” 想起早早离他而去的人。 月生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一夜没睡,让她有点犯瞌睡:“我知道。” 缘一在坎坷的山路上如履平地,他说:“你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回去了。” 月生就真的安心的睡了过去,一片安宁的黑暗降临。 等到月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渡边一郎在早上见到缘一的时候,和他交流完信息就已经先行离去了。柱级的剑士很忙,这个任务完成了,还有下一个任务等待着。 月生睡饱了,同时也打算和继国缘一暂时告别,连夜赶路,回了鬼杀队的总聚集地和加茂琰见面。 “我得回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她问。 加茂琰正在屋子里研究一堆瓶瓶罐罐,闻言头也不抬,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两三天吧。”月生道,“甚尔要成年了,他离家出走估摸着就这几天。”
第47章 番外 锋利的刀片在蜡烛燃烧的火焰之上迅速的炙烤过一遍, 然后轻轻的贴上少女的胳膊。 那条胳膊斑斑驳驳,布满各种各样陈旧的伤疤。 这些是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痕迹,在加茂琰的身上并不算多么的稀奇。锋利的刀片压在白皙的皮肤上, 很快划开了表层组织, 于是血液滴滴答答的流淌进伤口下方早已准备好的容器之中。 少女低着头,估算了一下, 然后没什么表情的将刀片与皮肤分离。 原本的伤口几乎在转瞬之间消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举动都没有发生一般。加茂琰轻轻抖了抖刀片, 利刃上残存的血珠如同活过来一般,主动跳进了盛放血液的容器之中。 这些血液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铺满一层容器的血在静默了两秒钟之后, 忽然开始搅动、凝聚起来, 最终变成几枚鲜红圆润的珍珠, 落进加茂琰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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