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以傩舞请来上古神农神,神农降下治病良方——冲喜。 王氏夫妇立刻想到,之前他们的二儿子,求娶同村的王赖家的大丫不成,而他们的三子之所以下河去拾货,也是因为听了大丫摸玉换粮的故事。 王氏夫妇便将此事告诉了王县尉,请县尉出面,让大丫嫁给王二。 大丫没想到,王三家如此不要脸,求娶一次不成,竟然找到了县尉那里,县尉直接派兵过来,大丫不嫁,就不让她出门。 游医接走二壮和妹妹之后,大丫还是不放心,靠着拾货,攒下两天口粮,借了邻居隋家阿母的牛车,自己又去了一趟县城,并且和妹妹约定好,三天之后,会再来蓝田。 妹妹阿织在县尉府巴巴地等着姐姐,然而三天过去,姐姐没等到,却等来了改变她一生命运之人。 ----- 张仲景得知县尉府有贵客到访,专门求见他时,故意拖延了一个时辰,才不慌不忙地收起鱼竿,提着空空的竹篓,往回走。 到了县尉府前,果然见到门口有两名同样衣着的士兵,看着六匹马,张仲景一眼便认出,都是品质极佳的西凉战马,不由地牵起嘴角。 县尉家的管家见他回来,如蒙大赦,先是一喜,随即又为难道:“神医穿成这样恐怕有失礼仪,快去换换吧,我去和使君说!” 张仲景却是一脸淡定,他身边的童子接过渔具,见竹篓里空空的,差点没哭出来,避开管家,对张仲景小声道:“郎君,我们快没粮了——” 张仲景却笑道:“莫慌,我这就去给你们钓大鱼回来,过了今日,我们就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童子闻言,眼睛一亮,往门外看了看,又往正堂的方向看了看,对张仲景道:“真的来啦?郎君有把握吗?” 张仲景得意道:“既然能亲自登门,便是有九成的把握。”说完他便直接朝正堂去了, 管家见他还穿着带污泥的衣服,叹了口气,只能合掌朝天喃喃:“……可千万别得罪了贵人。”
第153章 张仲景还没步入正堂,远远便看见一陌生女郎背向着他,负手立于堂中。 他略微有些诧异,很快又镇定下来,在院中鱼池旁整理了仪容,轻轻抖去衣袖上的尘土,将垂下的碎发重新拨到耳后,随即挂上他一贯面对病人时的温柔笑脸。 鱼池内,一尾金色的鲤鱼摆动鱼尾,卷起一小片涟漪。 他提了提衣袖,步伐不疾不徐地迈入正堂。 女郎回转过身。 张仲景微笑着拜道:“贵客到访——” 正堂大门突然被从里面关上, 张仲景只感觉耳边一阵风过, 身后有人向他靠近, 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折过双臂, 反绑双手,按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地实在是猝不及防,张仲景还来不及适应突然暗下去的光线,身旁便传来挣扎的呜咽声。 他惊惧地转过头,见王县尉也被人绑着,嘴里塞了东西,涨红着脸跪在门后。 难怪方才没见到堂里有其他人。 “放肆!”心念电转间, 张仲景朝女郎呵道,“尔等是何人, 竟敢对朝廷命官无礼!” 那女郎站在阴影之中,张仲景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他试图往前挪动,按住他的那只手却将他压得动弹不得。 “朝廷命官?” 女郎缓缓开口, 语气冰冷得仿佛一丝温度也没有。 “你是说他吗?” 王县尉也被人按着,闻言拼命摇头,却听见张仲景道:“王使君乃蓝田县尉,县尉一职由朝廷任命,需要尚书台批命,他自然是朝廷命官……” “那他现在不是了。”女郎打断了张仲景的话。 堂内一片死寂。 张仲景心下一沉,王县尉则是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认命地闭上了双眼,不再挣扎。 曹班着急寻人,不想和他多废话,将一封麻纸封装的书信丢到张仲景面前,信封外露出了方形布片的一角。 “说吧,这东西哪来的。” 她没有耐心和绑架勒索犯磨时间,符柯已经带人去搜县尉府了,如果找不到人,面前这两位一个都跑不掉。 张仲景抿了抿嘴,迅速思考着当下的情况。 人在他手上,一般来说,他寄信过去,如果不在意人,就不会来寻他,既然能寻到他,那就是在意的了。 既然是在意之人,怎么不会有所顾忌呢? 况且对方能这么快找到蓝田县,就连县尉的官职也不放在眼里,那必然是出身权贵了。 他一手交人,对方给点报酬,总不算过分吧? 虽然对方上来就动粗,有些出乎意料,但想到院子外面只有六匹马,县尉府又有那么多人,事已至此,不如赌一把…… “女郎息怒,我并没有恶意,”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他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斟酌着说道,“我只是意外救了落水之人,救人就到底,顺便为她寻亲罢了。” “行善事,积善德,医书有言——”他有意拖延时间,却被对方冷言打断了。 “多余的话我不想听,你就回答我的问题,”曹班闭目道,“你是何人,所救何人。” 旁边原本泄了气的县尉闻言,突然又瞪大了眼睛呜咽起来,一副让他表现的样子。 张仲景见状,只能叹气道:“我姓张,名机,南阳郡人,不敢诓骗女郎,我自幼好读医书,听闻三辅战乱多疫病,故而游历到此地。” 曹班听到这里,便猜到了张仲景的身份,医学人才是稀缺资源,如果是以往,她必将对方奉为座上宾,但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找到姐姐更重要。 张仲景察觉到女郎似乎有所松动,立刻调整呼吸,重新摆出和善可亲的笑容,略有些委屈的样子:“信是落水之人委托我寄的,女郎明鉴,我是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啊。” “你不知她是什么身份,她让你寄信你便寄了?” 张仲景一噎,意识到对方没那么好糊弄,旁边传来县尉轻蔑一笑,张仲景刚一偏头,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又加重了力道,压得他生疼。 他咬了咬下嘴唇,依然贼心不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突然抽噎了两下,语气立刻带上了哭腔。 “真的不敢诓骗女郎啊——她将信交给我后,便离开蓝田县了,女郎若是想知道她的下落……” 张仲景还在酝酿情绪,女郎却在这时候,轻轻摇了摇头,再次打断了他。 “我真不该在这里和你磨时间。”曹班受够了他的虚与委蛇,走出了阴影。 张仲景直觉感到了危险,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曹班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来到他面前,伸手拽住他的发髻,将他的头砸向身后的木案。 张仲景被这猛地一下砸懵了,耳边嗡嗡作响,王县尉哼唧一声,装晕昏死过去。 “她在哪里?”女郎狠狠揪起他的发髻,他被迫仰起下巴,抬头仰视对方。 近距离下,他能看见对方的喉头随着她低沉的话语而滚动,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那一瞬间,对方仿佛一头野兽噎住了自己的咽喉,要将他拆吃入腹。 室内昏暗的光线下,他发现女郎的右眼,有一道不甚明显的疤痕。 院子外面能听见蝉鸣与鸟叫声,却唯独没有一丝人声。 县尉府的侍卫们呢? 直到这时,张仲景才有些后悔了,对方能在两天之内找来此地,又能凭借寥寥数人,控制住县尉府,那个白发病人,十有八九就是姑臧君本人! 那可是并州牧,姑臧君段宁,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后人,他怎么敢啊! 是他太过狂妄了。 想到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他的手悄悄往衣袖里摸去。 曹班见他还不老实,眼睛一眯,揪起他的头发,又是往木案狠狠一砸。 张仲景手一抖,衣袖里的药包掉在地上,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求饶,头又被拽着,往案上砸了第三次,额头很快鼓起一个肿包。 “我再问最后一次。” “她·在·哪·里。” “女郎饶——”张仲景话还没说完,劲风又起,曹班猛地一把将他拽起,张仲景这回是真的怕了,紧紧闭上了眼睛,大声道:“城西!城西!” 对方终于停了手,张仲景却因为过度惊恐,而喘不过气,但他不敢再耽误,女郎看他的眼神,就和看死物一般,他睁大了眼睛,一边喘气,一边急促道:“城西,酒肆旁的,客舍里。” 曹班立刻松了手,和对面的吕布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离开了正堂。 张仲景手还被反绑着,整个人脱力向前栽倒下去,额头的细汉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呼——”他长长的松了口气,翻过身来,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浸湿了,劫后余生,就连县尉的呜咽声听起来也格外可爱。 曹班令吕布留在县尉府,自己带着符柯和华佗,策马前往城西。 蓝田县只是一座市集都还未形成的小城,从县尉府到城西,不过一息时间,曹班却感觉自己仿佛走了两辈子那么久。 她叩响城西客舍的门,来应门的是一名小童,门一打开,草药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曹班紧紧攥着手里的玉佩,推门就闯,小童都没反应过来,三人便进了院子。 蹲在地上玩泥巴的阿织见小童追着三个来势汹汹的陌生人,就要往二壮的屋里去,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泥巴球砸在了曹班的衣服上,曹班连停都没停,她身后的符柯一把环抱住冲过来的阿织,将女孩夹在自己胳膊下面。 推开屋子的门,阴凉的寒气从屋内流出来。 时隔一个月,曹班终于见到了姐姐。 炎炎夏日,屋外的空气闷热得令人心慌,屋内却很低,曹班越是靠近床榻,越是感到心慌,姐姐一头乌发竟然全白了,她颤抖着手,探了探姐姐的鼻息,随即眼眶一热。 姐姐,姐姐还活着。 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姐姐还活着啊…… 曹班俯下身,脸轻轻贴上姐姐的手,就像前世姐姐陪在自己身边时那样。 可即使曹班脸颊发烫,温度却丝毫无法传递给姐姐,姐姐的手冰得吓人,曹班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让开身子,华佗上前,探了探段宁的脉搏。 “怎么会一夜白头……从前也没听过有这样的病症……”符柯在一旁担忧道。 华佗闭目,凝神片刻后,抬眼看向曹班。 “似乎弱症……”华佗难得有些迟疑,“娘胎里带出来的。” 符柯闻言惊讶道:“怎么可能?姑臧君之前什么样子我们不是都见过,五步射面的身体素质,怎么会天生弱症?” 华佗当然也知道,可脉象不会有错,姑臧君现在确实是气血亏虚到全凭药物吊着一口气的地步,溺水或者外伤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有句话他现在不敢说,以姑臧君现在的状态,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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