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计,走为上!
第3章 祠堂 就在顾沐云心里唉声叹气为自己喊冤时,一个七八岁左右,很是瘦小的男孩从车帘后钻出来,喊了一句:“小姐!” 顾沐云收回心思,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小陆子,你记住我说的话没有?以后你就是我爹认养的义子,是我弟弟!” 小陆子点点头,改口:“姐姐,我记下了。” 小陆子是从疫区来的,也是他把顾廷柏等人染病的真相带出来。 原来因为当地官府处理失误,顾廷柏等人刚去就被感染瘟疫。 这几人自身有病还努力开方,一边自救一边救人,小陆子就是顾廷柏治好的。 可是他们几个医官的病好了又莫名复发,反复不愈,人也被隔离在病区里。 知道自己可能凶多吉少,顾廷柏告诉小陆子家中地址,让他在能离开时,把自己的书信悄悄带回去。 要罗氏什么都别管,带着女儿赶紧走。 可最终还是迟了。 等小陆子混在乞丐群里找来江荆府,罗氏已经服药自尽,穿来的顾沐云也正在退亲。 在她问清小陆子来因,看过顾廷柏书信,把信焚烧干净后,当即决定返乡。 顾沐云感谢小陆子的报信,见这孩子诚信又很机灵,如今又是孤儿,就替顾廷柏收了义子留在自己身边。 按照大齐的世俗规定,义子不用改姓,也不能继承家业,但算家里比较亲近的人,以后能出面代替一些社交活动。 如此一来自己有人跑腿办事,小陆子也能有一个庇护安身之处。 就在阳光升上头顶开始炙热起来时,一片连绵建筑终于出现在山谷河岸两边。 顾沐云的心里一松,这就是关口渡,一个三河交汇,还算繁华的大镇,自己终于是到了。 马车随着赶集的人流进镇,顾沐云开始寻找顾家。 她从原身记忆里知道,顾家是关口渡镇上的大家族,想找很容易,只需要随便找人一打听就是。 很快,寻亲而回的顾沐云就被人带到顾家祠堂,其他得到消息的顾家人也齐聚过来。 祠堂里人头攒动,议论声嗡嗡不绝。 衣服都没有换的顾沐云怀抱两个灵牌站在中央,在她身边是小陆子和抱着骨灰坛的翠青。 当着一大群人的面,顾沐云把顾廷柏夫妻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顾家族长是族中太公,当他听到顾廷柏因为救疫病逝,罗氏殉夫时忍不住埋怨道:“西院这个老三一向都是自作主张,考上秀才就不愿意再苦读,非要报尚医局学医,我还阻拦过这事,让他好好念书,将来能考上一官半职也是光耀门楣,至少西院能有一个撑脸面的人。” “你看现在弄成这样……那尚医局哪里是好混的,一不小心就要丢命。 唉,现在说这些都迟了,还是安排后事要紧,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吧!” 话说完,老太公便缓缓坐下,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端起茶杯,慢慢品味着茶水,仿佛接下来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此时堂中众人小声嘀咕着什么,顾沐云眼帘低垂默不作声。 原身从小到大没有回过关口渡,这里的人她谁也不认识,此时正是了解顾家的好机会。 有人出声道:“四丫头,你说你爹是因公事丢命的,那衙门赔了多少银子?” 顾沐云在西院堂姐妹里排行第四,所以被人叫四姑娘。 她抬眼看过去,那人三十岁上下,张了一张大脸,下颌上有黑痦子,此时见自己看他,那人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拉长声音道:“我是你二哥,东院那边的,你就叫砚二哥吧。” 听这名字,顾沐云知道是跟自己同辈,男孩带石,女孩带云。 不过她没有喊二哥,只神情淡淡,垂下眼皮道:“我爹是因公殉职,但尚医局说是他们几人失职造成,没有抚恤金。” 失职!没钱!
第4章 人心 听到没钱,喝茶的老太公依然眼皮都没有抬,祠堂里的声音却陡然变大了。 有人急迫问道:“那你家产呢?房子铺子呢?你爹在医局当官挣钱,多少存着吧,你看你家还买婢女用,肯定有钱!” 顾沐云抬头看向那人,此人容貌跟黑痦子男有几分相似,看上去要年长些,想来也是那一家的。 那人没黑痦子的脸皮厚,被顾沐云没有喜怒的眼神一瞧,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你看,我们也是关心你,现在你家里没有长辈,身带银钱万一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顾沐云微微蹙眉:“多谢关心,我爹虽任着小职,但也只是看诊的,能挣的银钱不多,住在府城刚够养家糊口。 因为要操办母亲丧事,房屋已经托人低价出售,再加上购置马车,现在身上还有五两银子,勉强能给双亲简单办场法事,其他再无分文。” 财不露白,江荆府的院子是出租,但顾沐云说成低价出售。 堂中议论声更大,其中“渎职,有罪”之词夹杂其中,说得毫不顾忌。 有人还不死心:“这婢女和小厮是你家买的?” 顾沐云还没有回答,就有人替她回话:“东院的人是不是管得太宽,柏哥儿在府城安家,身边就这样一个姑娘,替女儿买婢女陪伴又怎么了。”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苍白,佝偻着腰,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 黑痦子脸哼一声,直接道:“既然这样,廷桦二伯,你们西院那边的事你们自己管,跟我们东院无关,我们先走了。” 他已经看到祠堂外停放的那架马车,一辆破车,一匹老马,就是卖也值不了多少钱,而且顾廷柏还是带罪之人,更不值得费心了。 他这样想,别人也这样想,只见黑痦子才转身走,呼啦啦就有十五六个人跟着离开。 刚才还拥挤的祠堂里转眼就只剩下五六人。 那些人来就是问钱,就连让顾沐云认识亲戚的话都没有。 顾沐云瞟一眼离开的那些人就收回目光。 东院!西院! 有着原身的记忆,她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顾家老祖宗是经商来到关口渡,娶了一妻一妾,各有儿女。 几代传下来子嗣众多,也各自分成两支,正房一支的后代住在河东,妾室一支后代住在河西,顾廷柏就是西院这支所出。 既然不关自己的事,东边也就不留下旁听,免得到时候西院这群穷鬼要哭穷讨钱自己又得破费。 河东的一走,祠堂里就只有河西的人和族长族老。 刚才一直沉默的老族长开口:“西院老大,这是你家的人,还是你说怎么办吧!族里情况你也知道,刚刚修过祠堂没钱操办。” 顾沐云一个孤女回来,说自己只有五两银子,要给顾廷柏夫妻修双墓肯定不够,这就要族里掏钱。 这边修墓安坟的事还没有细说,他就先哭穷。 刚才替顾沐云说话的中年人有些急了:“族长,柏哥儿虽然不在关口渡安家,可以前没少给族里捐钱,现在他们夫妻遇难需要安置,族里不能不管。” 老族长和旁边两个族老对视一眼:“你都说了,廷柏以前捐钱,那就是以前的事。凡是顾家人都必须给祠堂捐资,他并没有例外。 再说顾廷柏每次捐款都是帮你们在捐,现在他的事就该你们承担。” 旁边族老也道:“你们族长说得有理,廷松啊!你是大哥,如今有侄女投奔你,你就要当成亲闺女对待,可不能偏心亏待。 手足至亲,孝心为大,若是做墓钱不够,就别学了懒惰恶习养着婢女下人,找人牙子卖了就是钱。” 一边说还一边看向顾沐云,想从这个一进祠堂就沉默站着的女子脸上看到愧疚之色。 可是,他有些失败了,顾沐云眉眼低垂,啥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话才说完,一个大嗓子青年男声就从门外传来:“族长老太公,我三爷爷才出事,你们就急着推卸责任,真是没心没肺,绝情寡义。”
第5章 亲侄 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长得浓眉大眼,身材壮实。 此时穿着灰色无袖褂子,一条膝盖打着补丁的撒腿裤,下面是连草鞋都没有穿的赤足,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 听到青年嘲讽,那个多话的族老脸色一变,怒视青年道:“顾长水,你别以为自己西院的,就这样不尊老。” 顾沐云脑中努力寻找记忆,原身虽然没有回来过,但顾廷柏跟顾家有书信往来,自然会对家人讲过顾家情况。 顾廷柏是祖父母老年得子,兄弟三个,大哥顾廷松比他十八岁,生下的大侄儿比顾廷柏这个小叔还大半岁,现在大孙子也比顾沐云这个姑姑大。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桀骜不驯敢顶撞族老的青年,是比顾沐云大一岁的亲侄儿顾长水。 顾长水没搭理那个叫喊的族老,只大步走到顾沐云面前,先是对她上下打量一下,嘿嘿笑道:“小姑姑别怕,有你侄儿我在,定不会让这群无赖欺负你。” 一句话把那族老气得脸色铁青:“顾长水,这里是顾家祠堂,你当着祖宗的面也这样肆无忌惮,我要开祠堂行家法。” 顾长水转身冷笑:“你怎么不把你的孙子先行家法,他毁了人家姑娘清白,现在还有脸在镇上张扬,我跟着姓顾都晦气,就怕天天在水泡着也洗不干净。” “你……”那个族老气得手都哆嗦起来,可顾长水说的话又是事实。 好不容易才在族里免了处罚,只让家里那个孽障闭门思过避风头,若此时说出来不光丢脸,还得上家法,他恨恨瞪着顾长水只能咬牙切齿忍着。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还扯到东院的事,族长老太公终于放下茶盏,慢悠悠道:“既然你们西院嫌姓顾丢脸,有本事就另外开宗,到那时你们西院的事我就可以不管了。 如今没有另外开宗,西院的事就得听我这个族长的,安坟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了再来东院说吧!我没空跟你们耗时间。” 说完,也不管顾沐云还站在堂中,起身带着两个族老拂袖而去。 族长一走,祠堂里顿时安静下来,除去顾沐云三个,就是顾长水那边三人。 其中一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看上去很是老实憨厚。 另外一人年纪稍小,也是五十出头年纪,此时扶腰站着,面上有几分痛苦之色,刚才一直在替顾沐云说话的就是他。 族长走了,顾长水对最年长的老者道:“爷!”,不等老者回答自己,他又喊一声年纪稍小的:“二爷爷!” 年长老者苦着脸,对顾长水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年纪越大越不懂事,现在得罪族长,还不知道等会要怎么对我们西院,唉,人家正等着由头。” 他虽然在抱怨孙子,可没有多少失望,好像这种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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