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乐正明于是说,“自裁吧。” 什…… 星星的影像在白榆眼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她捡起枪支,笨拙上膛,将枪口对准自己……什么玩意! 白榆挣脱了精神控制。 但事情还没结束,在她被控制的短暂间隙,乐正明同样握住了枪—— “砰!” “轰!” 金光骤起,爱神如一堵高墙挡在白榆面前,一拳将子弹轰进了地里。 地面被这重压砸出一个大坑,解铃从爱神掌心跃下,避开碎石:“到此为止吧,反抗军。” 她提醒道:“鲁莽可不是好习惯,白榆小姐身上有神明大人安置的反射能力,就算你侥幸偷袭成功,吃苦头的也只有你一个哦。” “或者说,你在测试神明大人愿意保你到什么程度?” 解铃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好让乐正明清晰明了地感受到她的嘲弄之意:“用赌上自己性命的方式?” “轮不到你来教我,爱神。”乐正明冷冷地说。 解铃*的出现让他情绪肉眼可见地恶劣了起来。 但此时此刻,他还不是这儿情绪最恶劣的人。 黑洞在白榆的手心凝成,破碎的地砖、倾斜的墙壁……周遭的一切无风而动,一个接一个被卷进了黑暗。 白榆黑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乐正明:“没错,解铃,轮不到你,现在是我的教育时间!” “嗯?这可不妙。” 解铃立刻调转方向,让爱神反护住乐正明。 她缩在爱神身前,抬了抬手,让白榆看清自己手中的饭盒:“我无意介入你们的争端。但白榆小姐,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能否给我个面子暂且缓缓,等我的任务完成之后再继续你们的游戏?” 白榆不善地:“什么任务,送饭?什么饭还要堂堂解铃大人亲自送,断头饭吗?” “那倒可以给你这个面子。”白榆杀气腾腾地说。 “您说笑了。”解铃轻笑道。 天地在眼前变色,可怖引力紧紧拉拽着爱神,在这狂放的超能力之下,人类想要维持体面姿态并不容易。 即使如此,解铃还是露出了一个无害的、漂亮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解释:“神明大人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我怎么会自作主张?如您所见,只有您我这样的同样受神明赐福的人可以抵御他的精神控制,照料他的这种小事总不至于劳烦您和博士……自然就落我手上了。” 闻言,白榆还没什么反应,乐正明先难受起来了:“别把囚禁说得那么恶心,爱神!” 看见他难受,白榆就好受了。 也是,反抗军成立的初心就是对抗解铃,论暴力,解铃或许不及白榆,论诛心,她可就遥遥领先了。 思路通达,白榆看解铃也顺眼了许多,于是收起黑洞,决定卖解铃一个面子。 让人吃饱了再揍,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就是白榆了! 乐正明却丝毫不领情,没有任何在俩敌人面前用餐的兴趣,又坐回去组装他那破枪了。 “卑鄙,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我的报复了吗!”白榆大喊,“痴心妄想,你必须为冒犯我付出代价!” “先冒犯的是你。”乐正明冷冰冰地,“你不愿意交流大可闭嘴,我不是供你消遣的玩具。” 白榆怒:“谁消遣你了,姑奶奶我一片赤诚之心,你不思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敢当面污蔑?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消遣!” 解铃观察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若有所悟。 “乐正先生。”她先对乐正明解释道,“白榆小姐一向纯净率真,有话直说,不做玩弄人心之事,只是她天生思维敏捷,擅长从不同角度解析问题,见解新奇与众不同,往往招惹误会。” 又对白榆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表达出交流欲望,不愧是白榆小姐,轻易就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那是自然。”面对赞扬,白榆想也不想就接受,“我的人格魅力就连殊星都不能抗拒,更何况区区乐正明!” “……” 乐正明无言地望她一眼,终于理解了似的。 他抿了抿嘴,嘲道:“你的确擅长从最肤浅的角度分析问题。” 白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白榆“沈殊星靠美貌俘获人类”的论断。 “骂我?”她勃然大怒,“我不仅擅长从最肤浅的角度分析问题,还擅长从最暴力的角度分析问题呢!” …… 幸灾乐祸地旁观乐正明被捶了个半死,解铃才虚伪地开口说:“好了,好了,白榆小姐,别把他打死了,无礼的狂徒不配污染您的手。” 一句劝完,她又眼睁睁看着乐正明挨了两拳,才施施然上前,做出有实效的阻拦。 被解铃拉扯着离开乐正明饲养基地,走出好远,白榆还挥舞着拳头,感觉不解气:“不识好人心的家伙,说话也好难听,可恶,这种人怎么还没被打死!” 解铃附和地点点头:“这卑贱的蝼蚁,冲撞神明大人在前,触怒白榆小姐在后,不敬之罪纵使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弥补。” “您今日所为,实在令人畅快。” 解铃向她表达了自己的赞许。 不料,白榆却狐疑了起来:“真的假的,你也看他不顺眼?” “白榆小姐,他可是反抗军,我们怎么可能相处和谐?” 解铃道:“而且此人几次三番挑衅吾神,对神明大人行以刺杀之妄举……我对他厌恶至极,若非神明大人纵容,早已让他领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说到后半句,她语中的杀意比之白榆更甚,带着宛如实质的血腥。 “等等。”白榆问,“纵容行刺是什么意思?他也在像对我这样一天到晚刺杀殊星?” “比起对您的手段,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解铃说,“您也领略过了,他能操控生物,除了我等神明赐福之人以外,世间种种都得受他辖制,利用人与动物,他能做到的事可太多了……” 解铃轻叹一声:“这也是我疏散属下,独自负责他的理由。纵使神明大人不介意,我也容不得手下人再成为他行刺的工具了。” 荒谬啊,沈殊星为什么要纵容乐正明杀自己?乐正明有什么特殊之处,这都要留着他? “不如说,正是因为他屡战屡败也坚持不懈,神明大人才会留下他吧?”解铃道,“吾神所需要的反抗……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反抗?什么意思? 解铃笑起来。 “您认真的?您没注意到吗?” “迄今为止,我们已经经历多少次失败了?我想,您心里其实也或多或少明白了,我们这些渺小的存在是不可能在超能力上给予吾神丝毫帮助的,要实现吾神之愿,只能通过——” 她恰到好处地留白了。 转道:“白榆小姐,自我在覆写的未来中得幸觐见吾神、追随吾神后,我就一直在思考,神明大人为什么会选中我?” “老实说,我并不认为自己觐见神明时仓促的发言很有亮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神明大人欣赏的性格,除了和流散能力的相性以外,理应没有任何值得吾神投以一瞥的优点。但事实却是,神明大人赐福于我。” “为此,我始终心怀感激,也立志一定回报,于是反反复复琢磨着神明大人的心思,终于在才后知后觉顿悟了,应该献给神明大人的是——” 沈殊星一定是想要从解铃身上得到什么。 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怜惜另一个生命,神也不例外。 解铃一度以为是为流散能力的实验,但如果只是为这实验,远没有给解铃设定发动条件的必要,更没有在流散能力实验基本宣告破产后不立刻处理解铃的道理。 她能提供的不仅仅是流散能力实验上协助,还有处理杂务,安定秩序……和正义。 正义。 樊和玉曾询问解铃:“如果真的有万一,神罔顾人命,你会继续为我们声张正义吗?” 那个瞬间,解铃忽然明白了,如果以人类普遍的认知来定义正义,那么神明并不一定永远是正义的。那么届时,如果她是个被世人观念裹挟蒙蔽的蠢货,她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她难道要与沈殊星为敌吗? 她怎么能与沈殊星为敌呢? 于是解铃明白了,沈殊星需要她「反抗」。 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周目一样,聚集人心,合拢人群,获得颠覆世界的力量——只是这一次,是朝向好的方面。 可是解铃不想要。 解铃为什么要反抗神明? 沈殊星是她见过的,最温柔、最仁慈,最正确的存在。 神明明拥有超越一切的力量,却不用它谋夺私利,不用它犯下恶行,即使是对解铃这样不知所谓的、世人眼中的恶人,她也从未试图扭曲解铃的思想,逼迫解铃选择…… 神比人间一切的秩序可靠,解铃并不想反抗。 解铃为什么要为了一群依靠自己的人,去反抗自己依靠的神? 就算这是神明的念头,她也不要。 和那些她一旦不维护他们眼中所谓的正义了,就要解铃付出代价的、贪婪的人类不同,即使她不要,神明也不会恼火地处决她,她有选择不要的权利。 更何况,难道她还能反抗过神明么? 选择反抗这条路的结局,只会在某一天发挥完自己全部的价值,然后被丢弃。 她为什么要选这注定惨败的道路? 正义固然重要,但……爱神比正义更重要。 没有爱神,还谈什么正义。 被神明赐福,得到爱神,是她降生于世,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 她会让这好事永远延续下去。 所以她不能落在神明身后,围着神明现在的念头转圈圈。她必须先于神明,预想神明未来可能的需求,用别的方法满足神明现在的需求……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对神明真正有价值、永远有价值的人,但可以存在神明最顺手的工具。 解铃决定成为这工具。 而乐正明……正是这工具提供的反抗代行者。 “——应该献给神明大人的是反抗。”千百思绪辗转过,解铃最后只说,“我很确信,这没有错。” “反抗军是你故意纵容出来的产物。”白榆忽然领悟了,“一切都只是你的圈套。” 近在咫尺的叛乱者。 深埋地底的爆。炸物。 邪神的情报,城市的乱局,形同虚设的防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解铃的圈套。 白榆难以置信:“殊星……竟然没有阻止你?” “神明大人为什么要阻止我?”解铃反问。 “因为,因为……” 解铃在笑。 “白榆小姐,我在说的可是神明大人的事,您最先想到的怎么会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小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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