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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烟雨一楼合,一花只为一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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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炮灰的系统

作者:阿娺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7-01 18:10:28

上元夜,中天月悬,月下人团圆。

西湖畔,长堤两侧的连绵玉树上悬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七彩花灯,照亮了盛放的丛丛梅花与早开的玉兰粉杏,把游人如织的长堤照得绚烂梦幻,人声鼎沸中,更称得此处人间好似安乐祥和的天上街市。

山河仍在,人间乐满。

同行的姚震见她思绪悠远,轻拍她肩膀:“去岁你问我何所求,我今时今日已见到山河太平,纵然身一身伤痛也觉无憾,那么你呢?”

风惊月不由失笑,原来她的寥落被姚震看在眼里,连自己都不曾察觉这一份低沉失落如此的明显,叫人窥破的滋味酸涩苦乏。

“我也做到了,做自由自在的风,做荡涤天下的风,易如反掌。”

她几乎是赌气一般,回答了姚震。

风惊月与姚震之间,互相欣赏有余,彼此亲近不足,且二人同样是极其敏锐之人,两句话说下来已是有些针锋相对窥探人心的意味,虽不至于因此反目,但在这佳节良辰总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姚震本也无心引她不快,抱拳致歉后便借口与官员将士饮酒离去了。

其实也不怪姚震,是风惊月自己心事重重。

人来人往,成群结队,风惊月形单影只,茕茕孑行与人群中,好似也毫不孤独。

风中飘来酒香,她回想起姚震离去的理由,低声念道:“酒么?”

这辈子,她都好像从来没有痛饮过,以前是家里的乖乖女儿,自然不会有机会饮酒,后来,离开了家,就遇到当年那个耳提面命,念叨着酒精伤害大的家伙。

那人念念叨叨,说了很多自己听不懂的词语,危及什么心血管,什么消化系统,什么神经系统,反正结论就是莫饮酒。

只不过,她早已不知何处去了,风惊月突然有一种失去监督的窃喜,也许也并非喜,而是毫无来由的愁苦。

尤其是在这有团圆美好意味的节日庆典中。

风惊月径直走到长堤上商贩推来设摊的小车前,选了一坛桂花酒,抱着它坐到西湖岸边的冰凉湖石上。

湖上的风,透着冷意,吹彻她心头千万思绪。

一想起吕婵,她就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刚从巨舰中脱身的那段时间,尽管,她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那一场梦早该醒来。

可她心里藏着一份无法开口的道别词,沉甸甸的,黑漆漆的,无人可以倾诉。

其实,她早就拟好了,在习武山洞中的那个吕婵谈及离别的夜晚,若是按那一天算起,她们之间已经算赚来了许多天,倒也不亏。

只是吕婵的来和去,都太突然了。

总让她觉得有始无终,不可谓不遗憾,她甚至怀念起吕婵那日说的离别,她们至少也应当像中秋月下的朋友,给过彼此一个拥抱。

刀柄轻击坛封,一缕扑鼻幽香飘来,秋日采摘下的桂花,经过秋冬两三个月的酝酿,化作了香醇醉人的酒香。

风惊月抬起酒坛,咕嘟咕嘟牛饮一番。

还好,酒不烈,醇正中还带些甜,在寒风里冷了许久的桂花酿,冰凉沁脾,口齿萦香。

一口酒下肚,酒不醉人人自醉,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模糊梦幻。风吹得一池湖水皱,湖上百姓放下的千万朵精巧多彩的莲灯随水轻漾,恍惚酷暑之时满池莲花盛开,盛大而夺目。

风里有人在喃喃自语。

“这一战跌宕起伏,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切皆有惊无险。”

“两宫太后已下旨意嘉奖高玚姚震,姚震成了大应第一位有实封、握兵权女性将军,她母亲是第二位,她们年后将随高玚一同北上陛见太后与皇帝。”

“沙场上悍勇无双的将军终究是要入朝堂,庙堂明枪暗箭,总是要防,愿高家与她同心,愿她一如既往地怀着赤诚,奔赴前路征程。”

“姚震可用高洁二字形容,当然,并不是说追名逐利就肮脏卑鄙,只是她对上的可是雷霆手段的高太后,热忱与理想,放到君臣之中,朝堂之上,便显得没那么万能了。但愿有个好结果。”

风惊月絮絮说着,把心思都送到风里,愿风能成全她心心念念的老友叙旧,我给你讲我们共同的朋友如今尚好。

再饮一口佳酿,就当是你我同在月下,把酒言欢。

“我来钱塘的时候,见到了段飞音,你记得吧?我和她先前有个比武的约定,结果她现在告诉我,要延长兑现时间,你说她重诺吧,她又放了鸽子;你说她食言吧,又在第一时间告知了我。”

“那时她受了伤,我完全理解,并无半点恼怒。我也猜出她要成为高家的暗卫,诸事繁杂,还要参与朝堂上的权力角逐。用你的话说就是私企变国企,哪有那么容易?”

“你如果现在回来,那也无痛拿编制,真是吃香喝辣,我好生羡慕啊。”

可你在哪儿呢?罢了,你这一口酒,我来替你喝。

“还有惜华……虽然我于她没有责任,但总有些愧疚感萦绕心头,兴许是我们的处境太像了,她像我没遇到你之前的那个我。这一路来,也没帮衬她多少,但她真的蜕变得令人刮目相看,当年那个有些瑟缩的少年人变得顶天立地,掌控着整个涉战区域的信息往来,无人能攻破。”

“我没教她,不知道谁教了她,又或者她从谁那里学来,我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独当一面。”

风惊月远眺明月,眼角莹莹,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母亲照拂的小孩,也终于是逃脱出掌控的大人,可想起母亲柳沧雪,仍是心有触动。

“我娘她在灵溪谷养伤许久,痊愈了,惜华将她接回洛阳,惜华决意借此番大胜的威名,重振血怒门,她们……都会很好。”

酸涩萦绕鼻尖,风惊月挑了个轻松的话题:“阿济完成了巍洛洛交代她的任务,一身轻松地来到钱塘,忙活着治伤,交友。如今战事一过,她就开始呼朋引伴在钱塘大吃大喝,她的朋友们都慷慨解囊带着她游历宴饮,我都怀疑她点了什么吃霸王餐的天赋,让人心甘情愿给她买单。”

“她似乎什么时候都能很快乐,尽情享受着自然的风光和人间的真情,太纯粹了,每一个人都能被她感染。今天我本想邀她出游,结果她说她新交了一群朋友,我跟她去一看,竟是一整条街巷的小孩子!”

“我看今日孩子王也分身乏术,悄悄开溜,哎呀,那群小孩我可降伏不来。”

她说起巫济时,开怀展眉,轻声呵笑。

“守柔,这位如今炙手可热的华山掌门却悄悄也开溜,嗯,和我一样见人就跑,她要去赴她与守一的十二年上元之约。”

“她与我说过,那时她带着守一下山看的元宵灯会,金龙游动,守一爱极了穿梭于夜色街市中灵活精美的游龙,她央求着守柔来年再带她看一次上元龙灯。”

“年幼的守一还不知十二生肖十二年轮回,便以为来年能兑现。可这十二年太长,甚至生离死别被写入其中,成为这一路行来最艰险凶残的起伏坎坷。若是那日守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阿柔该如何面对余生里数之不尽的上元夜?”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亘古不坠的明月上是否会烙刻下人世短短百年间沉淀出的不朽真情呢?”

风惊月仰望一轮明月,这月,于守柔是圆满,于她而言呢?终有遗憾吧?是不是等到她垂垂老矣那一日,记忆模糊了,会忘记吕婵的存在,以为经年种种皆是老太心中幻象?

她抬起酒坛,香醇清凉的桂花酿倾泻而出,浇透了她的遗憾与惆怅,整个人沉溺于桂花酒香中,这酒气,当是自我放逐与逃避孤独的最佳驱动,亦是维持旧梦酣眠的最强芬芳。

坛中尚有小半飘香清酿,且让我们共一轮明月,品同一坛月色。

风惊月朝天而望,抛起那坛桂花酒,坛至中空,与月齐同,背后的孤鸾飒然而出,击碎酒坛,皎皎月光下四散的陶片化作升空又跌落烟火,清凌凌的酒酿当空而散,撷了孤高之月洒下的耀华,凝作流光星辉,飘然坠落湖中。

绚烂奇丽,义无反顾。

霎时的迸裂喧哗过,只余湖上桂花香气淡淡。

风惊月的心便同那惊起波澜的西湖,归于平静,刀入鞘,盖过了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

“喂,我又没死,你往水里倒酒做什么?”

蓦然回头这一眼,几乎是望穿了湖上长提灯火煌煌,再望至吞尽波涛的浩浩长江,再望至风惊月从血怒门下,她们初遇的山道。

从离别回望至初遇,轮回既满,再度重逢。

吕婵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浮现的是笑意还是酸涩,她只知道眼前人震惊不已,让她想起最初当鬼闹风惊月时的模样,那时,风惊月可比如今镇定自若多了。

“接着,给你看我新拿下的刀。”

想过和演练过无数次的开口,终究没能派上用场,吕婵手一扬,她的新武器便在月下走过一个极为夺目的轨迹。

风惊月几乎是在本能的条件反应下接了这把刀,入手的一瞬间,她心头涌上一股无比强烈的熟悉感。

长度,重量,与孤鸾所差无几,更不消说,那花纹陌生又熟悉。

她当即取出孤鸾,两把出生于各自世界却关系匪浅的宝刀终于相逢,恰如她与吕婵,两个最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成为密友、挚友、把后背和生死交给对方的手足。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从天地初开万物混沌时便埋下的伏笔,是四季流转风风雨雨中潜藏的呼应,只为了这一刻月色湖光与灯影花韵中激荡人心的久别重逢。

跨越生死与时空,突破喜怒和哀乐,气势汹汹出其不意地杀到面前,让她措手不及地藏下心中的山呼海啸,迟迟不知如何做回应。

吕婵踏着落在湖石上的月光,分拂花枝,走到风惊月面前:“怎么?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刚刚嘀嘀咕咕说了那么多,现在反而哑巴了?”

一声轻笑从吕婵胸喉之间发出,却不仅仅带着愉悦的情绪,还有许多起起伏伏的杂音,是不告而别的遗憾,是两处闲愁的酸苦,是机缘巧合的幸运,是近乡情怯的迟疑。

她其实也懂她。

坐在湖石上的风惊月不疾不徐地起身,好似已将心中的壮阔波澜安抚得当:“我只是想起一句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叫人惊喜。”

但这句词用来形容吕婵不够贴切,那人所在即使是光影寥落,她本身却有万丈光芒。

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这道光。

然后,拥住这道光,感受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我想别人绝不会有与我相同的体验,是谁还能在相识多年后才能给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如此不真实,却如此真实。”

低语从风里,从骨骼里传入,吕婵颤声道:“那也没有,我们那边就很多情况的,叫‘网友见面’,你知道吗?我为了拿到这把刀废了不少心力,不过在过程中也交到了许多朋友!噢对了,我还找到了姥姥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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