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香这种后续“没有用的人”,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怕还嫌这种人像个挡路的小石头,巴不得一脚踢开,只有风惊月和司徒鸢这样人才愿意真心帮助她。 但现在,这一番话,他反倒是要拂云欠他的人情了。 这就叫假仁假义了,他根本不会在乎别人,他只在乎他自己仁德的名声,在乎自己是否还有利可图。 这场闹剧最终在楚铎的发话声中结束,以余再之获得最大利益而结束。他这时候一定在自鸣得意,这豪杰逐鹿,赢家除了要有出类拔萃的功夫,更要有心计,懂得把握时机,懂得拿捏人心。 不过,拂云并未派人向他致谢,就算是当事人司徒鸢,也只是下台之后安抚了张兰香就立刻去找了林鹤静。 但他似乎并没有露出半点失落和意外。 早上的比赛已经结束,烈日炎炎,所有人都有序地离开比赛场地,余再之也在其中,他悠闲而潇洒的走回落霞别院。 他没发现风惊月和吕婵暗中观察着他,风惊月似乎得出了结论:“他和沈赋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吕婵疑惑道,虽然这两人外貌气质可能是同类型的,但到底是两个人,不一定的地方肯定多了去了。 “说不出来,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感到烦闷,也可能是今天太阳太大的缘故吧。走,我们去领钱去。”风惊月不再纠结,拿出了当日在庄家那里得到的凭证。 在下山前往寻找庄家的途中,不乏有人呜呼哀哉,他们愁眉苦脸懊丧悔恨,怎么就压了王家兴这么多银钱,谁能知道他竟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现在害得自己大出血! 喜上眉梢的风惊月在想,如果庄家不给,就狠狠打一顿好了。 风惊月领钱的过程很顺利,只不过男庄家一脸死相,她看了多少觉得晦气,但大笔财富入账,怎么说都是值得开心的事。 吕婵在盘点背包里的金银铜币之时,风惊月再度悄悄摸进了落霞别院,她要见张兰香。 张兰香回到了房屋内,她激动地午饭都吃不下,比赛过去了一个小时,她依旧没能平静下来。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太出乎意料了,太难以忘记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赢得这么漂亮,更从未想过会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她以为她只是个笑话,只是个死去也无人在意的小角色,可她现在竟然就这么顺顺利利地活了下来。 她想马上收拾东西,她想回家,她要将这段起伏跌宕的经历告诉她的母亲。 但是她还要感谢一个人。 这个人像及时雨一样,掐着时间点出现在了屋子里。 “风姐!我真的……太太太太太……感谢你了!”张兰香很激动,以至于结巴了起来。 她那张藏不住心事的脸把感激、庆幸、喜悦都呈现的一清二楚,她一边说,一边拉着风惊月的手臂摇晃。 风惊月见她刚才在收拾东西,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放在了桌上,她开口:“不比了?就这么想回家?要回家就把这个拿上吧。” 张兰香问什么答什么:“司徒鸢救了我,下一场就是和她的比试了,方才我也和她说了,我是万万不能打她的,再说我也打不过她,她真的好厉害。” 她认真想,风姐说她武器太短,只能近身搏斗,而司徒鸢有白绫可以远攻,又擅掌法和脚法可以近战,她自己又笨,勉勉强强学了两天才学了两招对战王家兴,如果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她或许还能和司徒鸢切磋切磋。 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个江湖人,对比武的兴致并不算浓厚,她已经好久没杀猪了,以前的熟客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忘了,她还是要好好挣钱给娘看病,别想着走捷径了。 下一次再有把命搭进去的危机时,就未必有风姐和司徒鸢出手相助了。 “你现在回家看看也好,但记得把这个拿上。”风惊月把小包裹推给她。 张兰香拿过来,掂量掂量就知道斤两,她似乎猜到了什么,急忙打开,只见里头全是黄白之物。 “这……是什么?”她问。 风惊月贼兮兮地一笑:“我压你赢赚的。” 她担心张兰香不收,又道:“我一半你一半,我负责教你,你负责赢,当然要对半分,而且你娘治病需要钱,赶紧拿去拿去,这病,是越早治越好。” 张兰香本来还犹豫,见她这么说,考虑到娘亲的病情,她也不客气了,抿着唇重重点头,接下了财物。 她和风惊月说了几句,说自己去去就回后,拿起包裹和财物下山去了。 —— 就算是选手被淘汰出局,这个庭院还是会留给选手的,所以,就算张兰香败在司徒鸢手下,风惊月依旧可以“借住”在这里。 张兰香晚上回来了,只不过风惊月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回屋,而是带来了个在家中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锦盒,这锦盒里头盛着她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银。 她恭恭敬敬地捧着锦盒,去找拂云掌门林鹤静,别人治不了的顽疾,拂云的人一定可以。 这样唐突的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一定有人要大声嘲笑张兰香不懂规矩,她什么身份,竟然敢夜间上门叨扰名门大派的掌门,求着掌门在百忙之中给她娘看病? 积点口德的人,说她救母心切但不懂分寸,情商低;没有口德的人,说她脑子有病。 可他们不知道,有人从不盛气凌人,自以为是,更有人一腔赤诚,感天动地。 拂云高层客居于血怒门的凌霄院,张兰香以选手的身份拜会了正在闲聊的林鹤静和孟云疏二人,此次武林大会,拂云由这两位带队前来。 她们听完张兰香讲述了事情原委,二人一对视,皆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孟云疏笑着开口:“我的医术可不比我师姐差,她忙于大会诸事,我先替令堂切一回脉可行?只不过,我不需要这么多诊金。” 她们二人在张兰香的恳切言辞之中明白了她的所求,被她的莽撞打动了,而孟云疏所说也是实情,林鹤静身为一派掌门,是必须出现在比赛现场的,而比赛全部结束后,她又要与各大派一同商议武林盟主一事,想来没多少空闲。 而孟云疏正适合出面。 张兰香听完,自然是感激不已,连连叩首。她与孟云疏约定了时间后,就回了落霞别院。 风惊月得知此事,打心底为她高兴,拂云的名医可遇而不可求,张兰香这趟武林大会之行,总算是有收获了。 张兰香也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后来,在张兰香和司徒鸢相遇的赛场上,张兰香抱拳一礼,对着曾经出手相助的司徒鸢和为母亲诊治的拂云派致谢,做出了弃刀认输的决定。 人人都说,司徒鸢是拂云的高徒,张兰香这次未必能像上次一样击败对手,她这输也认得不亏,更何况拂云于她有恩,她不愿意在赛场上挥刀相向,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么看,张兰香倒是个质朴、纯良之人。 在她风评逆转之后,她的猪肉铺因此获得了更多的客源。 张兰香意外地达到了最初的目标:扬名、赚钱、给母亲治病,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而欣喜地看着张兰香人生大逆转的风惊月开始期待起了后日的比赛,她看了赛程安排,快到丁组的比赛了,而余再之就是丁组的选手。 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遛遛了。
第42章 风雷荡九州 北方的春天来得有点晚,三月上旬,虽然山间的花与木已经争先恐后地报春来,但早晚却仍有冬日的寒气,风中带着干燥的气息。 有人说,有一个人却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吕婵听完白眼一翻,水军力度真大啊。 水军们非要在正式上场之前把期望值拉满,但到时候余再之要是比不过对手,他可就要遭反噬了。 早早蹲点占位的风惊月甚至拿了一包零食在吃,这是兰香下山后带回来的,现在的她很有嗑瓜子看戏的风范。 即将上场的余再之的对手是来自大理点苍派的男剑客。 点苍剑法以飘逸出尘为特点,而据江湖客们说,这余再之的九思剑法同样潇洒流畅,所以这一场比赛很有看点。 但这些形容词在风惊月和吕婵眼里,一律概括为:花里胡哨,不经打。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那还是要等一个亲眼所见。 不多时,双方轻功上场,两道身影相向而去,乍一看让人眼花缭乱。 底下便有人开始解说:“余再之余大侠有‘翩鸿公子’的美称,便是因为他那轻功‘翩鸿步’修得出神入化,如今一看,当真好似大雁飞舞,翱翔长空。” 那人又道:“点苍大侠用的则是门派武学‘卷絮’,这轻功轻盈快捷,能卷起落在地面上的柳絮,故以此为名。点苍大侠使来,才知这轻功名副其实啊。” 吕婵直接一个“啊?”,这人还自带解说是吧?但也做得太不细节了,连对手大名都不报一个,屁股歪向哪里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了。 风惊月则是笑笑不说话,姥姥的九霄问月步确实可以独步天下,江湖散人和一般门派所使的轻功她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看,出剑了!” 点苍剑客的剑法灵活,轻、快且善变,短短几秒钟,就已经幻化出好几种路数向对手攻去。 而余再之的应对则尤其从容,他以轻功步法游走在点苍剑客四周,形成一个圆圈,以剑回防,择机出击,他每出一剑似乎都不尽全力,有一种蜻蜓点水似的恰到好处。 “这个轻功步法……我好像见过。”风惊月放下了零食,认真思索。 她再细细观察余再之的剑法,不偏不倚、恰好到处,以武功高手的视角来看,余再之是打得很克制的,这种克制对于点苍剑客来说就像是钝刀割肉,每一刀都割中了,但每一刀都不致命。 当点苍剑客采取更强硬的招式应对时,余再之就会以更有攻击性的剑法回击,他似乎预判到了对方的每一步,眨眼间将全部攻击抵挡下来,而他又并没有回以致命的进攻,所以这一场打斗的时长比很多人预测的都久。 余再之好像是炫技炫够了,他给了对方一个痛快,剑出如风,在点苍剑客来不及回防之时将无咎剑指向了对方咽喉。 那点苍剑客在被他“拖”了上百招,自是又恨又气,可终究是自己技不如人。他只得抱拳道:“阁下剑法精湛,鄙人心服口服。” 余再之客气回道:“承让承让,今日小可见识到了点苍剑法之灵动轻快,当真是大开眼界。若有机会,小可定然前往大理点苍拜会尊师,感受百年名门之浩气长风。” 他这段说辞,很是体面,很是谦虚,还抬高了点苍派这个中等门派的江湖地位,让点苍剑客很是感激。 而在场的大多数人则想起了前几日那个打不过就大吼大叫的王家兴,对比看看,这才叫风范。 这番举动甚至让高台上的几个名门长老点头赞许,年轻人就应当虚怀若谷嘛,看来传说的江南门派愿意追随他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吕婵可不会在意这种强拗出来的表象,她问风惊月:“他武功什么水平?” 风惊月道:“他在这场比试中并没有展露出全部的实力,他的每一步都是根据对方的攻击来走的,这么做,是既不会让对手输得太难看,又让对手感受到自己深不可测的实力,既保全了对方的面子,又给以威慑,施以压制。这个人究竟在图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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