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急忙将火种转移到旁边的干草堆里,续上干树叶,小树枝,火苗瞬间猛涨,呼啦啦映红了所有人的脸。 阿爹成功了,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以部族最高礼仪为他跳起了赞颂之舞,通常,只有外出打猎最勇猛的汉子,才会受到族人这种礼遇。 阿爹站在人群中心,高兴地像个被老师表扬了的小孩子。 白冰淡笑着看着这一幕。 火堆很快燃烧起来,成为一堆熊熊烈火,全族人就地开启了篝火晚会,把这两个月以来,没跳的舞一次性全跳了,没发泄出去的郁结,全都伴着简单的曲调唱了出去。 远古小孩的身体素质要比21世纪强上许多,因此,小锦鲤的这副身体尽管只有一岁半,已经能跑得很稳,。 阿妈阿爹带着她加入了这片欢乐的海洋,尽情唱跳,白冰看着自己家里人开心的样子,恍惚间觉得,这远古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最起码心不会累。 什么产后抑郁,什么人际焦虑,什么房贷车贷装修贷,统统不存在的。 原本她还担心小锦鲤因为成长环境接触人少,导致发育受限,性格有缺陷,可是这一刻,她的所有担心全部烟消云散。 在这片奇异的远古大地上,人的灵魂是自由的。 不知不觉,白冰也加入了这个唱跳party。 时隔两个月没有见到火,整个部落的人像是报复性狂欢一般,这天晚上一直在篝火旁边待了好几个小时。 把那几个捕杀虫子,捕杀飞鸡的故事讲了又讲,实在没东西可讲的时候才恋恋不舍散去。 白冰不忍打扰两个老人的兴致,难得阿爹在族人中这么受欢迎,她早早带着孩子回去睡了。 白天的时候,她收集了许多干草,在洞屋里铺了一个厚厚的草床,等有时间再找木头搭一个真正的床吧。 要是有斧头,有锯子就好了。 唉! 明天叫阿爹去搜集狗尾巴草穗子,自己到河边找找看,有没有铁矿石。 或许是积攒了多日的劳累,白冰和小锦鲤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阿爹阿妈早已经出去。 “这远古人的体力是真的好,昨天晚上嗨到那么晚,早上还能起早,不服不行啊。” 一边嘟囔着,白冰一边推开门走出去。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自己家门口空地上铺满了狗尾巴草穗子,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屋后,果然那一大片狗尾巴草地已经被采收完毕。 这.......阿爹的战斗力这么强悍的吗? 不对啊,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 不一会儿,白冰就看到两个小伙子,每人扛着一大捆穗子从远处走来,走到自家门前空地,他们就把两捆穗子摊开来晾晒。 “呀!冰姐姐醒了。” 白冰循声望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庞朝自己奔来。 这个是原主二姨家的表弟蛋,额,之所以他会叫蛋,好像是生他的那一天,族里的肉食是螳螂蛋。 蛋一家是原主在部落里为数不多的亲属。 “阿弟,你们在做什么?” “阿姐,大姨跟姨父说,这个东西可以做成吃的,今早全族人都来帮阿姐收稗草种子了,希望阿姐问问神明,我们可不可以拿稗草籽当食物。” 白冰有点懵,这种事也要问神明的吗? 我们家人都已经吃过了,没中毒,你们跟着吃不就行了吗,我上哪儿给你问去? 紧接着,她根据原主记忆,想起了这个世界对于没吃过的食物,的确是需要祭祀问神明的。 在原主记忆中,族里上一次开发新食物还是十多年前的事,那天一条小水蛇游进了族人的捕鱼笼中,看着长长的一条肉,族人十分眼馋,却又害怕吃完以后会受到神明的惩罚。 最后选了族中一个孤儿先吃了蛇肉,第二天发现他没事,族长才命令女巫举行问神仪式,祭奠过神明,才把那条小蛇分而食之。 但那种水蛇肉也只吃过那一次,因为后来族中再也没有捕到过那种水蛇。 而这个稗草却不一样,一旦证明稗草籽真的可以吃,那么每一年全族就会多出好多口粮,足够所有人吃一整个冬天。 白冰细细问过,才发现大家来帮助自己家采摘稗草籽完全是自发行为,并非族长组织。 而且族人还希望自己出面组织一场问神仪式,让神明准许大家都食用稗草籽。 在白冰眼里,这种问神仪式,无非是这个时代权力阶层控制下层百姓的一种手段而已。 她如果越过女巫,带领族人举行问神仪式,相当于直白地抢夺女巫的权力,天知道,一开始她只是想要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好好抚养孩子长大,无心权势啊,更何况一个远古部落的权力而已,有什么好抢的啊。 可是现如今,形式将她驾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权力就算她不去抢,女巫能放过她吗,若是她不出面主持问神仪式,女巫必定会出面。 第8章 神旨 到时候自己一家,在这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就跟当年那个试吃蛇肉的小男孩没有区别,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弱者。 白冰记得,当年那个小男孩,在第二年就被当成贡品祭祀了河神。 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女巫享用着她提供的功劳,涨了一波威望,她们一家再次沦为岌岌无名的边缘家庭,凭借她跟女巫结下的梁子。 明年的河神祭祀,女巫定然要拿小锦鲤开刀。 在现代生活,自己用煤气毒死了孩子,穿越到远古,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沉河吗? 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白冰的眼神变得凌厉而坚定。 “蛋,去叫几个阿妈来这里,就说中午我要请全族人吃热食,请几个阿妈来帮忙烧饭。” 蛋答应了一声,跟着小伙伴哒哒哒跑走了,不一会儿,白冰的阿妈,带着二姨秋叶以及几个妇人回来。 白冰拿出几个大笸箩,带领几个妇人摘狗尾巴草种子。 白冰发现,自己刚刚摘了一穗,阿妈和二姨等人已经摘了好几穗,有一个名叫青杏的阿妈,别人都是一粒粒摘,她直接抱住穗子一头,猛力一撸。 别人摘一穗的时间,她自己可以撸十穗。 白冰竖起大拇指,对着青杏道:“青杏阿妈,你真的很棒。” 众妇人都冲着青杏哈哈笑,对她比出了一根大拇指,尽管她们没见过这种手势,但全都明白了白冰做出这个手势的意思。 这里的人对于手势什么的十分热衷,一下子就将这个手势学会了。 青杏被夸奖地有些害羞,撸起穗子来更加卖力了。 很快,其它妇人也都学着青杏的样子从摘种子改为撸种子,没多一会儿,家里所有的藤筐笸箩全都装满了草籽。 接下来一个步骤就是给种子脱壳,昨天自己一家人吃,只需要弄一点就好,因此她用石臼轻轻捣一下就完成了,今天最起码有两百多人一起吃饭,石石臼舂米根本来不及。 白冰只好将给种子脱壳的谷穗装进布袋子,让阿妈们用棒子捶打去壳,然后再扬起来,让风带走米壳。 反复多次以后,终于得到了干净的草籽,最后再用石臼将米打成小粒。 这一通忙活下来,白冰尽管只是指挥加演示,竟也忙活的一身汗,来自21世纪的她,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粒粒皆辛苦。 好在今天请客的食物只有一道小米粥,否则她简直要直接累瘫。 阿妈们看着那一粒一粒的草籽,在白冰的指挥下,全都变成了黄澄澄的粮食,都忍不住对着白冰竖起大拇指,夸奖她厉害。 白冰:“......” 惭愧啊,我只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大家不要夸奖我,这些都是神明在梦里教给我的,我只是把神的恩赐带给大家而已。” 众阿妈一听到神明,全都冲着白冰跪下来,嘴巴里念念有词说着感恩的话。 白冰回想着从前女巫带领族人祈祷时的模样,也冲着天边跪了下来。 中午时分,所有熬粥需要的米都已经准备好,外出采摘稗草穗的人们陆陆续续回来,妇人们纷纷叫自家孩子回家去取石锅,没多久,白冰家洞屋门口就升起了袅袅炊烟。 米粥熬好,每人盛了一竹碗,众人闻着这香浓的滋味,已经是口水直流,任谁都相信,这么香的热食一定不会有毒。 白冰按照祭祀神明的流程,将一碗粥泼向荒野,朝天而跪,嘴巴里面念念有词了一阵,率先喝掉了一碗粥。 这一次,她没有找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来当小白鼠,此一刻,白冰觉得,竞选当个女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自己当了女巫,从此以后可以废除活人祭祀的传统。 喝完了粥,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祭祀舞蹈。 这一整套流程走完,所有人情绪高涨,大家在白冰的号召下共同举碗,刚要将那碗香喷喷的米粥送进嘴巴里。 突然,一声苍凉愤怒的声音喝止了众人。 白冰抬头,只见族中女巫拄着一条大大的拐杖站在众人面前。 她头上插满彩色的羽毛,身上挂着各种草籽、昆虫甲壳穿成的项链,一身衣服上面挂着各种颜色材质的布条。 俨然,她已经拿出了身为一个女巫全部的装备,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来宣誓她才是这个部族的女巫。 随后,她的族长丈夫也出现在她身后。 女巫伸出她象征着权势的手杖指向白冰:“冰,你竟敢假冒女巫,传达假的神旨,我要诅咒你,让你受到神的惩罚。” 白冰放下碗,淡笑着看了看女巫:“树艳阿妈,大家干了一上午的活,都饿了,你等我们吃完热食再聊好吗?” 女巫大惊。 全部族人也都惊住了。 白冰这妮子,刚刚竟然叫女巫做“树艳阿妈”,这可是大不敬行为啊,自从树艳当上了部族的女巫,族人就只能恭恭敬敬称呼她为“女巫大人”,白冰竟然敢直接称呼她原来的名字。 看来,女巫大人这次一定会诅咒白冰了。 女巫:“冰,你竟敢对我大不敬,你这是亵渎神明,我要代表神明将你逐出树洞部落,让虫子将你撕碎,成为它们的食物。” 随着女巫愤恨地将拐杖敲击在大石头上,几个强壮的汉子从女巫身后走出。 白冰看清,这几个汉子就是族长自己家族的后辈。 在远古部落,家族强盛,人丁兴旺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在族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像自己家这样人丁稀少的人家,有时候真的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 阿妈石花跟阿爹花石此刻被女巫的愤怒吓得不轻,齐齐跪在地上朝女巫磕头。 “女巫大人,我家冰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将她逐出部落,求求你,不要让虫子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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