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想起刘思语无缘无故突然放开自己的那一幕。 她当时只以为是角落里的那双脚出现,所以刘思语才会放开自己,专心去对付它,但会不会,是因为破坏投票箱耗费了刘思语大半的精力,她的身体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变得虚弱,无法触碰到自己了? 刘思语并没有向舒白解释,仍旧笑看着她,只是笑里多了几分不舍:“我本来,是想陪你到,课程结束的,现在,好像不行了。” 这么快? 舒白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她知道刘思语不可能在自己身边待太久,但是她原以为,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刘思语好好地告个别的。 可两人现在才刚把误会说开,刘思语就要离开了。 只不过,舒白也说不出让刘思语为自己留下之类的话,她早就应该离开了,却因为放不下自己,作为孤魂野鬼多停留了这么久。 她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 在刘思语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之际,舒白努力收起所有酸涩的情绪,郑重地对刘思语说:“思语,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 “男人,我看见,一个男人,一直在阻止你们。” “千万,小心……” 随着那抹身影彻底融入黑暗中,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咚。” “课程结束。” “砰!” 教室门被人从外踹开重重撞到墙上,没等舒白从怔愣中回神看清踹门的人是谁,她便被一股巨力拉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背上紧箍的双手力道大到像是要把她揉碎,而季衡整个人更是在小幅度地颤抖着。 舒白头一次没有挣扎,她把头埋在季衡的肩膀,不敢在刘思语面前展露的不舍和难过,此刻或许是因为有了遮挡,肆无忌惮地倾泻而出。 “季衡,她没有怪我。” 舒白的手脱力地垂在身侧,就在她话音落下后,左手腕上那根褪色的手绳像是被风吹动,颤颤巍巍地晃动了两下之后,从舒白手腕脱落,轻轻地掉落在地上。
第88章 “所以, 你的意思是,这节课程是因为你毁了投票箱才结束的?” 全学文听完舒白的讲述,仍觉得难以置信:“我们进去了那么多次,那投票箱就摆在面前,我都没有想过,解决办法竟然会是那个投票箱?!” “早知道这样,早知道是这样……” 舒白看着全学文捶胸顿足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是靠着刘思语鬼魂的帮忙才能毁了投票箱的事情说出来。 要怎么说呢。 说她以为自己活不久了,抱着必死的决心冲进来,却被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好友的灵魂给救了。 还是说,原本以为是要害自己的好友的灵魂,实际上却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无论哪一种听上去都十分的无厘头,而且奇怪,愿意相信的人估计没有几个,大家会认为她是被教室里的鬼给吓疯了。 况且,自己和刘思语的过往, 又岂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讲完的, 刚才砸投票箱耗费了舒白太多的力气,她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不想说。 课程结束后,周遭的时间又重新开始流动,晨光从楼外泄进来,教室里不再漆黑一片,众人的身型隐隐约约在黑暗中浮现。 舒白缓过神来后才察觉左手腕上空空荡荡的,她忙低头去找,看见那条手绳就落在自己的小腿边,她松了一口气,伸着血刺呼啦的手就要去捡,却被一只干净的、骨节分明的手给抢了先。 季衡什么都没有问,捡起手绳之后,默默给舒白带回手腕上。 聪明如季衡,在听到舒白的那句“她没有怪我”以及看到地上那根从舒白手腕上自动脱落的手绳时,就已经猜出了大半。 同学们大多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蹲坐在地上,气氛略显怪异的二人。 舒白静静地注视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季衡。 他带的很认真,长且浓密的眼睫垂下,随着迎面扑来的温热气息微微颤动,显得他整个人异常的温柔。 “咦?那手绳不是……” 陆茉倒是看到了季衡捡起手绳的一幕,一眼就认出那是舒白带在手腕上的那根,心中奇怪,因为舒白之前跟她说过,这手绳取不下来,看舒白当时说那话的模样,她应该也不打算将其取下,怎么这会又掉在地上了。 难道是刚才教室里情况太危急,手绳被舒白给弄断了? 可还没等陆茉弄明白,她便又看见季衡捡起手绳之后,没有还给舒白,而是径自给她带上。 舒白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将手举高了一些,方便季衡动作。 见到季衡这样,陆茉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之前舒白被单独关在教室里,他在外头发疯的样子大家有目共睹。 奇怪的是舒白,她这次竟然不抵抗季衡的接近了。 陆茉心中涌出一股非常强烈的直觉,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又双叒有点不一样了。 但这两人上课前还不熟呢,课程里也没有啥交集,舒白是被关在教室里的时候听见季衡踹门,被感动了? 陆茉凑到舒白旁边,打算问个清楚:“舒——” “舒白!” 全学文想来想去,也觉得事情不会像舒白口中所说,仅仅只是砸个投票箱就解决了这么简单:“你刚才在教室里,应该不止砸投票箱这么简单吧,这期间那个鬼没出来吗?它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破坏投票箱不阻止吗?” “你可是在这里头足足待了二三十分钟呢,你要是再不出来,季衡就该——” “行了。” 季衡站起身,一把拉起舒白脱离全学文和陆茉的包围圈:“课程结束了,舒白的手上还有伤,先离开这再说吧。” “一会万一撞上来开门的人,我们不好解释。” - 校医务室内,舒白坐在靠窗的床边,季衡蹲在她身前,用蘸着碘伏的棉签小心翼翼地点在她的伤口上。 床帘被拉起,隔绝出一方独立的空间,校医在房间的另一头清点药品,床帘隔绝的了视线,却隔绝不了纸盒碰撞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床帘里,却安静得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陆茉和吴秋素本来也想跟过来的,还有全学文,但是季衡却不由分说地挡在舒白身前,神情严肃地道:“我和舒白有话要说。” …… 全学文莫名觉得自己的好兄弟挡在舒白身前的模样,有点像一只护仔的老母鸡,尤其是舒白还安静地低头站在他身后。 但哪怕是缩在季衡身后,也挡不住三个人灼热的视线,舒白沉默半晌,干咳一声,对吴秋素和陆茉道:“你们经历了昨晚的课程,应该很累了吧,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处理完伤口就回宿舍。” 然后舒白就在三人铜铃般的眼睛的注视下,被季衡拉着胳膊带走了。 季衡的力道很轻,像是怕会弄疼舒白,实际上也是在变相地告诉舒白,如果不喜欢他的接触,她随时可以甩开。 但这一次,舒白没有甩开他。 进了校医务室,季衡向校医要了生理盐水,碘伏,还有棉签,领着舒白到窗边坐下。 他先用生理盐水打湿棉签,避开舒白手上的伤口处,清理那些看着就渗人的血迹。 其实舒白手上的伤也就是血流得多,看着吓人,季衡将血迹清理干净后,舒白手上只有两三条比较深的口子,其余的小口子有些都已经结痂了。 季衡看着舒白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没说话,只是又从袋子里抽了一根棉签出来,蘸上碘伏,开始给伤口消毒。 舒白先开口:“季衡,思语说她没有怪我。” 手上的伤口被冰冰凉凉的棉签轻轻扫过,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刺痛,舒白小声地“嘶”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把手往回抽。 季衡攥着她的手腕,没让她成功,反而将她的手往自己面前拉近了几分。 然后舒白便感觉到一阵温热轻柔的气息拂过手上的伤口,疼痛立时缓解了几分。 季衡一边吹,一边回答:“嗯,我知道。” 舒白瘪了瘪嘴,眼眶又有些酸涩:“思语从这节课程一开始就一直在给我提示,那个投票箱其实也是她砸的,我之前试过一次,光靠我自己根本没办法破坏投票箱,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早就死在里面了。” 季衡心脏猛地一阵绞痛,他停下了动作,而舒白沉浸在情绪中,并未察觉到季衡的异常。 季衡等那阵痛苦缓过来后,才继续给舒白的伤口涂药,手上的动作又轻了几分,安静地听着。 啪嗒。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啪嗒啪嗒。 在被床帘围住,只有两人的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下起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小雨。 季衡抬头,看见舒白通红的眼眶。 哪怕是在刘思语出事前,两人的关系还没有闹僵的时候,舒白也从没有在季衡面前哭过。 可是今天短短一个小时之内,舒白便在季衡面前哭了两次,因为除了季衡,舒白再没有别的可以提起刘思语的人了。 “她说她本来想陪我到课程完全结束的,但是却因为帮我,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最后甚至都无法维持完整的模样……” 季衡抬手,一点一点擦去舒白脸上的泪水:“不要伤心,思语一定很开心能帮到你,她是因为愿望达成了才离开的,她没有遗憾了,然后过段时间,她会开启一段新的人生,说不定以后的某一天,你们还会在大街上擦身而过。” 舒白点头,下一秒又摇头:“思语从课程开始之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可是我还误会她,以为她因为当年的事情怪我,想害我。” 季衡手上的动作一顿:“所以,你是因为这才疏远我的?” “你以为课程之外的那些事情都是刘思语做的,所以你远离我,这样至少在课程之外,我不会有危险?” 舒白默默点头。 “那之前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根手绳。” “手绳?” “嗯,”舒白垂眸看着手腕上重新被带上的松松垮垮的手绳,“从医院回家的那个晚上,我想把手绳取下来,但是发现怎么取都取不下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思语在怪我,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害她被……” 季衡:“所以你疏远我,担心如果和我在一起,刘思语会迁怒到我身上?” “嗯。” 听到舒白肯定的回答,压在季衡心头两年的沉甸甸的巨石像气球一样,“嘭”地一声爆炸,终于能喘口气的同时,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酸胀的难受。 一直以来,季衡都只以为舒白是在自责,她怪自己睡过了头,她怪自己将刘思语一个人丢在那里,她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才选择封闭自己,拒绝他的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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