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选择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舒白,想着总有一天,舒白会从过往的阴霾中走出来,却不想,她被困在了两年前的那场意外中,两年来每个日夜都被恐惧和内疚的情绪折磨着。 舒白每次看到那根手绳的时候不光是自责内疚,还有害怕,她害怕不知何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向自己索命的刘思语。 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她只能在里面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乱撞,直到头破血流,筋疲力尽。 季衡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笑他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定一点,为什么故作绅士地选择尊重舒白,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为难厌烦,所以选择了退到暗处默默守护。 直到恐怖课程开始,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才在恐怖诡异的氛围中骤然爆发,他担心舒白会遇到危险,所以在能走出宿舍楼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大步奔向她所在的地方。 可要是再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 两年在医院的那个晚上,他要是一直守在舒白身边就好了。 或者是第二天早上,舒白让他以后不要再联系的时候,厚着脸皮说不要就好了。 就算是望不到边际的黑暗,有他牵着舒白一起走,舒白会不会就不那么害怕,不会绝望地放弃挣扎,等待命运的宣判? 不过以后不会了。 季衡抓着舒白手腕的手微微用力,他以后再也不会放开这双手了。
第89章 带着凉意的晨风从窗外吹进来,舒白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一片,又很快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拂去。 在季衡的安抚下, 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那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季衡突然问。 舒白一时没反应过来:“相信什么?” “相信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你,弃你于不顾。” 季衡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专注地看着舒白,语气也异常郑重。 舒白哑然。 季衡作为蓝方阵营的人,在阿瓦隆任务的时候为了保护她,甚至做出了往投票箱里丢红球的举动,她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只是—— “我没有不相信你。”舒白被季衡这样不错眼地盯着,耳后莫名有些发热,她垂下视线,“我相信你,但是——” “但是你不想连累我。” “但是你不想害我陷入危险之中。” 季衡抢先一步说了舒白想说的话,舒白无话可说, 最后只默默点了点头。 少倾,季衡将额头轻轻地抵上舒白的膝盖,声音里带着浓到化不开的疲惫:“舒白,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关心。” “我也很害怕。” 如果说最初的离开是因为知道舒白内心的自责与愧疚,选择不打扰,默默守护,那么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舒白推开,饶是舒白这两年来无一例外地拒绝了所有对她示好的人,但季衡仍害怕在这样长久的疏远中,会不会舒白说着说着,就会信以为真,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再加上现在他知道了舒白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推开自己的。 “如果你有事,如果你有事……” 舒白也是第一次见到季衡这样卸下所有,将他脆弱的样子毫无顾忌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季衡,只能用没有受伤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略显生硬地开口:“我这不是没事嘛。” 季衡抬头看她,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是一晚上没休息好的缘故,而那双眼尾略有些上挑的桃花眼此刻则是微微泛红。 舒白从带着酸涩湿意的墨色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想起在来医务室的路上,全学文描述的在她被关在108教室以后,季衡好几个人都拉不住的疯样,实在是很难和眼前这张清俊的面容重合起来。 虽然全学文有夸大描述的嫌疑,但舒白还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季衡给舒白手上的伤口消完毒,用纱布轻轻裹了几圈,最后用胶布固定。 “行了,这两天伤口没长好就不要碰水。” 舒白忍不住小声嘟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季衡笑了,抬手揉了揉舒白的发顶:“嗯,知道你不是三岁小孩。” 舒白:“……” 揉完舒白的头,季衡的手没有立刻收回,而是缓慢地,一点一点下移,拂过眉眼,耳侧,改为捧着她脸的姿势,拇指在舒白脸颊轻轻刮了刮。 像是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万分珍重。 有点痒。 舒白心跳猛地加速,脸颊和季衡掌心接触的部分迅速升温,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我,我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季衡也跟着站起来,十分自然而然地替舒白将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你想吃什么?” 舒白眼神四处乱飘,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季衡,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什么说什么:“包子吧。” “行。” 两人在帘子这边说话时,帘子另一边的校医正安静地坐在桌边写着什么东西,她穿着白大褂,舒白轻易地便将她和周围摆放药品的柜子区分开。 季衡走了两步回头,见舒白没有跟上来,便问道:“怎么了?” 舒白看着眼前这无比熟悉的一幕,表情怔怔地开口:“你还记不记得,第二次课程结束之后我在老综合楼里受了伤,独自留在医务室的时候?” 季衡想起什么,敛去眼底残留的笑意,走到舒白身旁,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校医的方向:“记得。” “我睡醒之后,误以为坐在桌边的是校医,和她说话,但是她一直没有理我。后来校医务室突然停电,门外有人想进来,却怎么也拧不开门把手。” “我当时以为是那个'人'故意把我锁在医务室里面,想要吓我,警告我别再查老综合楼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舒白抬头看着季衡,目光闪动:“是思语,当时坐在桌边的人是思语。” “现在想想,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对我做,也没有靠近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是我先入为主地觉得她举止怪异,才会害怕恐慌。” “而且后来校医进来的时候,看上去不像是知道门被锁过的样子,她很轻松的就把门给打开了。” “思语没有拦着校医,并且在校医回来之后就消失了……” 舒白此刻才终于想明白:“不是门里的人要害我,而是门外的人要害我!” 怎么就那么巧,楼里刚停电,就有人在门外拧校医务室的门把手想要进来,并且还是在季衡陆茉以及校医都不在,整个校医务室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下。 舒白后背阵阵发凉,如果不是刘思语,她很可能会在没有意识到有人暗中阻拦他们调查的时候就遇害了。 季衡注意到舒白叙述中一个奇怪的点:“你说,那个'人'是在门外拧把手,想要进来?” “嗯。” 季衡若有所思地道:“如果当时门外站着的是鬼魂,ta会被一道门拦住,还需要开门才能进屋吗?” 咔哒。 随着季衡话音落下,舒白耳边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的声音。 “思语在消失之前对我说过,她看见阻止我们的人是一个男人。” 当时舒白沉浸在即将和刘思语分别的悲恸里,听到刘思语的提醒时并未深想,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便觉出一点不对劲来了。 “如果思语看到的是鬼魂,她不会反复跟我重复'男人'这个词,她会用鬼魂或者其他的词语来替代。而她在消失前,重复了两遍,她看见阻止我们寻找线索的是一个男人。” 不是鬼魂,不是怨灵,而是男人。 和他们一样,有血有肉,有呼吸的,人。 舒白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在课程之外,一直想方设法要杀死我们的,是人吗?” 季衡蹙起眉,缓缓点头:“很有可能。” “他想在校医务室里先对你下手,但是因为刘思语的阻拦,没能成功,然后他就跑去老综合楼发放了一把火,营造出一种灵异事件的假象,以此来警告我们,别再往下查了。” “那档案馆那把火,也是他放的?” 一瞬间涌入脑袋的信息量过大,舒白觉得有点晕,又坐回了病床上,季衡也在她旁边坐下。 “嗯,在老综合楼放火的和在档案馆放火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舒白回忆起在档案馆,季衡想办法将楼中的那个“东西”引开,好让他们能砸二楼窗户逃跑的时候,她在走廊里闻到的那股汽油的味道。 以及之前在资料室查看资料的时候,众人头晕眼花、胸闷气短,生出了二氧化碳中毒的症状。 他们在课程之外屡次遇到危险,但是因为发现的及时,所以他们每一次都福大命大地活了下来。 仔细想想,这些手法其实并不高明,而且很容易就被他们看穿了。 不过,最让舒白感到脊背发凉的是,那人似乎清楚他们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就像是在监视着他们一样,甚至于档案馆的那一次,他还弄到了班上同学的电话号码,能清楚地念出班上同学们的学号。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无时无刻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舒白脸色本来就被昨晚的课程折磨得憔悴,现在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季衡想了想,说:“那个人应该不知道,我们是因为被卷入了恐怖课程才开始调查八年前崔冉的事,他和崔冉相互应该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不然就不会有我们什么事了。” “会是林景鹏吗?”舒白问,“他出国后音讯全无,谁都无法联系到他,会不会是他把自己藏起来了,就藏在学校里,或许是为了灯下黑,让崔冉找不到,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比如——” 舒白对上季衡视线:“阻止别人发现和八年前崔冉那件事情有关的物品。” “包括杂物间崔冉生前刻下的那句话,他发现我们在调查的当年事情,所以偷溜进杂物间,把自己的名字划掉了。” 季衡微微颔首:“不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真的是林景鹏,他或许是被某种原因给困在学校的,但是,”舒白压低声音,凑到季衡耳边,“他在现实生活中给我们制造'意外',是从第二次课程结束,我们再回到老综合楼调查结束之后开始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景鹏一直在关注着老综合楼,换句话说,他一直在关注着和八年前崔冉一事有关的事物。”季衡接过舒白的话继续道。 舒白点头,眼中隐隐透着兴奋:“他在害怕,害怕什么东西被发现。” “也许,学校里某个地方还留着当年林景鹏陷害崔冉的证据,我们可以帮崔冉证明,她是无辜的、是被陷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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