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程低头吃饭,每当碗里的肉菜要空了,就会有新的肉菜出现,都是她爱吃的。 桌上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但关于今晚他们究竟要去做什么事情,却一直没有人提起,直到坐在舒白身旁的陆茉突然忧心忡忡地开口:“那个人给的消息靠谱吗?学术报告厅真的有当年崔——” “哎呀,”全学文打断陆茉,朝她眨了眨眼睛,“放心,我的消息来源,保证靠谱!” 说完,他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今天晚上大家就当成咱们班的团建就好了哈,开开心心玩就行了!” 桌上演技好的,立刻高声附和,演技不好的,则是埋头吃饭,唯恐自己的表情露了陷。 一群人在食堂里一直坐到将近九点半,才起身离开,朝学术报告厅走去。 时间不早了,路上的学生比往常少了许多,陆茉走在舒白身旁,隐在人群中,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人,只是一些在校园里闲逛或是匆匆往回赶的学生,不免开始担心。 “舒舒,你的计划里,为什么不让我把崔冉的名字说全呀,万一林景鹏没听清楚不上钩,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舒白捏了捏她的手:“说出来了计划才会失败,因为那样太明显了,林景鹏本来就是一个疑心重的人,说的太清楚了会让他怀疑我们在设套引他上钩,像这样只露一点点信息给他,才更能激起他的疑心。” 陆茉若有所思地点头。 学术报告厅的大门,在晚上十点准时开启。 进去之前,舒白左右看了看,四周树影婆娑,在浓密树影的掩盖下,很难看清楚黑暗中是否隐藏着人影,但林景鹏一定就藏在某个暗处窥视着他们。 他们晚上不到七点就在食堂了,直到九点半才离开,进出的所有学生老师都注意到了他们,密切关注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林景鹏一定也不例外。 但是舒白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周围格外寂静,尤其是在课程开始之后。 舒白抿了抿唇。 失败了吗?林景鹏没有被拉进课程里,崔冉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看来,他用来保命的东西还真是不容小觑。 见舒白眉头紧皱站在门口,季衡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没关系,等从课程出来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去找他就好了。” 舒白点头,回握住那只干燥温暖的大手。 众人慢慢走进学术报告厅内部。 啪嗒。 黑暗的报告厅内,灯光骤然亮起,但是仅仅是一盏舞台上的聚光灯,舒白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报告厅的后门,和舞台一个在前端一个在尾端,台上那一点微弱的光根本就不足以照亮偌大的报告厅,他们周围仍是黑漆漆一片。 原来来过那么多次,从不觉得有什么的观众席大红色的座椅,在黑暗的衬托下,瞬间变得狰狞阴森起来。 众人心里毛毛的,不由得挤作一堆,一步一挪地往台阶下走去。 等到上了舞台,舒白发现,聚光灯在地上圈出的那个大圆,正好可以站下班上现在剩下的十二名同学。 “一团人”挪到被灯光圈出来的那一小块地方。 按照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的原理,舒白和吴秋素两个在女生中身高占优势的人也被安排到了第二排站着。 舒白的手从刚才进报告厅开始就一直被季衡牵着,到现在也没有放,季衡自然而然地便站在了舒白的身边。 众人按照前排五人,后排七人的位置站好,陆茉站在第一排最左侧的位置,后面就是舒白,斜后方就是吴秋素。 感受到衣角被身后的手轻轻牵住之后,陆茉的心跳平静些许,她深吸一口气,默默捏紧了手里的小抄。 “接下来请欣赏,2021级金融学四班同学们带来的歌曲节目——《妹妹背着洋娃娃》。” 平直冰冷的机械女音落下后,歌曲前奏,响起了。
第96章 轻柔缓慢的曲调在空旷寂寥的报告厅内,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响起。 站在明亮的地方后,再去看不被光照到的观众席,视野就更差了,那一排排大红色的座椅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乍一看,台下像坐满了人似的,一动不动,死气沉沉地观看着台上人的表演。 舒白感觉到手里捏着的衣角在轻轻颤抖。 因为前方有陆茉挡着,舒白的手只要不是大幅度地晃动的话,是不会影响表演的整体观感的,所以她可以在陆茉身后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她不动声色地拉了拉陆茉的衣角,告诉她别害怕, 她的身后有自己在。 身前人颤抖的幅度小了一点。 舒白在心里默数着拍子,3 , 2,1。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花……” 这几天,众人也趁着放学,教室里没人的时候,排练了几遍歌曲。 最后一次排练, 还特意加了音乐合了一遍。 毕竟不管唱得跑不跑调,他们总要弄清楚在音乐放到什么时候开始唱吧。大家怕归怕了,为了最后能完美地完成表演,还是合着音乐唱了一遍。 只不过一曲唱罢, 有好几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半天都站不起来。 而在午后阳光充足的教室,和在午夜空无一人的报告厅唱恐怖歌曲, 两者的恐怖程度又是一个天差地别。 舒白听出好几个人的声音都在抖,但他们不能停,也不敢停,甚至连最普通的沟通交流都不能,因为他们身处舞台,在完成一个不能出错的表演。 就像是在拍一个一镜到底的纪录片,错了不能重来,只有一次机会,他们需要面对未知的突发状况,并且在不影响表演效果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将其解决掉。 当众人唱到“有天爸爸喝醉了,捡了斧头走向了妈妈”时,异状突生。 “咚,咚,咚。” 舞台上有音乐,也有大家良莠不齐的歌声,但是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阵细微声响还是破开所有嘈杂,准确无误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咚,咚,咚。” 像是某种球类物体砸在木质地板地上落下又弹起,不疾不徐,如此反复的声音,就在身后不远处,没有被舞台灯光照到的黑暗里。 大家的歌声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不甚明显的停顿。 但是毕竟都是经历过几次课程,死里逃生的人了,大家很快调整过来,尽管歌声比之前更僵硬也更……难听了,但至少他们的歌唱表演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那声音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响着。 “咚,咚,咚。” 和季衡相牵的手传来一股巨大的握力,舒白也用力回握过去。 不能回头看,就算再好奇,也绝对不能回头看! 这是合唱节目,没有动作,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站在台上,完整地唱完整首歌曲。况且他们人又少,队伍里的人但凡头稍稍往旁边偏了一下都会被发现,从而影响舞台的整体观感。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动。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 “咕噜噜,咕噜噜。” 身后的声音忽然变了,变成了某种物体在地板上来回滚动的声音。 那东西从舞台的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回左边。 众人意识到不对劲了。 身后的响动好像是根据歌词内容来的,当他们唱到爸爸砍下妈妈的头时,身后传来某种物体落地弹起的声音,而当他们唱到妈妈的头滚到床底下时,那阵声音就变成了某种物体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之前众人只是被那声音吓到,并不知道发出声音的东西是什么,但现在他们知道了。 是歌词里“妈妈”的头。 陆茉的身体摇摇欲坠,舒白的手立刻抵上她的后背作为支撑,而下一秒,舒白就看到陆茉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泛白。 陆茉也在巨大的恐惧之下,苦苦地支撑着自己。 在舞台上唱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已经有几个人的歌声在身后那阵诡异响动的加持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颤抖。 大家此刻都是靠着对活下去的渴望,机械性地念出之前被他们翻来覆去背过无数遍的歌词。 唯一让众人感到欣慰的一点就是,“妈妈的头”似乎只在舞台最内侧滚动,没有靠近的趋势。 而舒白他们站的位置也不在舞台的正中央,是在舞台外侧靠近观众席的地方,他们和那声音隔了大半个舞台,也勉强能算作是一种安慰吧。 终于,在众人被身后的响动折磨得快要疯掉的时候,他们总算唱到了最后一句歌词。 随着歌声的结束,身后的响动戛然而止。 舒白看见陆茉紧绷的背脊一松,她自己也默默在心里长抒了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陆茉刚想回头扑进舒白温暖的怀抱中大哭一场,下一秒,熟悉的前奏响起,所有人的脸上在这一刻弥漫起如出一辙的惊骇。 这前奏众人再熟悉不过,因为他们刚刚才听过,正是《妹妹背着洋娃娃》的前奏。 为什么?不是结束了吗?他们明明已经唱完了,为什么又要重头来一遍? 但是课程却没有给他们丝毫的反应时间,前奏马上就要结束,该他们唱第一句词了。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季衡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将不少沉浸在恐惧中的人唤醒,大家含混了几个字后立刻接上歌词,再加上有季衡舒白等还能保持冷静的人的高声领唱,歌曲开头的这个小失误被成功地掩盖住,第二次歌曲演唱有惊无险地开始。 只不过在震惊和恐惧的双重夹击下,大家的调子基本都飞到八百里开外了,整首歌就只有歌词还能和原曲对得上了,说是鬼哭狼嚎也不为过。 其中属全学文的嗓门最大,他“声情并茂”的“诗歌朗诵”也是将大家带跑调的罪魁祸首之一。 舒白一边唱歌,一边转动眼珠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观众席上没有突然出现什么人影,偌大一个学术报告厅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有舞台上的一束灯光,和站在舞台上唱歌的他们。 这节课程的危险来自于他们身后,歌曲唱到一半时发出的那阵响动。 舒白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咚,咚,咚。” 不出所料的,那诡异的响动再次响起。 舒白浑身血液骤冷。 那阵响动比起第一次演唱时,离他们近了一点,像是在舞台的中央跳动一般,咚,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仿佛一计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脑中那根崩到极限,岌岌可危的弦上。 但是音乐没有停,他们就不能停,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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