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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百姓知道千挑万选的除妖师吃了败仗，恐怕人人自危，都想着要逃离岚城了。 “总得先探探底再说。”阿莲嘴上虽然不情愿，此刻却也并没有半分要退缩的意思。 万千金光没过山体后向着四周蔓延，将整座山笼罩起来之后又消失不见，园舍大师收回手，这样山上的动静便不会被普通人所发觉。 “不过就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女妖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曲起一条腿，将手臂撑上去，葱白的指尖搭在小半张脸上，甚至都眯起眼睛开始假寐。 见她这幅看轻自己的模样，余北宁气急，原地跳起后举着剑就直接冲上去。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见妖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中惊疑，只是将所有灵力都付诸于法器之上，剑身覆着厚重一层蓝色的寒光，几乎将小片的角落完全照亮。 几近咫尺，女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指尖轻弹，巨大的冲击力顿时迎面而来。 胸腔正正当当被击中，余北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冲而去，即将砸到一棵大树时，腰间被一抹白色给缠绕住，踉跄几步后生生稳住了身形。 他吐出一口鲜血，低下头注意到是那条白蛇救了自己。 “谢……”话还没讲完，白蛇一溜烟就又消失不见了。 “此妖能力非同小可，须得齐心协力才有制服的可能性。”园舍讲完后沉声诵起经文来，众人听后都觉得神清目明，驱散了浓重妖气带来的不适感。 这时候也没人想着非要单枪匹马地一挑一，当然把妖怪拿下才最重要。 朱南景双手飞速结印后拍向地面，一头火焰巨狮出现在他身后，前脚重重拍向地面，仰颈向上嘶吼声几乎要震碎整个山脉。 巨狮吐着火焰朝妖怪奔袭时，她靠坐的树下开始聚集着大片的蛊虫，颜色跟树干融为一体，黑浪般向上涌动。 数道冰蓝剑光同时出现，由四面八方朝着妖怪的包围而去。 几种法术交织在一起，风暴中心女妖的身形都完全看不清楚，滚滚黑尘飘荡在面前，碰撞的一瞬间带起强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余北宁擦掉嘴角的鲜血，凝神看着逐渐消散的烟尘，小白蛇贴着地面飞速往里走去，也很快看不见身影。 “小心！”阿莲轻喝一声，是在提醒大家，但自己却一头冲了进去。 “她去干什么！”余北宁不解，转身看向同伴。 朱南景能够探查到刚才法术凝出的巨兽，现在脸色也有些不好：“那蛇是她多年饲养的灵兽，自然是心意相通的，想必是感受到了危险想要救助。” 他话音才落，狂风席卷着黑雾就迎面而来，耳边无数尖锐的嘶吼声出现，强劲的妖力冲天而起，混着湿淋淋的雨水又落下来。 这水有腐蚀性，落在人身上时如果不抵抗，皮肤都会被灼烧溃烂。 “这妖怪似是生于水中，刚才一番试探，现在也只是让她稍微施展出些许妖力来。”园舍不断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也觉得相当棘手。 四周树木受到雨水浇灌，绿叶飞速枯萎脱落，眨眼间就化为腐朽的枯木，周遭感受不到还有其他的货物，似是处于炼狱当中。 可供呼吸的空气突然一扫而光，让人逐渐喘不上气来。 众人皆知此刻不能再等，尽数朝聚集黑雾的地方围去，进入的一瞬间，周身变得黏腻起来，连带着行动都跟着同时受阻，这时才意识到是陷阱。 就是在等他们进来的一瞬间，作为牢笼将几人困住。 余北宁才见到阿莲，正伏在地面上，手掌中还紧紧捏着那条已经缩小回原状的小白蛇，他咬着牙终于花时间靠近，把人扶起来的一瞬间，见到出现在面前的红色衣角。 “修道之人的眼珠，我之前的确没有挖过，可能体验是不一样的，可从谁先开始更好呢。” 女妖歪了下头，金色步摇在耳侧轻轻摇曳着，“只是可惜，不能让岚城那些人见到。” “别太自信了，哪怕是自毁内丹，我也要跟你同归于尽。”余北宁梗着脖子开口。 “好啊，我也想看是什么样的场景，”女妖耳朵忽然动了动，扭头转向某个方向：“想不到还有人赶着上来送死。” 她转过身，黑雾随之跟着逐渐消散，才能看清楚几人是处在一颗暗色的水球当中，还未等看清眼前场景，先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兰心娘子，我知道是你！” 女妖听到久违的称呼，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第279章 趁着妖怪走神的空当，园舍大师将一直穿戴在身的袈裟解下来，上面交错着的金丝纹路像是活过来，无数经文悬浮其上，发出的佛光驱散邪气，带着几人逃离了水笼，撤到远处的空地上。 余北宁撑着阿莲的身体坐在地上，快速呼吸着得来不易的氧气，见到丁灿正独身一人站在面前。 秦燃还留在巷子当中，那个方才差点被杀死的人受到惊吓，需要得到妥善的处置，其他百姓闻声也产生不小的骚乱需要处理。 丁灿却是从老妇人的口中听说了一些当年的故事，在此刻才姗姗来迟，见到的就是众人被困住的景象。 那妖怪也正从水笼当中走出来，最后一抹天光早已消散，夜色已然漆黑，那袭红色衣裙却显得比山林中仍旧在燃烧的火焰还要扎眼。 其实刚才只要想拦，那几人就不可能会逃出，只是她并不在意那几人，只是上下打量过丁灿两眼：“你说什么？” “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但我知道，你一定就是当年在赵晟身边照料的兰心娘子，前段时间在婆婆家居住，也是因为曾经得了她的照料，所以想着要报恩吧。” 听了老妇人的讲述，再加上一番推测，丁灿几乎可以完全确定，面前的就是赵晟最后一段生命当中陪伴着他的人。 二十年前，赵晟在家中养伤时，只有相熟的兰心在身旁照顾，街坊四邻却很少关切。 反倒是这名老妇人，某次路过街道时听说了他的事，便时常会过来送些生活物品，尽管自己生活也非常拮据，却还是竭尽所能地帮忙。 那时兰心没有多余的精力出来感谢，但一直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 是前些时日，才终于有机会重回故地，担心太多的金银赠予会让老妇人被有心之人盯上，陷入到危险之中，所以才用一枚貌似不太名贵的玉簪作为掩饰。 并且为了不被认出，幻化成了年轻男子的模样。 “你说这话是想要得到什么，让我不杀你们吗？”妖怪勾了勾唇角，眼神却异常冰冷。 “你和这妖怪讲什么道理，刚下山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人，瞎跟着掺和什么，还不赶紧走。” 余北宁见到她们两人越发靠近，已经站不住脚，快速出声提醒，他人其实不坏，只是因为自己仙门高徒的身份自视甚高，到了现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想着要让丁灿逃出去。 毕竟实际上她并没有对妖怪进行攻击，抓住机会还是能离开的。 丁灿扭过头，见到他灰头土脸的，只是摇了摇头：“既然来了，我是不会走的，只要了解当年的真相，或许能知道这妖，本心并不一定是坏的。” 余北宁下意识反驳：“妖怪生来就是应该要被除掉的，哪里还分什么好坏。” 他自小受到门中前辈的教导，就是以匡扶天下为己任，而这当中尤为重要的，就是将对苍生有重大危害的妖鬼尽数处置，才能换得人间更多的安宁。 此刻也只是觉得丁灿涉世未深，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如果不对妖鬼早早防范干预，真等到危害人间的时候，就无力回天了。 丁灿看着刚才因为营救小蛇而身体十分虚弱，脸色煞白的阿莲，渡了道法力过去，见她面色稍微红润才算放心了些，“早就约好了一起，我总不能自己离开吧。” 先前还在城主府互相唱反调的人，没想到在此时能够做到这么团结。 阿莲转握住她的手臂：“不能掉以轻心，你现在可以联系上你师父吗？” 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么一个没出现的人，丁灿愣了下：“师父并未留下什么通讯的法器，何况最近这段时间，他正在闭关当中。” 阿莲抿了抿嘴，有什么话欲言又止：“总之，不要跟她硬碰硬，有机会还是先跑，就当时帮我们找外援了。” “我会见机行事的。” 妖怪忽然在这时开口：“你猜得没错，我是兰心，可也不是。” 其实从刚一开始，她也压根没有半点要否认自己身份的意思。 “那些先前被你杀掉的人，究竟跟你有什么仇怨？”朱南景拧着眉，他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从只言片语当中，也能明白过来这人生前应该就是在岚城生活的百姓。 兰心冷哼一声：“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我只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们今日就会毫无芥蒂地放我离开吗，恐怕只是想要召集更多的术士，想要把我斩杀在此处吧。” 眼前这几人虽然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她也知道世间隐士高人岂止寥寥数人，若真出手，自己不一定就能处于上风。 朱南景顿了片刻才出声：“我不能替其他人做决定，但你若是无故杀人，就应该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自己肩上要背负的职责，我只是想要救下岚城的百姓。” 他自小受父亲影响，早已经把岚城上下当作是自己需要守护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哪怕牺牲掉你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吗？” “当然。”朱南景没有一丝犹豫。 兰心透过他那双异常坚定的眸子，想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在自己记忆当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的人，“可有时候，有心却也无力。” 她眼眶因为愤怒泛红：“不过就是几条人命，就算被救下来，能跟整个岚城的人相提并论吗？晟郞他当年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不也只是落得个悲惨离世的下场吗。” 丁灿抬起头：“那你又真的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或许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都并没有任何的怨愤，这么多年真正被困在回忆当中的，就只有你而已。” 她虽然是这样说，却想着直到今日，不过只有二十多年的光景，再怎么有能提高修炼速度的法子，她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高度，甚至是由人变妖，必定是遇到了什么机遇。 “赵晟死的那一天，你去了什么地方。” 那时尸首反而是被邻居给发现的，并且据说身上的温度赖在，她照料多日，骤然面临这样的状况，心中一定是悲痛愈加，还能有心思去什么地方呢。 兰心慢慢朝他们走来，天际突然传来几道轰隆的雷声，她两侧脸颊被黑色鳞片覆盖起来，整个人看上去阴冷湿寒，眼睛也随之变为浅黄色的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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