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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握住了姜丽的手，可不幸的是姜丽这时候就中了邪一样，全然不顾顾辞的呼喊，还一个劲地要往井里栽。 姜丽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就这样伸手在顾辞手腕上一下又一下地抓挠着，似乎在默然中用尽了全身气力要挣开顾辞的手。 姜丽指甲不算长，但用力起来也没多让人好受。 在姜丽反复抓挠下，顾辞腕上的红痕很快渗出血印，但又兴许是因为顾辞没有松手，姜丽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顾辞不愿松手，姜丽却用尽一切想要挣脱，于是付出的代价只能是顾辞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顾辞看着自己手腕被姜丽挠得血肉模糊，吃着疼低声骂了句。 可眼看着手腕渗出的鲜血让手心打滑，她又只好腾出扶着井口的手，用双手去握着姜丽。 清晨到处都是晨露和湿气，就连这口古井也不例外。 顾辞腹部紧贴井口，双腿抵着井边。 可再怎么说也是两只手都腾出来干别的事的情况，要在湿滑的古井边上将人拉上来，实在是有些难为顾辞了。 ……更别说要拉的还是一个不停挣扎反抗的人。 双手都染上了湿滑的鲜血，姜丽一边抠着顾辞手腕，一边还用着十成十的力道拨开顾辞手指。 顾辞就这么陪姜丽吊了大概有好几分钟，直到她脑袋都快因为充血有些迷糊，底下的姜丽终于找到了可乘之机。 就见姜丽猛地一瞪井壁，整个人的分量就这么带着顾辞晃起来。 顾辞腹部终于吃不住力，在一个失重下被带着坠进了井里。 可就在姜丽双腿浸入井水的同时，顾辞的双腿也被猛地握住。 没等顾辞反应过来，她身子忽然一轻，下一刻她就感觉天旋地转，随即稳稳地坐回了地上。 回头一看，边屹柏和韩响先后失重跌坐在地上，各自松了一口气。 边屹柏和韩响手臂上因为井口的摩擦都破了些皮，顾辞见状正想要问，却听身边又是一阵大动静。 姜丽又一根筋似的想要往井里奔，顾辞爬起来就上去拉住姜丽的手。 但也不知是踩到了什么，顾辞脚下一滑，竟然比姜丽还先一步倒向井口。 这一下倒下去，恐怕就算是没跌进井里，也得在井边磕出个好歹。 顾辞回头望向古井深处，电光石火间，她当即做了一个十分冒险的决定。 ——实在不行，就去井里探探深浅吧，总比一头撞死来得好。 只是顾辞才用脑袋瞄准了井口，就感觉手臂上覆上了力道。 边屹柏上来就拉住了顾辞的手臂，他一把将顾辞拉进怀里，然后顺着失重的力侧身倒在了井边。 “你疯了？”边屹柏还没坐起来就低声质问，可一看见顾辞一手的血肉模糊，边屹柏的声音又有些不可闻地微颤，“你的手……” “我曹！她还咬人！”韩响的骂声从另一头传来。 顾辞这才发现在拉扯过程中，韩响还被姜丽咬了一口。 情况太过于危急，以至于顾辞还没能来得及听到边屹柏说了什么，她就直接跑向了姜丽：“没事吧？” “这女人真他妈是中邪了。”韩响蹙着眉说。 赶过来的陆明也眉头紧锁：“现在怎么办？” 过去时姜丽已经被陆明和韩响给压制住了，但中了邪的姜丽力气实在大得吓人。 但兴许是执念过深，在她颤抖着伸手向古井的同时，她嘴里还低声念着：“他在等我……” 空洞的眼神，麻木的神情，但泪水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 如果说之前顾辞始终无法想象钟淇淇所描述的她中邪的样子，这时候总算是在姜丽的身上有了清晰的认知。 以顾辞自己感受来说，她自觉那时候只有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而此时此刻看到姜丽这个样子…… 她好像能为姜丽身为母亲的共情，有些许感同身受。 顾辞也不顾手上的伤口，捧起姜丽的脸就对她说：“姜丽！醒醒！” “你儿子还在等你！”顾辞蹙眉沉声，“你现在去追别的小孩了，你儿子怎么办？” “你怎么忍心让你儿子落在洪胜的手里！” “你要是死了，你一家子就都没了！” 话越说越重，姜丽好像终于有了些微的神色变动。 顾辞见这话有效果，当即灵光一闪，冲屋子里喊道：“淇淇！让洪璨哭！” 守在门口许久的钟淇淇一把推开门：“我怎么让他哭啊？”说着钟淇淇又问洪璨，“你妈妈认不得你了，她不要你了！” 谁知洪璨这小子倒是挺清醒：“我妈妈不会认不得我的。” 钟淇淇：…… 顾辞：…… 顾辞知道怎么哄小孩，哪知道怎么让小孩哭。 或者说……正常人都不会没事琢磨怎么让小孩哭吧…… 正这么想着，顾辞余光瞥见一旁始终不敢靠近的洪胜。 洪胜生怕惹事上身，可愚昧又让他始终无法意识到他是捆绑在姜丽身上的附加品。 “啧。”顾辞斜了洪胜一眼，起身走向洪璨。 顾辞踩着晦暗不明的天色走来，她一身衣衫染满了泥垢血渍。 满是鲜红的双手在屋内夜灯照应下逐渐清晰，她就这样站在了洪璨面前，抬起了仍在滴血的手。 倏然，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 不光是被打的洪璨和抱着洪璨的钟淇淇，就连远处旁观的洪胜也愣住了。 顾辞一把拽起洪璨，对姜丽喊道：“姜丽！既然你不要你儿子了，那我怎么对他你都无所谓了是吗！” 姜丽用尽全力伸向古井的手终于停下了，她缓缓回眸，用空洞的眼神望向顾辞的方向。 原本挨了一记巴掌的洪璨还憋着眼泪，不停告诉自己顾辞姐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可在看见姜丽面孔的一瞬间，他的委屈就再也没有地方安放。 他撇起嘴，“唔”了一声，豆大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妈——！” 哭的时候洪璨还不忘说号啕道：“对不起！！顾辞姐姐！男子汉不应该……不应该哭的！” “我不是故意的——哇——！！！” 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顾辞只能合上眼睛假装看不见：“哭吧，多哭一会儿。” 哭声响彻整个院子，洪胜却只是面露难色地站在另一头。 万幸的是，洪璨的哭声终于让姜丽动摇了…… 姜丽不再挣扎，只是失魂落魄地重新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到洪璨面前。 洪璨辨不出姜丽是中邪还是发疯，只是看见姜丽靠近，就一下扑进了姜丽怀里重新哭了起来：“妈……妈！” 钟淇淇担心姜丽伤到洪璨，想上前拉开两人，但顾辞只是将手拦在钟淇淇前，无声地摇了摇头。 起先，姜丽只是木然地做着安慰洪璨的动作，但随着时间流逝，天边晨曦微亮，姜丽安抚的动作也逐渐有了温度。 姜丽眼底终于重新有了光亮，而在这同时，她也骤然惊觉了她所导致的一切。 原本毫无神色波动的脸上顿时闪过了惊讶，错愕，还有难以置信，最后又在看向顾辞时变成了无限的愧疚和悔恨。 院子里的下人陆续都起来了，原本围在古井边的陆明，韩响，还有边屹柏也已经守在了顾辞她们的屋子门前。 直井奶奶忙前忙后地找人拿医药箱帮顾辞包扎，准备所有人要换洗的干净衣服，陆明则是帮受了皮外伤的韩响和边屹柏做伤口消毒。 只有洪胜一人在无人关注的地方啐了一声，躲回了自己房间。 天边终于大亮，姜丽也彻底清醒。 “对不起……”姜丽跪坐在顾辞面前，哭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都怪我，怪我不谨慎……” 她似乎想伸手帮顾辞处理手上的伤，但从未见过这种伤口的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顾辞本就是在这件事上栽过跟头的人，也没资格指责别人什么。 真的要怪，也只能怪她今晚不够像边屹柏那天那么谨慎，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姜丽的状况。 “不怪你，”顾辞终于有机会缓一口气，她长长吁了一口大气后，“没有警备的情况下，一对一被他叫走只是死路一条。” 见姜丽仍是愁眉不展，顾辞伸手拍了拍她，又在洪璨颊侧被她巴掌染上血迹的位置摸了摸：“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想下次面对这事该怎么办吧。” “今天没人出意外确实是万幸，”顾辞又叹了口气，撑起身子站起来准备去换衣服，“下次就不一定了。” “晚点找个时间好好计划一下之后该……” “该……” 顾辞才站直，就感觉猛地一阵头晕目眩。 她就这样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此时此刻，角落里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边屹柏同学要气死了） 顾辞：（观察）（试探）（挠头）（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办？咋哄？在线等！急！ 某糕：你晕着呢，还没轮到你戏份！ 第28章 顾辞说倒就倒了下去，吓得一屋子人都站了起来。 特别是这时候的顾辞身上还到处都是污渍和血迹，生生倒下去的模样真的有一种当场暴毙的架势。 韩响和陆明都下意识去接，只是两人再快都赶不上边屹柏的速度。 没等任何人反应，边屹柏已经挡在了顾辞身后。他稳稳地接住了顾辞，扶着她坐在了地上。 边屹柏不慌不忙，缓声对直井奶奶说：“您这里有糖吗？” “糖？”直井奶奶愣了愣，很快反应到，“她这是……！” 止血的药已经用了，该消毒该包扎的步骤也一个不落下。 姜丽的指甲即便能导致破伤风，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在顾辞身上发作。 “她一直有点低血糖，这次应该是急性贫血了，”边屹柏点点头，“不出意外应该休息一天就好了，只是现在长时间精神紧绷又受了伤，才晕过去了。 ” 边屹柏和顾辞不一样，他虽然能够理解姜丽的举动还有思维，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和顾辞一样去感同身受。 面对陌生的玩家，边屹柏只是在与陌生人保持社交距离的同时，尽可能去尊重顾辞的立场。 顾辞因为救姜丽手伤甚至晕倒，事务所里除了钟淇淇之外，陆明和韩响虽然嘴上不说，但都在心里有了些意见。 只不过陆明要在两边周旋，韩响又顾及到顾辞不好开口。 而边屹柏则是完全没有必要对姜丽一家有多顾虑，也成了唯一适合开这个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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