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屹柏将顾辞横抱起来,开口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这次侥幸,只是顾辞贫血,下次是谁都说不定。” “各位还是要小心一点,希望大家都能安全出去。” 向来温润和煦的边屹柏身上好像忽然笼罩了一层冰痂,分明在说话时带着浅淡的笑,但钟淇淇却感觉自己从边屹柏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愠意。 兴许是这样不怒自威的边屹柏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以至于钟淇淇张了嘴竟然没能出声叫住他。 “陆叔,”边屹柏出门时对陆明说,“不介意的话我先把顾辞安置在我那里,收拾完了我再把她送回来。” 陆明倒是不介意:“行,那麻烦你了。” 边屹柏应声:“客气了。” “等等……”韩响拉住了边屹柏。 边屹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应韩响的目光。 而韩响被边屹柏这么一看,一下子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的确不乐意顾辞睡在边屹柏那里,但回头看见这屋子的脏乱,又想到他和陆明住处确实不比边屹柏屋子干净。 所以即便不乐意,他也还是松了手:“算了,没事。” 边屹柏带着顾辞回了屋子,等直井奶奶帮顾辞重新铺好床褥后,他又让下人顺便帮顾辞把脏的衣服给换了。 一切准备就绪,边屹柏回头望了一眼仍是狼藉的庭院,推上了屋门。 另一处屋檐下,陆明一直到看着边屹柏合上门,对抱着柱子打瞌睡的钟淇淇说:“淇淇,你和边教授一起的时间最多,你对他这人怎么看?” “我?”钟淇淇有些迷糊,“什么怎么看?” 钟淇淇以为陆明是对边屹柏有什么意见,就问:“陆叔,我看你不是对边教授印象挺好的嘛。” “确实是挺好,”陆明笑笑,“怪就怪在这挺好上。” 直觉上来说,陆明是从来不会对某一个陌生人平生好感的。 但说来也奇怪,他感觉自己从见到边屹柏的那一眼开始,就觉得自己并不讨厌这个人。 先前他只觉得他是因为想让顾辞早日康复,才因为寄希望于身为医生的边屹柏,对他有了这好感。 现在相处下来,他才发现他对边屹柏下意识产生的好感远远不止于此。 而且以他来看,边屹柏对顾辞的关心还有了解,显然超过了一个主治医生对患者的了解。 “小辞低血糖的事情,没跟别人说过吧?”陆明双手抱在胸前,饶有意味地笑道。 钟淇淇恍然:“对……对哦!” 韩响愤愤地一个屁股坐在两人边上:“我就说他图谋不轨。” 陆明对韩响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反问:“那你对他的成见呢?想得到理由吗?” “只因为他和小辞走得近?”陆明笑起来,“明明你们只算是竞争者,他甚至都没追到小辞。” 韩响脸上神色凝滞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违和。 确实,韩响虽然一直跟边屹柏不怎么对付,但这时候再想起来,好像仅仅只是因为边屹柏要把顾辞的病看好,让他们消失,这点实在是太肤浅了。 即便边屹柏看起来也对顾辞有些别的意思,他对边屹柏的鄙夷也显得太过于片面。 可是再进一步想,韩响却硬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韩响沉默下去,也被这种迟来的违和感绕得有些不明白。 偏偏这个世界的虚实不定,还让边屹柏的身份多笼上了一层迷雾。 沉默好久,钟淇淇歪头问陆明:“陆叔,你怎么发现的啊?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钟淇淇越想越不明白:“而且,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还让边教授跟辞姐走这么近?” “嘶——难说,老刑警的直觉吧,”陆明耸耸肩,“而且他确实对小辞好,小辞也信任他。这点你们都看得出,不然韩响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韩响莫名其妙被提及,张了嘴就是一个无能狂怒。 钟淇淇和韩响闹了一阵,屋檐下重新静下来之后,陆明笑意渐淡。 他望着边屹柏屋子的方向长叹一口气:“总有一天她要回到现实的。” 话一出口,钟淇淇和韩响的都安静了下来。 陆明顿了顿,才接着说:“即便她不依靠任何人,能有人代替我们一直守在她身边也是好事。” 对于这一现实,其实不用陆明说,几人也早就了然于心。 几年前死去的实感至今仍然时常会重现在他们脑海中,提醒他们已经不是鲜活的人的这个事实。 即便来到这里,他们重新拥有了血肉,但一旦目睹无限世界的残酷,他们便会被重新拉回现实。 只是陆明的话把这个事情摆在了台面上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韩响和钟淇淇都有些低落。 陆明则是笑起来给了两人背上各一掌:“行了!舍不得就活得久一点。” “起码……给分别做好铺垫。” 另一头,边屹柏屋内。 屋外的喜悲赶不及走近顾辞,就在边屹柏沉下来的神色下戛然而止。 整整几个小时过去,边屹柏仍然这样静静地盘坐在顾辞身边,金丝眼镜下是沉得见不到底的深潭。 直井奶奶在边上收拾,帮着顾辞擦汗,却并不对边屹柏骤然变换的神色表现出多少畏惧。 她只是如同往常一样,默默收拾完一切,端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坐在一边。 “你们很登对。”直井奶奶缓声道。 边屹柏神色不动,语气也听不出起伏:“她是我的患者。” 面对这个答案,直井奶奶并没有显出多少意外,只是又笑笑:“那你一定很喜欢这位小姐。” “并不准确。”边屹柏语气仍然很淡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又收起了接着说的想法。 直井奶奶闻言稍顿,垂眸看向顾辞:“那就是我年纪大了,想错了。” 对直井奶奶的话,边屹柏不置可否,只是仍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辞。 看得出来,在没有止疼药的情况下,顾辞手上的伤让顾辞即便在睡梦中也没有那么好受。 她合着的双眸微颤,睫毛扇动的频率又让伤口带来的疼痛具象。 眼看着顾辞额角渗出汗珠,边屹柏拿出手帕替她轻轻擦去了汗珠。 见顾辞含混间疼得挣开了被子,又险些压到自己才止血没多久的手腕,边屹柏眉心一紧,便伸手上去扶住了顾辞的脑袋,又腾出另一只手握住顾辞的手臂。 将她的手臂与身子隔开一段距离之后,边屹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边屹柏又帮顾辞整理了一下被子,伸手拨开顾辞被汗水沾湿的额角碎发时,又在失神下顿住了动作。 望着顾辞的睡脸,上一次回溯的亲吻和拥抱都重新浮现在边屹柏眼前。 带着过往的种种,在面前顾辞的眉眼下重叠。 直井奶奶见状,轻声道:“那我先离开了。” “不用,”边屹柏收回了手,将手帕叠了起来,“照顾的事我不拿手。” 直井奶奶笑而不语,又重新端坐回去。 而正在这时,顾辞那里传来了动静。 顾辞缓缓睁眼,有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她没有问为什么躺在这里,也没有疑惑为什么身边的人会是边屹柏,只是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掉下了两行眼泪。 她抬手挡住了眼睛,无声间调整了情绪许久,知道眼泪没有再要落下的意思,她才将手放回原处。 边屹柏等到顾辞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做梦了?” 顾辞消耗太大,重新坐起来时大半力气都借的边屹柏的。 开口时她声音有些哑:“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什么了?”边屹柏语气平静,完全看不出像是刚从危难中脱险的样子。 甚至说话间他还能转身自顾自地忙些什么。 但顾辞却能感觉到边屹柏生气的意思。 不过也不奇怪了,毕竟上一个世界边屹柏也因为这个生过她的气。 有过前车之鉴,顾辞这次熟练多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习惯地冲边屹柏咧嘴一笑,装傻道:“生气了?” “我这不是没事嘛,”顾辞展开手展示自己逃生后完整的四肢,又在瞥了一眼边屹柏的脸色后突然装作吃了痛,“嘶……” 果然,边屹柏注意一下就被吸引了过来。 他检查了一下顾辞的伤处:“伤口面积大……”边屹柏忽然意识到被顾辞算计,却叹了口气,“乱动对养伤不好。” 顾辞望着边屹柏,笑着答应了一声,又一点点收敛了笑意说:“梦到我外婆了。” 对边屹柏的脾气,顾辞是没有百分百把握能够拿捏的。 只是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种直觉,告诉她边屹柏会为此心软。 她伸手摩挲着腕上的红绳,在少许片刻后再次开口:“平时这个时候,你应该要问我梦里发生了什么了。” 边屹柏没有说话,顾辞则是接着说:“这次确实是冲动了,发现姜丽中邪之后我也因为进退两难吓得不轻。” “但总不能看着她跳井吧?” “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记得,一直记得,”顾辞笑道,“谨遵医嘱嘛。” 话说到这一步,边屹柏再没有看着台阶不往下走的道理:“梦里发生什么了?” 顾辞笑起来,应了一声就准备把故事复述给边屹柏。 只是她才张嘴,舌尖就感觉到一丝甜意顺着味蕾滑进了喉口。 顾辞诧异地抬眸望向边屹柏,就见边屹柏将糖罐重新放回口袋里:“直井奶奶给的糖。” “味道还不错,”深浅难测的笑意终于重新回到了边屹柏眼底,“你也尝尝。” 边屹柏:有来有回,不客气。 顾辞:你! ! (这糖还挺好吃) 某糕:这是糖!这是糖!大难之后必有糖! ! ! ! (之后也是!) 从我更新的时间就能看出来了,我没有存稿啦! ! ! ! (啊啊啊啊) (埋头码字中) 第29章 太妃糖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一直顺着喉口往下,直至甜腻的味道蔓延到心口。 一直到糖在嘴里完全融化,只剩余味,顾辞听边屹柏说:“贫血记得补充糖分。” “糖放在我身上,”边屹柏道,“你比较健忘。” 顾辞笑笑,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任由边屹柏去了。 一边直井奶奶听了,很识趣地准备站起来:“那二位贵客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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