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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点点头，目光不禁落在那口井上。 “想去看看？”边屹柏望向顾辞，“一起？” 看得出来，刚才那一下确实让顾辞有些后怕。 或者说连着撞邪这么两次，顾辞即便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应该也是多了不少谨慎。 顾辞又稍作思考，才说：“走吧。” 两人走到树下，古井仍旧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别说是冒出什么女鬼或是腐臭味了，就连花瓣无意落下，也只是短暂地惊动了井水面上的平静罢了。 黄昏后很快便是月升，两人观察古井的这一段时间里，井水上早已映上了月色。 顾辞凝望着井底若有所思，然后低声吐出了四个字：“镜花水月。” 边屹柏看过来，也在看见顾辞所见的同时，明白了顾辞的意思：“所以，在我们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命题就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 镜中花，水中月，就像是这个满是虚幻的表里世界一样。 所见的一切兴许是和谐美满，可只要一片树上落下的花瓣，就能打碎所有的假象。 顾辞想到镇上人的反应，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真的想要这幻境。” 可很快顾辞心里就泛上一丝违和感。 紧接着，随着山上山下的各种片段闪过，又使得违和感无限放大。 “不对……”顾辞皱眉，“很不对……” 边屹柏正想开口问，却见顾辞忽然惊呼：“不对……对不上！” “什么对不上？”边屹柏问。 顾辞问：“我问你，下山的时候山田夫妇说的故事，背景是什么？” 边屹柏回想道：“没记错的话，他们说的是一个很久之前的故事。” “对，”顾辞点头，“那么那个认识老头的主妇，说的是什么。” 边屹柏：“……曾祖父的时期？” 话问到这一步，顾辞的问题已经没有接着问下去的必要了。 边屹柏很快就领会了其中意思：“可是直井奶奶的故事里，说的是'家主'。” 刚才直井奶奶的反应，看起来的确就是当事人的反应。 直井奶奶转述的故事里，并不是传说，也不是前几代人的故事。 她作为这个家里留下的旧人，所说的故事完全是切身体会的视角，而在切换至里世界的时候，她也是以本人的角度道出了歉疚。 但这么一想之后，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 边屹柏低头沉思：“那转换的契机是什么？” 这又回到了顾辞最开始无法解释的问题上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山上和山下表里世界转换的算法应该是不一样的，”顾辞回忆道，“以山田夫妇的态度来看，山下应该大半个夜晚都是里世界的状态。 ” “但韩响复述的情况来说，他半个晚上都坐在外面，不可能看不出樱花树的变化。” “包括我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也是同理。” 边屹柏思索道：“可能因为这里是镇长家？” 顾辞看向边屹柏，却没有给出回答。 能够导致这种差异的因素太多了，诸如这里是镇长家，这里有井，这里傍山且远离人群…… 顾辞合眸叹了口气：“说到底，在找不出导致表里世界形成原因的情况下，再多的假设都是白搭。” 这点边屹柏倒是认同，而且他们面前显然也不止这一个问题：“要找原因的话，看来还是要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山上山下拼起来的故事断断续续拆成了几个版本，要说半真半假的故事比谎言更有杀伤力，顾辞是真的无比认同。 在这种分不清孰真孰假的情况下，他们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一个。 顾辞目光从井口转向一侧的樱花树，又顺着樱花树望向后山：“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顾辞脸上的神色边屹柏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顾辞将要捕猎时，作为猎人隐藏不住的雀跃。 看来刚才觉得顾辞有所收敛的他，还是太草率了。 “你想去后山？”边屹柏问。 顾辞笑笑：“是，但那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边屹柏：“去后山找井？” “算吧，”顾辞随意笑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里的人物背景都在故事里，而他们也只是被这个世界掩盖了记忆，那……” “介子，此时此刻在哪里？” 闻言，边屹柏神色微滞。 “如果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系统篡改NPC记忆导致产生了割裂感，那在世界本身不变的情况下……”边屹柏想到这里隐约有些不适，“那山上那口井里应该还有介子……甚至更多小孩的尸体。” “何止啊，”顾辞看着边屹柏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你忘了？刚才那个女人，也是从井里爬出来的。” “我都怀疑，故事的最后女人也去井里了。” 洁癖而自知的边屹柏终于有些反胃，他合眸长吁一口大气压下返上来的额心，说：“看来镇上把井都填了，是个明智的选择。” 顾辞打量着边屹柏的神色，忍不住又说：“可不是嘛，不然一镇子人每天都得喝掺杂着……” “顾辞，”边屹柏实在听不下去，失笑着打断了她，“你有时候性格确实挺恶劣的。” 顾辞耸耸肩：“当你夸我了。” 话音刚落，一边直井奶奶带着食物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钟淇淇和韩响。 见顾辞醒来，钟淇淇两步并一步就跑了过来：“辞姐！你没事啦！” 顾辞摊手：“能有什么事？” 韩响在后面无声笑笑：“嘴硬。” 直井奶奶一路听着浅笑，跟着在顾辞和边屹柏面前跪坐下来：“二位先吃东西吧，别等饭菜都冷了。” “是该吃些东西了，”顾辞摸了把肚子坐下来，又对钟淇淇和韩响说，“来，一起。” 顾辞这样子看得出来是有话要说，钟淇淇和韩响对视了一眼就跟着围坐在餐台边上。 “刚才出事了。”顾辞拿起汤碗喝了一口，将性命攸关的事情说得尤为云淡风轻。 可顾辞越是这样，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钟淇淇和韩响越是明白事情有多严重。 两人都没说话，只听顾辞接着问：“你们看到场景变换了吗？” 两人刚才都在厨房盯着下人做菜，真的要说，其实是感受不到外界变化的。 好在钟淇淇是经历过表里世界切换的人，很快就懂了意思：“有！刚才厨房里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氛围就变得很沉闷。” “但是那时候真好天黑，我也看不清外面的样子。” 说着钟淇淇好像想到了什么：“刚才又闹鬼了？” “嗯，”顾辞又是很淡然地说，“介子上身了。” 能将鬼上身说得这么风轻云淡的，除了顾辞应该也没谁了。 可钟淇淇倒是吓得直接跳起来：“什么？！” 韩响也是听着有些生气：“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 “那能怎么办？”顾辞反问，笑得很无奈，“而且他都走了。” 顾辞说得有道理，但韩响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平复了情绪，又问：“确定走了？” 顾辞点头：“确定，因为我闻不到介子的味道了，”说到这里，顾辞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看来之前闻到的腐臭，就是介子在我们身边啊… …” 钟淇淇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你是说，你闻到的腐臭味就是介子身上的味道？” 顾辞拿起饭碗，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早该想到的，毕竟没有泡个几个月绝对泡不出这种味道。” 顾辞仍在满面淡然地吃着饭，但一边边屹柏的筷子却停住了。 顾辞往边屹柏的方向瞥了一眼，垂眸笑笑不准备接着逗他。 她简单复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也将自己和边屹柏仍未解开的疑问抛给钟淇淇和韩响。 本以为问题抛出去，在没有搜寻线索的情况下，仍会像刚才一样石沉大海。 可钟淇淇的反应却超过了顾辞的意料。 钟淇淇摸着下巴思考许久，回忆道：“我没记错的话，山田夫妇是不是说，在祈愿之后镇上就恢复太平了？” 忙着分辨故事真假，顾辞竟然忘了在山田先生故事的最后，还提到了这一句！ “我下意识就把山田先生后半段故事归为假的了，”顾辞看向边屹柏，“所以……” 边屹柏也领会了顾辞的意思：“所以那一场祈愿，就是镇上所有人给自己的心理暗示。” 一场祈愿，无数个心理暗示汇聚在了一起，将故事生生撕裂，在分岔路上走向两个极端。 一念万物荒败，人心苍凉； 一念生意盎然，和乐美满…… 顾辞望向盛开的樱树，感叹这一场镜花水月的大梦竟然如此讽刺，又在一个眨眼间看见了花瓣凋零，树干枯朽。 几人同一时间陷入警惕，却只听身边传来了哭声。 直井奶奶又一次掩面恸哭，但这次她竟然向顾辞伸出了手。 顾辞接住直井奶奶颤抖的手，望见她满目悲凉：“直井奶奶？” “顾辞小姐……”直井奶奶泪眼婆娑，满面的皱纹霎时显得无尽沧桑，“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顾辞有些不忍地皱眉，一下子有些不知从何开口，“您说。” 直井奶奶重重地握住了顾辞的手，苍老的哭腔一字一顿道：“求求你，杀了我们吧……” 顾辞：拿捏边教授不是手到擒来？ 边屹柏：（笑而不语） 某糕：（叹气）姜太公钓鱼，愿者全是鱼……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0点（也就是今天24点）入V~~入V之后会有双更~~ V章从23章开始，周日随机抽几个全订的宝子开大红包！ （以上所有建立在顺利入V的前提下哈哈哈哈！） 第31章 直井奶奶的情绪崩溃仍然十分短暂，甚至可以说是才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哀求，所有的痛苦就戛然而止。 “诶？奇怪……怎么又流泪了，”直井奶奶整理姿态，“今天真是奇怪了，看来找时间该去镇上看看眼睛了。” 说完，直井奶奶就端着收拾好了的餐台走向了后厨的方向。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但或许这才是最绝望的事情。 顾辞垂眸良久，低声说：“去后山看看吧，”说着她又抬眸看向天色，“这个时间应该比较好找。” 钟淇淇问：“找什么？” “找井，”顾辞道，“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介子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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