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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顾辞的想法却很坚决。 “你们听说过福尔马林吧。”顾辞说。 过往接触的案子里，不缺一些想要把尸体部分珍藏，或者为了防止暴露，将尸体浸在福尔马林里保存的凶手。 这一块老鼠的死法实在是可疑，如果不是有什么致死的“食源”，它们的尸体绝对不会是这样朝外发散的陈列法。 顾辞不敢确定以这里的条件来说会不会有福尔马林这种东西，但也难保凶手会使用一些毒性极强的防腐剂，来保存那些身体组织以防搜查。 “我还是要去，”顾辞说，“一定有东西。” 顾辞决定的事情，熟悉的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左右。 见顾辞铁了心要下井，边屹柏和黎洋只好从边上多搜来两捆麻绳，扎紧了才把顾辞捆着下了井。 枯井比几人想得都要深，麻绳捆着顾辞的腰，一点点将顾辞往下放。每放一段距离，边屹柏都要问一句底下情况怎么样。 情况一直稳定到顾辞临近井底那一段。 “等下！”顾辞的声音忽然从底下传来，“先等等！” 顾辞的声音少有这么急，井上两人顿时蹙眉紧紧拽住了绳子。 “怎么了？”边屹柏伏在井口。 顾辞顿了顿，说：“没有地方下脚。” 井底手表光照亮了一块区域，在顾辞可视范围之内，井底老鼠的数量是前不久几人数出来数量的几倍。 可与之前不同的是，井底的老鼠大多数都是活的，偶有两只没来得及爬上井的，也就这样死在了原处，腐烂，生虫，成了其他老鼠的饲料。 而仍然活着的老鼠，则是四下爬着，啃食着其他同伴的死尸，新生的活蛆，还有…… 仍然能依稀辨出模样的人体组织。 方寸大小的井底，竟然能全是这些东西，这也是顾辞没有想到的。 她眉心紧了紧，叹了口气说：“拉我上去吧。” 这地方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先不说顾辞一个人没办法把这些人体组织从一堆老鼠口中抢出来。 单说下去被这老鼠咬上一口，就有顾辞受得了。 上来之后，顾辞简单给上面两人讲了一下底下的情况。 “暂时不要惊动约书亚他们家，”顾辞说，“得先去把镇长他们找来，起码得要在约书亚还有其他嫌疑人发现之前把这些身体组织都挖出来。” 这些东西跟前两个案子的嫌疑人有没有关系顾辞还说不好，但既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顾辞便能百分百笃定这件事情与约书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辞没办法一个人行动，于是三人商量后只能让黎洋留下来守着证据，而顾辞和边屹柏则是赶往了约书亚家，在和陆明打过招呼之后，去找了镇长。 从叫人，到挖井，再到将身体组织分别归类。 顾辞见到那三名死者的另一部分时，已经是天色大亮。 因为泡了防腐剂，尸体即便放了快一个月都没有腐烂。 所以警署的法医还能勉强根据尸体被老鼠的啃食程度，将一堆分不清你我的身体组织尽可能分开。 按照大中小三推依次看了一遍，顾辞站在最后一堆尸块前。 她半蹲下，戴上手套拿工具挑拣了一下，目光落在一块还算完整的皮肤印记上。 “胎记……”顾辞低声道。 边屹柏凑过来：“你说珊妮？” 顾辞点头：“是的，你也发现了？” “她房间里好几张相片都有，”边屹柏说，“但可能是因为不喜欢这块胎记，她每一次都会刻意避开拍到这块位置。” 顾辞有了个猜测，开口问边屹柏：“冒昧问个问题，你觉得不合适可以不说。” 边屹柏：“你说。” 顾辞：“所以说……艺术家创造艺术品的时候，也会考虑到死者意愿这点吗？” 边屹柏沉思许久，意识到的事情在心里发酵后逐渐变得尤其复杂。 “艺术家或许不会考虑到一块胎记会对成品造成怎么样的影响，”边屹柏沉声，“但十分了解死者的艺术家，一定会尊重艺术品本身的想法……” 还是写得收敛了……不敢写太多那啥的，怕把人吓跑。 下一章应该还有一点类似的，大家谨慎食用~ 第71章 珊妮的胎记落在顾辞和边屹柏的眼底，满是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悲怆。 “你觉得会是约书亚吗？”顾辞突然问了一句。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坚定的观念吗？”边屹柏问，“觉得太残酷所以动摇了？” 动摇倒不一定，但觉得太残酷倒是真的。 顾辞确实不断刷新她对凶手并不是连环杀人魔的认定，但学生杀老师，未婚夫杀/妻，还有弟弟杀姐姐…… 什么因不重要，但结果来说，已经足够为人唏嘘了…… 顾辞叹了口气：“动不动摇都和真相无关，在案子面前，我的动摇有什么影响吗？” “等镇长那里警署出结果吧，”顾辞站起来，看看来往的警署人员，又看了一眼约书亚家的方向，“希望别打草惊蛇了。” 边屹柏跟着站起来，又在站直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顾辞闻声回头：“怎么了？”她看向边屹柏，见边屹柏捂着腹部，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伤口疼？” 不过也难怪，这一天奔波下来，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在田里折腾到了现在。 边屹柏没说，顾辞也忙得忘了边屹柏还是个病患。 这时候天亮了再看边屹柏这面色，顾辞才意识到边屹柏疼的应该不止这一会儿了。 望了一圈也没有什么适合落脚的地方，顾辞便说：“去约书亚家里坐坐吧。” 可话是这么说，正要陪着边屹柏去约书亚家里，镇长就让人过来传了话。 “顾小姐，”镇长的侍从过来对顾辞说，“东西都收拾好了，镇长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警署。” “啊？”顾辞问，“这么快？” 侍从说：“镇长的意思是，要是你们跟着一起来，也方便了解到第一手消息。”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边屹柏这个状态显然不适合再多颠簸。 顾辞回头看边屹柏，问他意见：“你还能跟着一起走吗？” 边屹柏：“你先跟他们去吧，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约书亚家的方向，“我也顺便帮你们看着约书亚。” 顾辞还在纠结，黎洋已经答应了镇长又走过来。 看着警署人员将那些身体组织打包装车，马车也先后准备出发，黎洋问：“你们怎么说？” 顾辞还是选择了边屹柏的提议：“他留下看着约书亚，我们先去警署。” 黎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边屹柏，目光落在边屹柏腹部：“伤口痛了？” 边屹柏点点头。 “那你自己小心点，”黎洋说着便推着顾辞走向马车的方向，“得出发了，还得去接你陆叔。” 顾辞应下，又跟边屹柏交代了两句，转头跟着车一起出发上路。 这镇子上的警署实在是比不过现实中的警署，破烂一栋建筑，能凑齐十个能灵活调配的杂役就很不错了，更别说什么第一时间得到尸检报告了。 等了半天等不到结果，顾辞在警署险些等得睡着。 心想着等着也是等着，顾辞便敲了敲这里化验室的门。 法医从里面出来，见是顾辞，脸上烦闷少了些：“顾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没什么，”顾辞笑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见法医迟疑，顾辞又解释：“没有影响你们的意思，只是我之前也接触过一些相关的培训，应该可以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搭一把手。” 顾辞毕竟是镇长带来的人，而且这人长得好看说话好听，还总是给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法医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稀疏一两个人的化验室，想着有个人能帮上点小忙也好，就答应了顾辞的要求。 谁知一进来就是三个人。 法医助手看着顾辞还有她身后的陆明还有黎洋，手上的解剖刀定在了空中。 “这是……？”剃着寸头的助手问。 法医也有些无奈：“来帮忙的。” 黎洋对这方面不拿手，是真的如顾辞所说一般来搭把手。 但顾辞和陆明倒是没那么拘谨客气，进门后换上防护服戴上手套就开始动手。 本以为这两人说来就来，无非就是给化验室添堵，谁知道不过三两下，化验室里的两个小助手就转头倒戈开始帮顾辞倒腾。 就见顾辞拿起解剖刀，精准划开了解剖台上珊妮已经缝合上的腹部。 她手起刀落，切开的深度刚好豁开显出内脏。 但大概是警署的防腐做得并不到位，表面看起来没有腐败，但肚子里已经烂得生了蛆。 肚子一开，黎洋嗅着味道往后退了两步，连两个助手都先后捂住了鼻子。 法医心想着顾辞怎么都算是镇长的客人，怕顾辞在这里被臭晕，便回头拿了一块柚子叶洗过的手帕准备递给顾辞。 可就这么一个回头，身边两名助手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法医再次回头，“顾……我的天！” 就见顾辞站在原地，拿着钳子和解剖刀，望着尸体神情写满了无奈。 珊妮的胃烂得有点彻底，以至于顾辞低头挑拣蛆虫检查脏器时，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胃壁就把胃壁戳破了。 胃壁破裂，里面的腐蚀物当即溅开。伴着一阵浓重的腐臭味，顾辞胸前和两个袖管都沾上了腐蚀物。 甚至手套上还挂了两条正在扭动的蛆。 场面太炸裂了，黎洋捂着脸就背过了身去，尽可能不让自己吐在这个地方。 法医更是进退两难，在两名助手慌乱的同时连忙找来消毒水和清洗剂走向顾辞。 可顾辞只是摇摇头：“不急，”余光瞥见黎洋这样子，顾辞竟然还失笑说，“黎洋你要是待不下去，出去帮我买些香菜，回去好去去味。” 黎洋听得出顾辞在取笑自己，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取笑不取笑了。 他答应下来，如蒙大赦地逃出了这地方，让顾辞和陆明接着发挥。 见黎洋离开，陆明摇头笑笑，问顾辞：“给你擦擦？” 顾辞抬起挂着蛆虫的袖子，任陆明清理了一番之后问法医道：“你们处理尸体也是用福尔马林？” “啊……”法医回过神，“是的。” 顾辞道：“那你们防腐这方面还得加强，做得还是不够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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