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茉茉……” 床上另一边,孔天睿发出梦呓。 季舟有所觉察地瞥去一个眼角余光,模糊看见旁边的景象后,他险些破防。 舒茉的脖子已经伸到床边了。 孔天睿在梦境朦胧间,伸着手像是抱住了她。 那张惨白的脸近在咫尺,就贴着孔天睿的脸庞,并咧开一个和美丽不沾边的怪异笑容。 季舟内心一片荒芜。 我不应该在这里。 我应该在床底。 之后的时间,季舟一直闭着眼,但很难入睡。 在天光渐亮,身边阴森的气息逐步消散,他的困意也总算重卷而来—— “啊——” 惊恐地尖叫从一楼传来,仿佛要掀开屋顶。 他倏然睁开眼,一跃翻身,夺门而出。 方功死了。 他是被勒死的,喉咙处明显有一道勒痕,呈深紫色。 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珠子惊恐瞪大,溢出痛苦之色。 佳颖受到严重惊吓,缩在角落的凳子上,全身还在发抖。 他们男女分开各睡一边,她是迷迷糊糊起来打算上个厕所,余光不经意一瞥,结果就撞见方功惨死的模样,当即尖叫出声。 另一边,邓忆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居然就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和死去的方功睡了一晚。 “方功,是怎么死的?” 这个疑虑盘在众人心头。 这时,终栩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站起身。 她走到电视柜边,定睛看向摆在那里的老旧电视。 电视屏幕被贴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喜字剪纸。 她沉声:“喜字,贴反了。” 孔家上下,几乎每样家具都贴上喜字剪纸,来营造喜庆新婚的气氛。 因为太多太繁,路过也不会细看,所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喜'字被贴反了。 直到终栩提醒,大家才感受到别扭的地方。 昨天,在他们前去寻找娄半仙时,方功选择独自留在孔家,还被安排了贴喜字的任务。 没想到这项任务,直接要了他的命。 邓忆和佳颖都是刚出单机新手村的新人,第一次直面玩家死亡,全都吓傻了。 “不是吧……”邓忆声音都在发颤,“这个游戏,真的会死人?” 回答他的只有安静。 空气中蔓延着沉重。 檀姨从二楼下来,在看见凉席上方功的死状后,面色一沉:“不中用的东西。” 新人没有注意,但老玩家们马上就发现这句话透着古怪。 从檀姨的语气判断,更像是埋怨和不悦。 宁稚试探性问:“檀姨,这可怎么办啊?” 檀姨冷哼一声,指挥道:“生死有命。你们几个,用凉席把他卷起来,然后投到院子后面那口枯井里,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吗?” 佳颖下意识地:“这怎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稚捂住她的嘴巴,朝她摇摇头。 檀姨的话,肯定是要听。 见邓忆吓得直哆嗦,终栩便抬步,跟季舟一起用凉席将方功卷起来,合力搬到院子后面的枯井里。 “方功死之后,我回想起昨天的一些细节。”终栩沉吟道,“例如,昨天娄半仙过来时,无视了方功……我们和娄半仙接触过,知道她并不是傲慢的人。” 季舟也有注意到这个细节:“难道是在当时,娄半仙就知道方功违反禁忌,是将死之人?” “这个娄半仙,真是有点东西……但这个孔家,也蛮诡异。” 不知道是游戏设定如此,还是孔家有什么问题。 刚才佳颖和邓忆尖叫声那么大,除檀姨外,孔家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发生什么事。 “对了,我昨晚,又看见舒茉了。”季舟说道。 闻言,终栩一怔:“在房间里看到的吗?” 季舟点头。 昨天檀姨赠予两枚方孔钱,她和宁稚就挂在新房门口。 是方孔钱无法阻止舒茉进入房间,还是…… 她当即返回孔家,上了二楼。 用红绳挂在新房门口的方孔钱,居然不翼而飞。 孔天睿推门而出,不等终栩询问,他已经当先说道:“谁让你们在房间门口挂钱币的?” 看来,就是他把钱币扯走的。 孔天睿面露不虞:“不要那么迷信,我的新房不需要挂那些东西。” “……” 好好好,你们喜村全员不迷信,迷信的都是我们外地人。 趁着天色还早,他们几个人分头行动,搜寻贴反的'喜'字剪纸,将它们重新贴正。 墙壁上的日历撕开,露出今天的日子。 七月十五日,中元节。 宜安葬,忌结婚。 “你们今天,和天睿一起到舒家接亲。” 早饭时,檀姨挂着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对他们剩下的五个人说道。 他们这次过来喜村开了小车,正好可以作为接亲的车子。 总算有机会接触到新娘舒茉,大家都很乐意。 因为是同个村子,所以孔家和舒家离得并不远,就算村路难行,开车也不过几分钟就能到达。 他们一走进舒家,就有一个中年男人热情地迎来招待。 “新娘还在房间里化妆,大家先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 舒家的一楼有大半的地方都被改成诊所。 今天因为舒茉嫁人,所以诊所大门关着并不营业。 他们打听一圈,得知这个热情招待的中年男人,是舒茉的继父,喜村唯一的赤脚医生。 “舒茉的爸爸在她们六七岁的时候,就意外死掉啦。” 季舟捧了一把瓜子,塞给喝茶的大姨,大姨笑呵呵便开启了话匣子。 “差不多两三年后吧,她们妈妈就找了个新男人,也是入赘的。” “舒家的女儿都漂亮得很,后面找的这个男人尤其不错,虽然是外地来的,但会医术啊,他来了之后,我们喜村人都不用去隔壁村看病。反而隔壁村还来我们喜村看病呢,因为医术高啊!” “唉,只可惜,舒茉她们妈妈,在几年前也因病去世了,听说是绝症,发现就是晚期啦。” 终栩已经捕捉到重点,但大姨磕着瓜子一骨碌话,她好半天才找到问问题的口子。 “大姨,为什么你说的是'舒茉她们'?” “哦……你们不知道吗?”大姨惊讶地道,“舒茉有个双胞胎姐妹,叫舒薇的呀。” 众人一震,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一个重大的新发现。 宁稚赶紧问道:“那舒薇人在哪里呢?” 大姨吐出瓜子皮,摇摇头:“舒薇不像舒茉,没学好,十六岁那年就离开喜村了,连她妈妈去世都没有回来……哎呦,说不定她妈妈就是被她气死的嘞。” “那舒茉怎么样?”季舟紧跟着问。 “女大十八变嘞,老实说,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舒茉了。”大姨感慨道,“毕竟家里就剩个爸爸……还不是亲的。她妈妈去世没多久,她就去香城打工去了。” “不过啊,我们经常能听温医生说舒茉孝顺,逢年过节就寄礼物到家里。这次嫁人,还知道回喜村办喜宴,也算不错……” 能从大姨口中获得的有效信息,约莫就是这些。 就算是这些,信息量也足够大,并且需要有更多线索将它们串起来。 “舒茉既然确定是死了,那会不会,今天的新娘其实是舒薇?” “还是要想办法亲眼见到新娘。” 众人商量过后,决定趁新娘还在梳妆,还有时间把舒家这个新场景好好探索一番。 但时间也比较紧迫,只能分头行动。 “我家茉茉比较内向,麻烦大家让着她点,我们这场婚礼简单为主,等茉茉化完妆,我们就直接接走。” 接亲的宾客和娘家人挤满了一楼,孔天睿站在楼梯口,对大家说道。 听他这么说,其他宾客都打趣他温柔体贴。 苦恼的是玩家们,孔天睿对新娘的房间,可以用严防死守来形容。 只要一靠近,就像触发自动对话机制一样,孔天睿会及时出现,然后面露不虞地道。 “新娘在房间化妆,麻烦不要进去打扰。” 宁稚灵机一动:“其实我也很会化妆,可以帮忙化妆哦!” “谢谢你啊,不用了。”孔天睿冷淡地拒绝。 “孔天睿。”终栩突然出声,定定注视着他,“你认识……舒薇吗?” 她紧紧盯着,试图从孔天睿神色里捕捉到异样。 她似乎也捕捉到了。 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孔天睿的眼神变冷了。 “不知道。” 他冷冰冰丢下这句话,扭开门把手进了房间。 只能想个办法,把孔天睿引走。 众人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开始分头行动。 舒家的二楼只有两个房间。 一个是新娘舒茉,或者说舒家姐妹的房间。 一个是继父温医生的房间。 宁稚将目光移向通往阁楼的楼梯。 似乎在喜村,家家户户都会建阁楼,孔家也有。 阁楼通往天台,夏天时大家都会在天台晒花生,比在院子里晒更干净方便。 然后小小的阁楼一般都对着成缸的花生、杂物。 宁稚是农村出身,对这些常事很熟悉。 但和孔家阁楼干燥的花生香气不同,舒家阁楼一走进就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通往天台的门紧闭,原来装着花生的大缸、堆着杂物的柜子好像很久没有人整理,全都落满灰尘。 宁稚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试图从杂物堆里找到有用的信息。 杂物堆里比较多的是舒家姐妹的课本、作业。 她从里面翻出一本日记,名字上写着:舒茉。 【阁楼就是我和舒薇的秘密基地! 从小学开始,每年暑假,我和舒薇都会被妈妈安排任务: 每天早上六点把花生搬出去晒,每天晚上四点半把花生收回来,还要注意天气,如果下雨的话也要及时把花生收起来。 因为有这个任务,所以阁楼只有我和舒薇会去,自然而然,这里就成为我们的秘密基地啦! 】 【最近,我总是在注意一个男孩子。 那个男孩每天迎着晨光,骑着自行车经过家旁边的小路,有时在吃早餐,有时在背书。 到了晚上,他披着月光从学校返回。 村路漆黑,我就在天台亮起一盏小灯,免得他摔进旁边的水沟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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