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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主神嗤笑一声，抬头看着宁汐柔。 他被傀儡线和兽型柏景垣一路拖下来， 现在依然是一副趴在地上的姿态。 但尽管柏景垣如今已经离开他身边的位置，池隨冬也没有在继续傀儡线对他的束缚，他还是趴在地上，甚至完全没有尝试要站起来和宁汐柔对话。 无限主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宁汐柔和他并不熟悉，但他的高傲，不需要熟悉也已经满溢出整个人。 那样傲慢的一个人，会情愿趴在地上，和自己的敌人对话吗？ 不，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像……没有骨头那样。 宁汐柔心中忽然闪过这句话。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都猜出来了？” 宁汐柔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笑着问： “我可是觉得，自己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你拿到了吧，神骨。” 无限主神问，眼中满是自嘲的笑意： “我用了上千年的时间，都没能得到它的认可，你却什么都不用做，它就贴上去了。真是……不公平。” “不公平？是吗。” 宁汐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感到疑惑一般： “不对吧。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有什么不公平？” “这一切，本来都该属于我。而你，只是一个拙劣的小偷而已。” 她笑盈盈地说。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 无限主神怒吼着抬起头来，声音几乎癫狂： “凭什么！凭什么一切都是你的！凭什么她选择了你！？我侍奉她那么多年，几千年！临死的时候，她宁可把你从深渊里挖出来，也不肯选择我？！” 宁汐柔看着他突然的狂怒，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啊，原来还真是的这样。 “所以，你就偷走了属于我的东西？” 她问。 所谓“神明”，只是一个拙劣的小偷。 这是D先生曾经和宁汐 柔说过的。 宁汐柔姑且相信这一点，那么下一个问题就至关重要了： 他偷了什么？ 他从谁那里偷的？ 她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深渊。 也许无限主神就是从深渊偷走了什么，才能成为这片陆地上，曾经信仰战争的获胜者。 但这个思路很奇怪，很难继续下去。 因为本质上，那场属于过去的“信仰战争”，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就像D先生曾经也说过另一句话： “神明”只是捡了一个没有人要的空壳子，然后说自己赢了。 这个“没有人要的空壳子”，应该就是这篇大陆。 这并不难猜。 但这背后其实还表明了另一件事情，即，无限主神和深渊的力量等级，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无限主神之所以能够顶着所谓“神明”的名头，只是因为深渊根本就不将他看在眼里吗，他也只敢捡深渊弃如敝履的东西。 如果说，他真的偷走了对于深渊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那么深渊还会像现在一样不加管束吗？ 恐怕很难了。 所以，那个被偷窃的对象， 更大的可能是宁汐柔本人。 当然，也有可能，无限主神只是偷走了一个对于深渊而言无关紧要，却在他们这个维度来说已经强大异常的东西。 宁汐柔并没有信息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她刚才的话，更多是在“诈”他。 显而易见，她成功了。 “属于你？” 无限主神双目发红，恶狠狠地说： “你死了，就不属于你了！” 宁汐柔摸着自己的手腕，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看着天上的两个太阳，喃喃道： “头骨，心脏……” 在流传于陆地上的传说中，为了将人民从无尽的黑暗中拯救出来，“神明”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悬挂在天空之上，成为了新的，永不熄灭的太阳。 现在再一想，或许这颗心脏的确是被挖出的， 但不是从他的胸膛里。 “你将这颗心脏挂在天上，不是为了给这里以白昼，而是因为就像神骨一样，无论你怎么尝试，都无法与之融合。” 宁汐柔看着他，声音笃定： “因为那是你偷来的心脏，它不承认你。” 在宁汐柔说话的同时，巨大的炼金机械一步步将她包围。 在它们面前，她是那样渺小，仿佛可以被轻易碾碎。 “姐姐！——” 柏景垣瞪大眼睛，就要冲上来。 又一次， 他被无形的傀儡线拉住了脚步。 “你干什么！” 猛虎低吼一声，看向池隨冬。 “你没有感受到吗？” 池隨冬反问。 “感受什么？” 柏景垣疑惑。 “感受到，其实那些东西体内，和我们流转着很相似的能量。” 晏九夏说。 柏景垣的动作顿住了。 的确，那些炼金机械什么都没有做，它们只是站在那里，朝着宁汐柔的方向。 在等待它们真正主人的注视。 宁汐柔没有注意另一边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在看着太阳。 更远的，更大的，被挂在天空中已经太久的太阳。 很耀眼，耀眼到看过去的时候，几乎有一种流泪的错觉。 太阳向她奔来。 “你更先认出来我呢。” 她轻声说。 宁汐柔的思绪回到沙漠上的梦境中。 无法被注视的太阳就那样静静伫立着，等待着她。 “我一开始，其实很疑惑，为什么你要用下发‘猎杀令’的方式来杀我，这很奇怪。尽管你不是真正的系统，但作为‘无限主神’，你应该知道玩家的实力如何。即使是在无限游戏中再强大的玩家，也不可能真正的杀死我。” “所以，那时候我知道了一件事，就是你不知道来自深渊的‘净化之力’，是唯一能杀死我的东西。但是这让事情更奇怪了。 净化之力存在于副本中，理应在系统所能掌握的信息中，可一直暗示自己就是系统的无限主神，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宁汐柔缓缓说着。 太阳落在宁汐柔眼前，光芒渐渐收敛，天空也随之暗下去，从永远的正午，落到了傍晚。 她抬手，曾经化作太阳的心脏落在她掌心。 冰冷，璀璨， 水晶质。 “所以，那个时候我意识到一件事情：你一定不是系统，至多，也只能算是一个依附在系统上的寄生虫而已。” 她说。 “你偷走了我的骨骼，我的心脏，但即便如此，你也依然没有成功取代我，不是吗？” 水晶质的心脏融入胸膛，宁汐柔没有呼吸，只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一瞬间内停止奔流，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祈祷，是愿望，是…… 是世界诞生时，枝叶破土生长的声音。 她好像被拽回到了不存在的记忆中。 这不是她的记忆， 这是这颗水晶心脏的记忆。 一片混沌，万物伊始。 从不存在处而生出的存在本身。 在她诞生的一刻， 世界也睁开眼睛。 世界在等待着祂的主人，在她降临的那一刻，世界才终于存在。 无数的世界。 随着意识的碎片一起飞溅炸开， 混沌之下，规则开始被构建，生发。 她安静地闭着眼，身边萦绕着无数的璀璨碎片， 那是因她诞生而诞生的无数世界。 世界的核心缓慢飘动，被无形的力量温柔地糅合在一起， 它们化作双眼，化作骨骼，化作心脏，化作头骨，化作她的模样。 就在它们奔赴主人的瞬间， 新诞生的世界震动着，摇摇欲坠。 那无形的力量再次降临， 这一次带来的不是包容与温柔，而是不可抗拒的毁灭力量。 初生的人形没有睁开眼， 在她身边，那些刚刚成型的水晶仿佛牵引被断开，四散而去。 那无形的力量却没有管这些蕴含着无限力量的水晶，而是朝着她而去。 还未诞生就遭受重创，她的眼球空洞，蓝色的血液顺着眼眶不断滴落下去。 落在新生的小草，落在被震碎的石头上。 这是， 这颗心脏最后的记忆。 [叮——！] [隐藏系列任务魔神之旅] [在魔神之旅系列任务中，玩家需要收集并使用七个神器，在神器收集成功前，图鉴为锁定状态] [您已完成收集：7/7！] [恭喜玩家完成隐藏系列任务！] [神器图鉴已开放！] 宁汐柔猛地睁开眼睛。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面，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很缓慢，也很坚定。 直到这一刻， 她才终于“诞生”了。 但是…… 宁汐柔的视线落在依然漂浮在天空中的水晶头骨上，有些许疑惑。 她原本以为，心脏和头骨，就是魔神之旅收集任务中最后的两环，却没想到只是融合了心脏，收集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果然，这个指数的确是根据百分比来的。 那这个头骨是用来做什么的？ 难道它并不属于她吗？ 宁汐柔皱起眉。 “你看到了吧？” 面容狰狞的男人咳出一口血，看向宁汐柔。 他此刻很虚弱，受伤严重，看上去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这份伤势当然不是柏景垣三人带给他的，甚至可以说，早在他被拖下来之前，他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是戎渊伤的你？” 她问。 “呵……被那块臭石头摆了一道。” 无限主神哼了一声，忿忿道： “要不是他反水，我也不至于被他偷袭，落到这个境地。到了最后，什么也没了。” “你进入这个棋盘，也是为了见我吗？” 宁汐柔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意外，又问道。 无限主神并不是完全被“安排”进这个棋盘的。 他对“外界”是有所察觉和感知的。 这一点，和柏景垣三人不同。 三人无法看到棋盘外的宁汐柔，而无限主神不仅知道宁汐柔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甚至可以直接从棋盘中和宁汐柔对视。 这是一种维度上的差距。 能够看到自己纬度之上的存在，就意味着，无限主神其实是有能力离开棋盘这个维度的。 那他为什么没这么做？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想利用他们把我引进来，再寻求杀我的机会。但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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