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觉得此话有理,一想到淘汰主角就有希望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心里也没那么恐惧了。 阮依依缩着脑袋,像只小鹌鹑一样,努力捋顺思路:“这游戏的‘主角’跟火有关?我们在梦中扮演得就是ta吧?ta经历过这么严重的火灾,怎么还能活下来……” “都烧成碳了,还怎么活?”孙盛侧目。 阮依依不由大惊失色:“ta……ta总不见得真是个鬼吧!” “谁说被烤的一定是主角?说不定在外面看火候的才是ta。”李七雨冷冷道。 她的话点醒了其他人,再回想到那只巨大而邪恶的眼睛,更觉得脊背发凉。 “可那只眼睛,会不会有点过于大了?”高建辉搓了搓下巴,“真的是人类的眼睛吗?” 方恣贸然接了话:“如果梦中代入的是我们本人,那只眼睛的确大得有些过分,但假设我们在梦里代入得是其他更小的……” 她话未说完,冯赫接过话茬。 “比如代入了某种畜生?这又撒油又撒粉的,该不会是做烤鸡呢吧?”他没正经地笑了笑,蓦然看向孙盛,目光犀利了几分,“主角是你么?孙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拿手菜就是烤鸡。” 众人的目光跟着冯赫瞄准了孙盛。 孙盛在美食综艺爆红后,顺势经营了一家连锁餐厅,招牌菜正是售价888的孙家秘制鱼子酱烤鸡。 “你们怀疑我?”孙盛又急又气,狠啐了一口,“屁!老子根本不会做烤鸡,那饭店我就挂个名,跟着 分钱而已,我一天这么忙,哪有时间经管那玩意儿?!” 孙盛的话,确实可信。 在座的都是同行,十分清楚孙盛在节目中热爱烹饪的模样,不过是欺骗观众的人设,而加盟连锁餐厅更是圈内圈钱的老套路。 只是他目前仍旧嫌疑最大,连距离孙盛最近的李七雨,也不由悄咪咪地往旁边挪了挪。 “谁说你一定要会烤,那个‘法官’也说了,给的是提示而已,只要能让我们猜到是你,把你投出去,就够了。”冯赫挑眉道。 “如果主角烤得不是鸡,而是人呢?” 这突如其来又震撼三观的假设,骤然让四周安静了下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恣。 “烤人?”冯赫轻蔑地看向那个初来乍到的黄毛丫头,“我很佩服你的脑洞,但你刚才自己都说了,我们在梦里代入的是比人小很多的东西。” “婴儿也比成人小很多,刚出生的婴儿只有几斤重,并不比鸡大多少。” “真特么能扯。”冯赫冷笑。 面对冯赫没好气的质疑,方恣不急也不躁,甚至眼中根本没这号人,她转而看向其他八个人,伸出两只手,握拳,以其他四指握大拇指的姿势: “我醒来的时候,手是这样的,现在仔细回想,我在梦里也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而通常只有刚出生的婴儿才这样握拳。” 其他人模仿着方恣的动作,脑中竟真回忆出了梦中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方恣继续道:“我在火中的时候,试着求救,呼喊。一开始怎么也喊不出声,后来终于叫出了一声,却不是我的声音,而是……” 冉凇此刻也想起了什么,看向方恣:“婴儿的啼哭?” “没错。” 跟着方恣的思路回想,众人仿佛再次被带回那场梦中。 绝望,梦中充斥着不属于他们的绝望。 是那个孩子当时的心声吗? 越想越心有余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已然爬了厚厚的一层。 “什么人啊,这么丧心病狂,连孩子都杀?”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得烧死一个小孩呢?” 李七雨显然吓得不轻,紧闭双目,握紧胸前的佛像,口中的“阿弥陀佛”絮絮叨叨念个不停。 “又刷花生油,又撒辣椒面的,难道要烤来吃吗?”冯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这游戏的主角,还挺变态的……” “不是调料。”方恣打断了冯赫,纠正道,“是尸油和骨灰。” 第4章 “什么?尸油和骨灰?” 全场震惊。 “你、你确定?” 方恣表情严肃:“我在殡仪馆工作,对它们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听到“殡仪馆”三个字,众人的表情微微一变,看方恣的神色隐隐透着些抗拒。 “殡仪馆?”李七雨脸上的和善顷刻收起,“你之前不是说你是什么自由撰稿人吗?骗我?!” 方恣尴尬地解释:“写稿是兼职,我平时在单位活不多,还经常值夜班,不想浪费时间,就顺手写点东西。” 李七雨没再说什么,眼中只剩“晦气”两个字。 这也是方恣很少提及自己职业的原因。 王清隽倒不在意这些,只是微微沉眉:“……烧一个婴儿为什么要加尸油和骨灰?这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 “如果不是加,而是本就有的呢?”冯赫眼中轻挑地闪出几分已经知道答案的自信。 “本就有的?”王清隽看向冯赫。 冯赫站起身,一副宣布答案的架势:“没错,谁会专门跟个孩子过不去?肯定是主角跟这孩子的父母有梁子,放火烧了他们全家。小孩一开始没被发现,后来主角看到了,便也扔进火里,所以梦中小孩身边又是尸油又是骨灰,都是他爸妈的。” 那尸油与骨灰是孩子双亲的? 这推论着实让人感到不适。 而一直保持沉默的江晴夏,甚至按耐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一路奔向一楼的卫生间,阵阵呕吐声随即传来。 阮依依也感到害怕恶心,但或许是年纪小,更多的是好奇:“冯导,我有个疑问,如果按你的推理,我们在梦里,应该脚下和身边都是尸油和骨灰,可实际上那东西是从上空洒下来的。” 冯赫撇撇嘴:“管它在地上还是从天上,差别不大。或许是主角有什么怪癖,光烧婴不满足,必须要扬他妈的骨灰才舒服。” 阮依依:“……真的会有这么变态的凶手吗?” 高建辉对冯赫天马行空的故事充耳不闻,他转而看向李七雨:“小七,我们中你最有见识,你怎么看这事?” 的确,李七雨很会交际,朋友众多,尤其在所谓的“上流社会”,几乎什么身份的大佬,都与她关系亲密,自然见多识广。 “我?”李七雨腼腆一笑,“高台长谬赞了,我哪有您老见识广,只是……我还真想到了一些可能和梦中景象有关联的事。” “哦?想到了怎么不早说,快讲讲。” 李七雨与冯赫是两种极端,李七雨喜欢打探别人的信息,并掩藏自己的所知,而冯赫很少在意别人的观点,只喜欢一味表达自己的看法,除了在缝合的时候。 李七雨如今也明白,沦落到这地步,想胜出,孤军奋战实在太难,不如分享情报,换取他人的信任。 “我信佛,自然也接触了很多信佛和……一些信五花八门事物的人。不知道大家听没听说过泰国的古曼童?” 孙盛脸色一变:“小七姐想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什么‘养小鬼’吧?” 李七雨颔首:“准确来讲,养小鬼和养古曼童是有差别的,古曼童通常只是用一些零食饮料供奉一个儿童模样的神像。而‘养小鬼’则偏激邪门得多,需用死去的胎儿炼制成鬼,奉以鲜血,再汲取它的力量,为己所用。某一种炼制胎儿的仪式,甚至要配以尸油与骨灰,与尸体一同烧制,来加强小鬼的邪性……当然,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讲给大家参考一下。” 高建辉恍然大悟:“所以我们梦中代入的……是那个小鬼?主角是一个养小鬼的神棍?甚至还亲手炮制了那个鬼?” “有可能。”李七雨叹了口气。 这样的结论,着实吓到了阮依依,她暗搓搓往井廷旁边缩了缩。 冯赫却嗤之以鼻:“什么神神鬼鬼的,我看还是人在作孽?” 冯赫难得说了一句让方恣有些认同的话。 她工作以来,遇到过太多诡异怪诞的事,最后,无一不是有人出于某些丑恶的目的在背后装神弄鬼。 即便真的有鬼,恐怖的也不应该是这事件中被利用的小鬼,而是那个潜伏在他们周围,带着面具伪装成同类的主角。 向来温吞的井廷难得开口:“小七姐,养小鬼的人都有什么特点?您知道吗?” 李七雨还没来得及回答,不远处的卫生间突然一声巨响。 哗——是玻璃被打破,散落一地的声音。 “别过来,别过来!救、救命!” 江晴夏尖锐的叫声下一秒传来,凄惨至极。 “又咋了?”孙盛嫌弃地直皱眉,但还是起身向卫生间的方向踱去。 方恣第一个赶到卫生间,眼前的一幕让她怔了一下。 刚刚还装扮光鲜的江晴夏,现在已然变了模样。 顺滑黑亮的高马尾早已凌乱地挂在脸上,未被头发挡住的肌肤,能看到一条条被玻璃划伤的血痕,混合着鲜血的除了玻璃渣还有江晴夏的鼻涕与眼泪。 方恣记得江晴夏是出了名的爱美,就算再多负面新闻,每次在大众面前亮相,都要保持最完美的姿态,是全网黑图最少的女星。 如今这幅模样,实在令人唏嘘。 “晴夏姐,你没事吧?” “这怎么搞得呀?镜子是自己坏了吗?” 仔细观察,刮伤江晴夏的并不是玻璃,而是镜子碎片。 “还能怎么搞得?这疯女人锤得呗!” 冯赫的话让众人注意到了江晴夏的手,那原本纤细修长的一双玉手,如今伤得最为严重。 “别过来——救命!” 江晴夏似乎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到来,依旧一味地哭喊,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哑得绝望。 王清隽一脸担忧:“我看晴夏可能受了很大的刺激,谁帮忙搭把手,把她送回房间,我给她换件衣服上些药?” 要搬人上楼,责任自然落在了几位男士的身上,可男人们见到江晴夏这又脏又闹浑身是血的模样,心里难免有些嫌弃,现场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来吧。” 快要被人遗忘的冉凇蓦然开口。 冯赫连忙附和:“对对,冉凇合适,他搞体育的身体素质好,不像高台长岁数大,我身子还虚。” 向来以壮实体魄示人的孙盛,有点拉不下脸:“我倒也可以,但江晴夏不是挺膈应我的嘛……” 井廷依旧那副温吞的模样:“其实我也可以……” 只是他话未说完,江晴夏已被冉凇一把扛在肩上,向门外走去。 方恣着实被冉凇这利落洒脱的一扛惊到了,甚至不由想起了上个月扛着空调来她家的安装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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