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收拾。”林岁夏赶紧抓住吴英的手机,阻止她打电话。 林岁夏顿了顿补充道:“不用麻烦爸。” 吴英自然知道女儿真正的心思,她也不强求,只是轻叹口气:“你爸平时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很想你的。” 林岁夏皱皱眉,吴英识趣地闭口不言。 等林岁夏吃完面,吴英把碗搁置着明天洗,先带她回家收了店铺。 面馆离家不远,一千来米的光景。 母女两个并肩迈步。 下一条有点坡度的下坡,林岁夏下意识地扶着吴英一些。 吴英拍拍女儿的手背:“这次在家待多久。” “挺久的。” “哦,那这样的话你去……” “我想好了,来面馆帮忙。”林岁夏打断吴英的安排,先一步说出口。 吴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笑笑应承:“好吧。” 到了家楼下,林岁夏抬头看了那熟悉高度的窗户,灯亮着。 林韬已经在家。 也是,这个时间点了,镇上又没什么娱乐活动,不在家能去哪儿。再说了,即使有娱乐活动,他那样一个严肃的人也不可能去玩。 林岁夏告诉自己:既然回来了,有些人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她能逃避一段时间却不能逃避一辈子。 “吱呀。”老旧的筒子楼下,为了安全会有一道铁门锁着。 吴英用钥匙打开铁门,回头冲林岁夏道:“对了,明天记得买点东西给江墨,今晚要不是他,你得待在河道下一夜呢!” 林岁夏:“……” 怎么好好地,又提他。
第4章 林岁夏回来了 林韬坐在老旧的台灯旁边,手里拿着报纸。 林岁夏一推开门,看到面前这副场景,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窒息。 都什么年代了,她公司里的保洁员奶奶都学会拿手机看新闻了。可林韬还拿着纸质报纸,执拗地要把自己活在过去。 吴英一边换鞋一边唤:“老林,闺女回来了!” 说完她还拍林岁夏,示意她叫人。 林岁夏硬着头皮叫道:“爸。” 林韬头也没抬,只是找起眼皮看了一眼。 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地合上报纸起身,转头进屋。 似乎有说话吧,也只是微乎其微好像也没有过的“嗯”。 三年没回来,回来了只是这样。 林岁夏自嘲一笑,她永远都不能了解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就像林韬永远都不了解她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一样。 “哎呀,老林!闺女回来了,你好歹也……”吴英追着林韬也跟着进屋。 林岁夏乐得不用再对着林韬尴尬,也拖着行李箱回自己房间去。 虽然这么久没回,她的房间还是干净的,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一面墙是老式衣柜,一面贴着的是她念书时的奖状和照片。书桌上还放着一叠考研的参考书。一张靠窗的小床,通过窗户能看到晚上掉下去的那条河,以前上学的时候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被窗外那河里成群游过的鸭子嘎嘎叫醒的。 林岁夏瞄了眼行李箱,把自己大字一丢往床上躺。 手机响。 竟是以前高中时候的同学群。 里边最先说话的是许哟哟,“我刚才碰到罗叔了,罗叔说今晚有人掉河里了。” 童安:“谁?外地人?” 紧跟着江飞搭腔:“肯定是外地人,镇上穿纸尿裤的小破孩都不可能掉进河里去。” 以前念书的死后,许哟哟是她同桌来的,关系很好,只是后来上大学后联系慢慢少了。 许哟哟的开头,炸的许久安静的同学群不安静了。 而搭腔说话的,都是高中毕业后没念书的,或者是大学毕业后回到镇上的人。 他们从这个镇出去,又回到这个镇上来,对这个镇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最了解了。 林岁夏看着昔日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冒泡,说话的口吻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时候。 就在她含着笑意一条一条过目时,江墨出来了。 “林岁夏回来了。” 他这句话一出,像收尾。 收住这番短暂的热闹。 没人说话了。 林岁夏坐起,有点郁闷地盯着江墨这句话。 好家伙,这话说的很有歧义的好吗? 如果想指出掉进河里的人是她,那就直接说清楚一些。他这样讲好像是另外起了一个话题好吗!! 而且直接让还没想到在群里打招呼的她显得很没有礼貌!!! 就在林岁夏犹豫要不要冒泡打招呼时,活宝江飞骂了一句脏话打破沉默—— KAO!掉下河的是林岁夏啊?!她没事吧?!KAOKAOKAO!!! 林岁夏:“……” 江墨:“没事,我救她上来了。不过车子明天要用到吊车吊上来,飞,麻烦你跟你二叔说一下。” 江飞:“没问题啊!话说,江墨,你怎么跟岁夏碰上的?念书的时候你们两个就结对子的,现在是想着旧梦重温啊?岁夏有对象了没啊……” …… 其他男生也加入八卦天团,你一句我一句的,半好奇半调侃好不热闹。 江墨却没再说话了。 林岁夏也没眼看了。 该死的江墨,真够多事的! 看似做的非常周到,但软钉子都在暗处,这便是江墨最擅长的了! 林岁夏头疼地揉揉眉眼骨,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别气别气,女人生气老的快~ 念书的时候,她就领教过他的厉害。 现在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 那还是她被老师揪着当副班长,实则让江墨这个正班长管她的第一个星期。 林岁夏自认为看穿老师的阴谋,不愿意乖乖就范。于是寻思在江墨这里找补回一点。 自习课的时候,林岁夏故意找茬跟江墨闹别扭,江墨让她坐下好好写作业,她偏不。江墨被气到不轻。她趁胜追击当着他的面带十几个同学逃课,翻围墙出去玩。 回来的时候,江墨带班主任在围墙下面等他们。 林岁夏就等着他耍这一招,利用群众的力量,引起大家对江墨这个班长的不悦和敌意。 要知道,大家最烦这种跟老师告状的。 结果,江墨把她拉到一旁,班主任惩罚了所有人唯独表扬了林岁夏。 江墨一句“谢谢你岁夏,谭老师正愁上次教室投影仪坏了的事没证据叫他们家长过来”,就反客为主,让林岁夏成为众矢之的。 …… 年岁渐长,江墨这暗针神功,修炼的越发好了。 林岁夏咬唇,点进江墨的头像给他发信息:“我谢谢你啊,既帮我吆喝我回来了,又帮我想着找吊车。” 那边很快回:“不客气,应该的。” 林岁夏:“……” 摔手机。 顺便把床头的玩具拿过来,直接把它当江墨捶了好几下。 这一晚,林岁夏带着一丝郁闷睡着,空气里有家里淡淡的檀香味,还有窗外的悠远的水草味。 翌日。 林岁夏起床,走到客厅。 只看到林韬一个人,吴英不见身影。 桌上放着两碗稀饭和一小碟咸菜。 很明显,吴女士是做了她和林韬的早餐才走的。 吴女士想要他们父女两个单独相处一下的意思太明显了…… 一大早,林岁夏就面临了头疼的情况。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拉开椅子。 林韬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也拉开了椅子。 两个人各自坐下,还没坐定空气就凝固了。 林韬喝水,林岁夏喝牛奶。 林韬放下水杯,打开一旁的收音机想要听早间新闻。 收音机的款式很老旧,三年前林岁夏就看到这玩意儿存在着了,现在它的外壳都掉漆了还在苟延残喘地工作着。 随着打开,里边传出滋滋啦啦的噪音。 林韬皱眉,不断调试。 但在林岁夏看来,这显然是在做无用功。 她忍了一会儿,忍不住了,伸手拿过来:“我来。” 调了几个频道,都是如此。 林岁夏肯定总结:“收音机超过使用寿命了,买个新的吧。” 林韬接过去,不甘心地又拍了几次,最后闷声道:“我找老沈再修修,别的我用不惯。” 林岁夏无语地看向他手边的手机。 老年款,停机的倔强。 而她记得,自己明明买过两部新的寄到家里来。 她的气性上来,盯着林韬问:“那修不好了呢?这机子再去买都没有同款了呢?你就不用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学着吸纳新的东西呢?它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你不去试着用当然永远也用不惯!就像你那个紫砂壶,你抱着它不求改变,所以早就被淘汰了!” 林韬的神色本来就很严肃了,林岁夏的话让他的神色有所动容,最后在紫砂壶的地方尖锐起来。
第5章 有人请客! “你了解紫砂壶吗?!你不了解你说什么淘汰?!”林韬生气地拍桌而起,“就算我被淘汰了,紫砂壶都不可能被淘汰!它是非遗文化!文化怎么会被淘汰!” 这是林岁夏回到家后,林韬跟她说的第二句话。 第二句话,便是生气的争吵。 只要说到紫砂壶,他就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六亲不认。 林岁夏也被激怒了,起身道:“我不了解!我一辈子也不想了解!” “你!”林韬生气地抬手,作势要打。 林岁夏的心里一紧,但还是绷紧了脸色。 最终林韬把桌上的稀饭一推,“不吃了!” 转身离开。 林岁夏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就陷入了比害怕更深的痛苦矛盾中。 她不想惹林韬生气的,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林韬身为林氏非遗手工紫砂壶第二十六代的传承,似乎从拥有这个身份开始,他就被凝固在岁月的长河里,背着沉重的枷锁负重前行。 他什么都不在意,最在意的就是那小小的紫砂壶。 仿佛没有什么比他的手艺,比他满屋子的紫砂壶更重要了。 她没有表现出跟他一样对紫砂壶的重视,就成了她的原罪。 林岁夏永远都记得,小时候她想找父亲玩的时候,父亲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工作室里,他拿着手里没有成型的砂壶可以一坐坐一整天。 当然,他也会兴起地抱着她一同感受紫砂壶的魅力。 他不会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紫砂壶就无感,甚至把它当成了敌人。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敌人呢? 算了。 这是陈年旧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林岁夏也没心思再吃早饭了,整理完碗筷出门,得去河边把自己的车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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