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则逾声调懒洋洋,替她补上回忆:“然后某人一睁眼就跑出来,说喜欢我,还过来抱我,这难道不算我引狼入室?” 庄雾:“……” 程则逾笑意渐深,明知故问:“忘了?” 眼神对上,片刻后,庄雾摸到车门,作势要下车。 落锁声同步响起,红灯转绿,程则逾得逞地笑,缓缓踩下油门,温声说:“坐好。” 又哄道:“先别闹。” 秋意润色了路灯的黄,沿街建筑渐渐稀疏,路人都没见几个,可惜庄雾压根没心思关注。 不知走了多久,车停下,程则逾解了安全带,倾身靠过来,右手搭在她身后,“现在可以下车了。” 庄雾一时没动,也没开口,拿侧脸对着他。 外面黑灯瞎火,不让她在危险的路口下,就能随便把她丢路边了? 瞥见她脸颊鼓起的弧度,程则逾笑了下,直接伸手,捏住她下巴,强行转过来对着,指腹摩挲了一会儿,挑唇:“偷偷想我坏话呢?” 庄雾视线撇开。看灯,看天,看玻璃,偏不看他。 “还不理人?”程则逾轻哂,“行啊。” 他抬手关掉阅读灯,车厢内瞬间跌入黑暗。庄雾视线不清,摸黑抓他手臂,同时,耳畔响起一簇低音,电流般酥麻过,激起薄薄痒意。 “下巴抬高。” 落音之际,下颚被顺势抬起,气息在暗影中悬浮,落点专一。 程则逾低下头,用力咬上她的唇,庄雾吃痛,齿间防守松懈,被人挑准时机顶进去,很快与软舌搅弄在一起。 心跳乱如原始丛林,遮天蔽日,呼吸难渡,上气不接下气,仅能攀住眼前唯一。 庄雾情不自禁,在抑制不住的喘/息中,伸手搂紧他脖子。 暧/昧声响中,车窗降下一半,夜风温和地路过。 程则逾单手撑在玻璃上,小臂发力,青筋脉络绵延而起。借去一部分重量,不至于整个人压上去。手指自脸侧下移,时重时轻地磨着锁骨,越吻越深。 庄雾败下阵来,唇角合不拢,入侵的力道绝不算日暖风和,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应,意识不清地沉迷,程则逾却在中途突然退出去。 他就着月光,拭去她眼尾潮红,气息灼/热,声音又低又哑,逗猫似地问:“还要吗?” 庄雾摇头,重重汲取氧气,口是心非:“不……” 下一秒,呼吸再次被吞没。程则逾没了听她回答的耐心,更凶更野地亲上来,撬开唇齿,舌尖勾缠,挑弄,灵活地要将每一处都钉上标记。 “唔……” 庄雾很少哭,总之不可能被亲哭。 她呜咽着发软,睫上挂着潮意,湿漉漉,生理性眼泪亮晶晶,胳膊软绵绵地垂下,又被人捡起,非要她勾上肩膀,紧密相贴不可。 觉出她呼吸促急,程则逾二次停下,爱怜地抚过她颊边黑发,五指缓缓没入。 “再说。” “还要吗。” 庄雾眼睫轻颤,瞳孔映出朦胧,捂紧羞耻心,脱口叫他名字。刚喊出单字,细软音轻而易举被掠夺,紧接着是更汹涌窒息的浪潮。 三番五次,像在调诫。 宽肩阴影下,是强势的压迫感。庄雾蜷缩在他怀里,轻微发抖,脸和耳朵红透了。直到在黏腻声中,缺氧间隙,艰难溢出那句含糊不清的“想要”,才算躲过骤雨,真正迎来中场休息。 程则逾温柔地托起她脖颈,喉间磁哑,坏而混地亲上来:“这回要专心。” 多亏晚间秋风,汗意和热意总归不算肆意。 好适合接吻的天气。 想到这儿,庄雾驱走不争气的邪念,绯红未褪,嘴唇还在发麻,舌尖又酸又涩,秋后算账多了分不堪一击的怒气, “你骗我了。”她张口就找茬。 “还记仇呢。” 程则逾无奈笑起,指背蹭了蹭她通红的耳尖。随即打开灯,将驾驶座的窗户也降下,暖昧气息散去,烟瘾倒犯了。 他扒拉半天,没找到糖,嗓音满是餍足后的慵懒,坦然应了声:“嗯,骗了。” 庄雾抿抿唇:“接吻解决不了问题。” 程则逾动作一顿,啪地一声合上盖子,侧过身,好整以暇地看她:“不是跟你学的?” 庄雾输得彻底:“……” “好了。”程则逾再度捏她下巴,太瘦了。好熟悉的前情提要,庄雾条件反射似地往后躲,可惜力量难敌,没挣脱。 这次视野转向了窗外。 他长臂揽住她,指尖在玻璃上敲出清脆,好声好气:“我这不是来赔罪了?” 庄雾怔愣,目光探寻良久,才找到了那个小小的,不显眼的,发着荧光的招牌:伴月。是之前来过的那家餐厅。 程则逾从身后凑过来,下巴压她肩窝,在侧脖颈上亲了亲,低懒邀功:“亲饿了还有售后,我好不好?” 热气贴过来,庄雾闭了闭眼,闷闷道:“不要脸。” “嗯,有嘴就行。”
第40章 爱难缠 那晚在伴月, 庄雾久违地吃了顿宵夜,简单的番茄虾仁面,份量很足, 配料铺了半碗, 另一边窝了个溏心蛋, 卖相和大厨本人一致。 庄雾挑起面, 吹了两下, 香气扑面而来, 热腾腾地钻进鼻腔。 她眼底忽而聚了层雾气,没来由地酸涩。 许许多多个夜晚,庄雾倚在小公寓的厨房窗边, 天幕黑不透光,那个角度看不到月亮,她听着垃圾车的运作声,煮着从超市买来的速食面。包装顶着“速食”两个字, 变相地挟人放低要求, 可庄雾一直觉得它们很难缠。 和她的睡眠,以及对爱的期待一样难缠。 面煮得过久或过轻,口感都会变得很差。她从不是将就的人。一个人在凌晨两点醒来,一个人煮宵夜, 味道好时吃得不多, 难吃会直接倒掉。 那眼前这碗面呢? 味蕾仿若另一个心口,庄雾盯着处理干净的虾仁和番茄浓汤, 笃定它味道绝佳, 和他一样好。期待被充盈, 两扇门注定为他敞开。 程则逾只当是太烫,她吃不下, 取来小碗,夹了面,陆续舀汤铺配料,三成的耐心他变着法拿出十成,最后像重做了一小碗,推到她面前。 “吃完再盛。”他说。 做完这些也没闲着,程则逾侧朝她,支着下巴,懒散放松的模样。他伸手勾她耳边落发,轻轻拨到肩头,掉了再弄,乐此不疲,指尖时不时碰碰耳尖,蹭蹭脖颈,不安分地惹她,又不说话,光是笑吟吟地盯着她吃。 诺大餐厅只有两个人,他们坐在角落,斜前是小型调酒台,琉璃灯只留了一盏,璀璨色彩切割,坠在他们发间和身侧,如同打翻的银河,别有一番迷幻意象。 “味道如何?”程则逾问。刚学来的呢,每次拿来施展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庄雾点头说好吃,她没管他的小动作,等咽下那一小口,才好奇问起他。 “为什么想开餐厅?” “这个嘛。”程则逾悠悠站起身,走到调酒台内,挑了个玻璃杯冲洗干净,很熟练地调制,“为了你吧。” 回答传进耳朵,庄雾明显怔了下,知道他是在不着调地逗自己,还是翘了下唇角,配合道:“那我面子还挺大。” “当然。”程则逾勾着笑,漫不经心地给出解释,“比如为了今晚,你可以吃到这碗面。” “所以你就提前开了这家餐厅?” “不可以吗?” 鬼话连篇,庄雾也跟着笑,心情很愉悦地咕哝:“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瓷碗见底,她胃口难得这么好,正打算动手续面,程则逾走过来,将玻璃杯推到她面前,然后接过餐具,重复先前的步骤,盛出碗新的给她,声线沉下去。 “起码对你,我从来没有说过假话。” 庄雾抬眸望去,他撑在桌边站着,目光低垂下来,轻盈而专注,明明没有任何晦暗的深意,庄雾却莫名感受到了重量,沉甸甸的一句坦言。 “这是什么?”她暂时从对视中逃开,指着那杯粉橘色的液体问。 程则逾拿了根吸管,轻轻往下一戳,表层的乳白瞬间下沉,像得到号令的云,快速游入渐变粉橘色之中,再慢慢朝上浮潜,化作被侵染的棉絮,片片飘荡,一时之间变换了好几种模样。 “请你看日落。”他轻飘飘地命名,指尖在杯壁敲了两下,缓缓推到她面前,“无酒精的,放心喝。” 庄雾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端过来,生怕把“日落”摇散,她捏住吸管尝了口,微咸的清爽口感,舌尖似掠过一阵海风,后味有种柑橘的甜涩。 还是海边的日落呢,她眼睛一亮:“好特别。” 程则逾轻笑了下,面碗换成玻璃杯,让她先吃饭,好听的话信手拈来:“给你的怎么可能敷衍呢。” 口腔内,果味还在弥漫。 庄雾拿筷子的手一顿,思绪在缓慢倒车,她轻轻搅拌着面,像是不经意一提:“当初在忪陵谷,你说想跟我试试,后来我问你为什么是我。” 程则逾坐下,游刃有余地接上话:“一见钟情,非你不可?” 庄雾侧眸,定定看他:“这句也是真的?” “对你——”他话音一停,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从,来,没,有,说,过,假,话。” “什么时候?”庄雾追问。 “自己想。” 用过的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见她当真陷入沉思,程则逾耐着性子,将筷子重新塞回她手里,慢悠悠地说:“话可以慢慢问,但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庄雾心不在焉,根本吃不下,执着于那个心动点。 她少有好奇的事,眼下却总忍不住追溯,回想,将细节翻来覆去地展开,又怪自己太过愚钝。或许是太想追本溯源,他的喜欢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起笔。 曾经落到耳边的鬼话连篇,每一句都成了崭新的烙印。 回到最初,他等在她家楼下。 “章然婚礼前一晚,你给我带了宵夜。”庄雾推算着时间线,始终不敢确定,试探性地询问,“后来我问过他,他说那晚他喝断片了,所以是你特地买给我的吗?” 当时没多在意的事情,原来处处藏着他的心意。 程则逾语气夸张地哇了声,作势要给她鼓掌,哄小孩似地,抚摸她的头发:“我们音音聪明着呢。” 庄雾抓住他的手,神色急切:“你那个时候就——” “嘶。”话音中断,痛感连到心脏,她不小心咬到嘴巴内侧的软肉,当下疼得直蹙眉。 程则逾站起身,笑意收敛,带她来到调酒台的洗手池,接了杯清水给她漱口,皱眉问:“很疼?” 庄雾吐掉血腥味,眼睛跟着湿了,眼尾泛红,声音闷闷的,听来很可怜,开口却在说:“还好。” 空气在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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