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不多,大概是提前知道了季司衍会带她回来,沈流苏步调放缓,不由得绷紧了后背。 她要见的,是叱咤京都的季家家主。 还是以儿媳妇的身份。 她暗暗抽了一口气,这么一对比,显然是季司衍把她拽进了狼窝,跟沈家比,这里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还真把人带回来了?”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候,这位家主夫人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手里捏着白棋,犹豫该往哪里下。 反倒是季家家主因为要赢了这盘棋局而抬了抬头,看到沈流苏那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道:“坐吧,都坐。” 沈流苏还挺意外,这位季家家主看起来竟然挺好说话的样子。 比季司衍那衣冠禽兽有礼多了。 季家家大业大,但季家家主只有季司衍这么一个独生子,别人喊他一声四爷,是因为他在家族的这一代里排行老四。 由此可见,季司衍的上头,多的是叔叔伯伯。 “不是母亲您说只给我三天时间,正好,今天就是第三天。”他带着沈流苏坐下,有佣人上前沏茶,许是瞧见茶色不对,手指一挥让人撤下,“换成红茶。” 沈流苏坐下,两手搭在身前,始终保持恬静温婉的笑容,季司衍没让她说话,她便不说,两位长辈没问她话,她便安静等待,神情自若。 将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 “让你带你还真带,让你娶小蝶你怎么不娶?”余宛霖手上的白棋落下,知晓输了棋局,便没了兴致,手上的镯子搁在桌上发出沉音,她扬手让人把棋盘撤走,这才抬起头缓缓打量起对面坐着的人来。 沈流苏的长相并没有很强的攻击性,今天的妆容完美将她纯欲恬婉的一面展现出来,静若处子,柔和似水。 这些都是表面,做给他们看的。 余宛霖却多看了几眼,笑出声来,“哪家的?”
第6章 以身相许 “苏城沈家。”季司衍抢先回答,破格解释,“聂蝶有自己的婚事,她年纪太小,不适合我。” “你身边这位就不小了?”余宛霖逐渐把目光停在她身上,似乎是想听她说话。 “我今年二十三。”沈流苏嗓音淡淡凉凉,说话时眼尾上挑,夹带零星笑意。 “二十三?”余宛霖惊讶之余侧目骂了一句季司衍,“同样是二十三,她就不小了?你是真禽兽。” 季司衍:“……” 他与聂川是好友,自然也把聂蝶当妹妹看待。 至于聂蝶已经二十三岁这事儿,他确实不知。 不在意,自然不知。 “算了,这姑娘挺水灵,也是不错。”言此,余宛霖又往沈流苏的脸上盯。 沈流苏一怔。 这就打算接纳她了? 豪门世家的婆婆第一次见面不应该都会给一个下马威么? “沈流苏,我妻子,你们的儿媳妇。”季司衍认真介绍的同时还抽出来两本红本子,余宛霖看到的那一刻愣得没了反应,还是季志航示意佣人拿过来瞧瞧。 “认真的?”季志航摸了摸本子上的钢印,翻转了两下确认是真的结婚证后清了清嗓,然后交给余宛霖查看。 余宛霖勉强笑了笑,手肘支在一旁的圆桌是上才没在沈流苏面前失态,故作从容地翻看了两本结婚证后,将喜上眉梢的那点笑意掩盖住,坐直了身体看向沈流苏,“你跟司衍认识多久了?” “五年。”季司衍端起的那杯茶已经触碰到双唇,他又急着放下先把这个问题回答完才喝了一口。 “我没问你。”余宛霖转了转手腕上戴着的两个玉镯,瞪了季司衍。 “确实是认识五年了。”沈流苏从容应对,到个这个节骨眼上她还不明白季司衍急于跟她领证是什么原因的话,她就真是白痴了。 “你把人藏得挺好啊。”余宛霖收回打量她的视线,也不知道信没信,但总归是把这个话题过了。 季司衍笑了一声,“她不喜见人,怕生。” 沈流苏:“……” 你才怕生,你全家怕生。 “婚礼——” 余宛霖才说出俩字,季司衍便沉声拦住道,“婚礼的事情不着急,我自有打算。” 余宛霖生性多疑,结婚证造不了假,但这段婚姻能造假,对此她定会将沈流苏的身世背景和人生经历查个遍,季司衍不阻止,毕竟这姑娘干干净净。 难得见他这副态度,且结婚证是真实存在的,余宛霖便罢休没再问下去。 话题终止之后,季志航又让人把棋盘拿上来,作势要和季司衍下一盘,“可有去拜访你祖母?” “嗯。”手执白棋,季司衍这一盘是要替余宛霖赢回来的。 “把流苏也带过去让老人家见见。”季志航叮嘱。 季司衍抬眸,还挺意外他把沈流苏的名字记住了。 老人家盼他结婚拍了好几年,尤其近段时间特猖狂,电话都打到了季志航这里骂他管教不严。 季司衍应下,“自然。” 父子俩这棋下得和和气气,沈流苏在旁边看得迷迷瞪瞪,没一会儿就被余宛霖喊去听曲儿。 那四四方方的戏台子建在院子正中央,沈流苏跟着余宛霖走到石桌下,右手边摆着佣人刚沏好的红茶。 只能说这位家主夫人观察力很强,竟然发觉了刚才季司衍是为她换的红茶。 一下便拿捏了她的喜好。 “苏苏。”余宛霖摘下一只玉镯,还没等沈流苏反应过来就放在她手心上,“小小见面礼,收下吧。” 沈流苏反应过来轻笑着推脱,“母亲客气了。” 这一声母亲叫得恰到好处,余宛霖听着心中欢喜,便当着沈流苏的面再将手腕上的另一只玉镯也摘下,“既喊我一声母亲,哪还有推脱的道理。” 确实,若是推脱了,就装过头了。 “多谢母亲。”沈流苏敛眸,本想接过镯子后小心护着,不成想余宛霖却当面将镯子戴到了她手腕上。 她骨架小,手指纤细,手腕更是盈盈一握,就这么轻轻一塞,两只上等的白玉镯就这么戴在了她手上。 “你对司衍的第一印象怎么样?” 沈流苏为微怔。 果然,是要打听来了。 “半死不活。”沈流苏酝酿几秒,温凉地吐出几个字。 单凭这几个字,就足以让余宛霖愣了数十秒,半晌,她语气更像是在确认,“你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小姑娘?” 沈流苏唇角漾出笑意,“可以那么说。” 想让余宛霖对她和季司衍这桩婚事深信不疑,便只能把这件事情拿出来遛一遛。 “难怪。”余宛霖扬眉,双手交叠在身前专心听曲儿,心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沈流苏满意地勾了勾唇。 “以身相许确实是报答救命之恩的最佳办法,倒是委屈你了,苏苏。”余宛霖才说完,又准备把脖子上挂着的翡翠项链摘下,沈流苏吓得险些没控制好面部表情,急忙伸手制止。 “母亲……不委屈,我没觉得委屈,季司衍待我很好。”沈流苏心里惊魂未定,万万没猜到传说中的季家家主夫人的脑回路如此清奇。 季司衍以身相许,她竟觉得是委屈了她。 苍天,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婆婆! 余宛霖察觉大概是吓着她了,于是尴尬地停下手中动作,解释道:“以前也听司衍身边人说他养了只金丝雀,现在想想,那人应该是你无疑了。” 沈流苏暗想竟然还有这事儿? 那让您失望了,我跟您儿子三天前才正式重逢,所以这金丝雀若当真存在的话也只能是另有其人。 半天下来,沈流苏跟这位婆婆相处得十分融洽,明明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沈流苏也应该用自己的套路跟她周旋,可到了后面,竟变成了以心交谈。 正欲离开之时,管家进来传来,季志航思虑几秒,把季司衍喊住,“聂川兄妹过来了,想必与你有关,就趁今日把事情说清楚。” “你要五年前把苏苏带回来,我也不至于这几年帮你跟聂蝶牵线,耽误了人姑娘。”余宛霖知晓那姑娘的心意,也正琢磨等会儿该如何安慰人。 季司衍哼出一声,“与我何干?” 沈流眨眨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聂川很少来这儿,你说与你何干?”季志航冷嗤一声。 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今天她是见识到了。 再拽能拽得过你老子? 季司衍没立刻给反应,须臾,他表情切换自如,一双手游移在沈流苏后腰上,轻言轻语,“后花园的花开得正艳,我让人带你去瞧瞧?” 沈流苏表情凝固。 行呗,藏着不能见人呗。 “好啊。”她软声应下,心里却把季司衍骂了个遍。 难怪会遂她意不公开这段婚姻关系,现在看来一切都很清晰明了了。 他愿意给她当靠山,而她得留在他身边当他温婉贤淑的好妻子。 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挺好。
第7章 我的荣幸 季家这老宅果真跟太子府似的,弯弯绕绕没完没了,要没人领路,沈流苏估计半天走不出去。 光是从那院子来到后花园,就已经步行了七八分钟。 沈流苏冷哼一声,在心里鄙夷。 把她支得可真够远的。 而另一边,聂川领着一脸娇态的聂蝶过来,礼数周到地道:“聂川带着妹妹过来讨杯茶喝,叨扰伯父伯母了。” “伯父,伯母。”聂蝶捏着裙边甜美地喊出一声。 “坐吧。”两家生意上多有往来,聂家兄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在意这些礼数,但聂川从小拘谨,心思也深,对待长辈始终保持恭敬。 聂川坐下后往季司衍这边瞅了一眼,语气轻挑,“今日当着伯父伯母的面,还希望四爷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季司衍眼神淡漠,“问。” “你当真不喜欢小蝶?”这直球直接打出,聂蝶停听了都要愣个几秒。 季司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目光沉了沉,直面回应,“当真。” 聂蝶显然没想到事态发展成这样,从椅子上站起走过来抓住聂川手臂,双眼带着泪花,“哥!你明明说带我过来是求亲的!你骗我!” “这……聂川,这是何意?”这波操作,就连余宛霖也没看懂。 “带妹妹过来寻一个答案罢了。”聂川语气平静,视线停在季司衍身上,表示感谢,“多谢四爷如实相告。” 当着季家家主的面,聂蝶无地自容,哪怕心里不舒服想闹,也断然不敢当堂发作,聂川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才会把她骗过来,目的就是想让聂蝶死心。 “就为这事儿?”余宛霖到底还是心疼聂蝶,叫人送过来一条手帕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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