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先不说裘莲芳和向天佑的关系,如果柯朗就是那个人,裘莲芳见了梁音再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你考虑过她的心情吗?还有梁音,她的情况,万一受不了刺激?”杨黎的顾虑比她多,“我们可以给她看照片认人。” “不行。”柳琉一口拒绝,“我知道不合理,但只有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们的反应才是真实的。” “我觉得没有必要。”杨黎坚持不同意,“而且……” “过于残忍是吗?”截断他的话,柳琉面无笑容,“难道让真凶隐藏下去,对他们就是仁慈了吗?真相,难道就不重要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当警察?” “你不要上纲上线,我们现在谈的必要性,这么做有没有必要?破案也不能不管不顾。” “所以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合作。” “你,能不能冷静点?现在的问题是合作吗?是我们之间存在着分歧。”对着她,杨黎只觉头疼,“不能因为急于破案,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让嫌疑人和可能的当事人见面。” “如果,梁音不只是当事人呢?” “如果,她根本从始至终就知道呢?” 他怔怔地看着她,“证据。” “答应我第一个要求,我给你证据。” “第二个要求,让向天佑假死。” “让开,让开!” 随着震耳的吼声,庚熠和两个刑警背着满脸是血男人冲下了楼梯。他们从裘莲芳、梁音之间奔跑而出,鲜红的血沿着男人垂下的手腕滴落在干净的地面。 “怎么样了?”杨黎拉住了小宋。 “不止咬了舌头,还咬了动脉,真够狠的。”小宋摇头,“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杨黎蹙眉,神色凝重:“为什么突然失控?你们问了他什么?” “也没问什么,该问的都差不多了。”小宋举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边放,“哦对了,我就提了嘴他的英文名要怎么拼,怎么想到取这名的。” “他说什么?” “他说他的名字来源于一部电影,他很喜欢那部电影。我离开时他还挺正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宋叹了口气,“搞不懂。” “他的英文名叫什么?” “Gaggy。” 柳琉回答了这个问题,“1966年的电影《蝙蝠侠》里,Gaggy是小丑最早的跟班,也是被抓得最快的一个。” 啪,裘莲芳手里的相框落在了地上。
第29章 因为刚刚让道柳琉挪到了一边,此刻与席地而坐的裘莲芳同时背靠着墙,中间隔着行李箱。听到相框落地,她没有显出过多的诧异,反倒像围观的过路人八卦起被救护车送走的向天佑。 “啧,自己咬自己还真下得去嘴。”说着风凉话,浑不在意周遭的目光,“Gaggy?呵,难不成还有个小丑吗?”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忽然她头一歪:“诶,裘女士,听说你丈夫出事前在步行街扮的就是小丑?” 杨黎注意到裘莲芳的肩背不自觉地绷紧。 “你不要胡说,我可以告你诽谤。” 尽管刻意压低了头,柳琉还是听见了。她耸了耸肩,不在意地抬手挥了挥。 “杨队,扶我一把,腿麻了。” 杨黎暗自庆幸这里是刑警队,尽管大家好奇但都有比看热闹更重要的事。扫了一圈陆续回到各自的岗位的同事,接下来他也该继续自己的任务。 不过在这之前,杨黎看了看小宋:“还发什么呆?赶紧去洗洗。” 敷衍地哦了声,小宋三步两回头不舍地往楼上走去。 赶走另一个存着心看热闹的,如此,现场只剩下他唯一一个观众和知情者,他必须帮她把戏演完。 拾级而下缓步向前,杨黎的心带着忐忑。以前为了诱捕嫌疑人不是没干过乔装打扮的活,甚至可以说对刑警这个职业而言那些都不叫事。 可这次不同。不需要他乔装打扮,也不需要伪装身份,更不需要走出刑警队。因为从裘莲芳号称要住进刑警队的一刻起,柳琉就打定了主意。而这个主意,算不得是个好主意。 “裘女士,你如果执意要在这谈,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微微蹙眉,杨黎并未去扶柳琉,而是朝她伸出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心平静气坐下来说。” 与预料中一样,裘莲芳挥开了他的好意,并不领情,“就在这说。” 与进入大楼时的强硬又不一样,态度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说出口的话语却依稀透出无力。看来是的确受到向天佑的“自杀”的影响,杨黎没去看正扶墙站起的那人,也知道事情正朝她计划的进行。 她拖着酸麻的腿与他擦肩而过。他听见她愉悦地对梁音说:“梁小姐,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一趟,案子有进展了。” 杨黎沉吟了一下,几乎是接着她的话,却是对着裘莲芳,“抱歉裘女士,你的丈夫柯朗,涉嫌一起……案件,伍佰万保险金……您明白的。” 故意模糊案件,故意含糊保险金的问题,着重“案件”“伍佰万”,柳琉交代他既要说实话又不能说出全部实话。既要装作为难又要显出坚定,总之一句话,让裘莲芳产生误会。 柳琉赌,裘莲芳与梁音之间应该是认识的。 昨天他还劝她别揣测过度,现在——如果不是裘莲芳下意识地那一眼,他还会觉得是她多疑。 他的身后,是梁音。 “记住,不能看她一眼,余光扫一眼都不行。”思及柳琉的耳提命面,杨黎不由苦笑。 “哪怕她跟你打招呼,都不能回应。” 这个有点难办,彼时,杨黎反问:“都进了刑警队装作没看见,万一人家投诉你没礼貌怎么办?” “这就想多了,只见过一面的人谁会在意?你也别高看自己了,庚队负责的案子,人家要记得也只记得庚队。” 虽然明知自己是胡乱问的,但她不屑的表情实在令人牙痒。 柳琉仿佛怕气不死他,又说:“我猜,她也不一定会跟你打招呼。” “为什么?” “如果那样,她的心理素质未必太好了,咱们计划也不用继续了。”无谓地耸肩,柳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太紧张,明天走一步看一步,随缘。” 杨黎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额角一阵抽痛。 有一句脏话被生生咽下,真想问一声,万一赌错了她要怎么办? “你、你说什么?”裘莲芳措不及防,“什、什么案子?” 悄悄松了口气,杨黎装作没有注意那一瞥,从衣袋里摸出仔细折叠的纸,慢慢打开,“这是传唤证,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裘莲芳惊诧的嗓门盖过远处响起的电话铃。可是下一瞬,她的视线越过他手中的传唤证,露出刹那的怔忡。 漫不经心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柳琉和梁音讶异的目光,她们正朝这边望来。对上杨黎询问的眼神,柳琉似乎受不了地摇了摇头,低声跟梁音说了什么,然后径直走来。 裘莲芳收回视线的举动分明遮不住的慌乱,但仍佯装镇定,“那个,我没什么可以配合的,我不知道。” 杨黎挑了眉峰,没说话。因为柳琉已经在跟前站定,“杨队,”毫不客气地喊他,“我认为您最好邀请这位女士去您办公室谈,在这只会打扰到其他人。” “抱歉。”他淡淡地颔首,“你那个,什么案子?”问得随意,仿佛顺便关心。 柳琉瞥了一眼裘莲芳,垫脚附上他耳边小声说道:“男人失踪了,不过立了遗嘱,猜测是自杀。” “哦,可这种情况不是要四年才能宣告死亡吗?” 柳琉奇怪地看着他,“找到尸体不就行了,干嘛非得等那么长时间?”轻描淡写地仿佛已经断定人已经死亡,随时能找到尸体一样。 如果不是知道她在胡编乱造,都是事先套好的台词,杨黎差点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唬住。 轻轻咳了咳,“那么有把握?” “嗯,”仍旧是轻松简单的口吻,柳琉撩开落在胸前的长发,“基本上能确定了。” 如果梁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鬼话,会不会把整个刑警队给投诉了杨黎不得而知。但此刻,他有理由相信,裘莲芳听见了这一番“鬼话”。 她的神色变了。 杨黎笑了:“行吧,那你先去忙,处理完这边,我一会还要去医院。” 柳琉点头,转身离去。 似乎根本不关心也不好奇裘莲芳的反应?杨黎佩服她的淡定,却仍装出一副忧虑,自言自语道:“那么容易就找到尸体了?” 抬眼瞧见正下楼的小宋,“宋秦,”待他过来,杨黎将传唤证交到他手里,“带裘女士去会议室。” “二队的人正在开会,就是那向天佑,刚医院来电话了,人没救过来。”小宋惋惜地叹气,“审讯室倒空着,已经清理过了。” “你们没权利……” “裘女士,这是正式传唤,还请你配合。”打断她的话,杨黎做了个请的姿势,“都是些简单询问,不必有心理负担。” “是,实话实说就行,很快的。”小宋不忘火上浇油,“哦对了,你们夫妻资助过向天佑是吧?要不要先去见最后一面?我们可以陪你过去。” 裘莲芳愣了愣,抿紧了唇。不一会儿,她摇头,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 当裘莲芳走进审讯室时,柳琉带着梁音也来到了二楼。 审讯室的门关着,单面镜开着。她们一前一后从偌大的镜子前路过,裘莲芳坐在审讯椅上,惴惴不安的神情一览无遗。 柳琉在斜对面的门口停下,微笑着招呼她,“梁小姐,这边。”却在她即将跨过门槛时,轻声问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才出口,梁音立刻又补充道,“你指的,是那个女的对吧?” 她若无其事的指向裘莲芳,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那人犯了什么罪?” 柳琉笑了笑,将她领进狭小的会客室——这里今天之前还是个储物间,杨黎一夜之间收拾了出来,但没有将原本的杂物挪走。 摆着简陋的两把椅子,没有桌子,没有装饰,只有两侧靠墙堆得高高的杂物,看起来摇摇欲坠。 柳琉在其中一把椅子坐下,梁音在她的对面落座。 “找到老杰克了。” 她还未坐稳,柳琉已然开口。错愕、惊疑一一闪过,最后归于平静,只是神色多了抹忧愁。梁音踌躇了一会,开口:“你们会派人保护我吗?” 宽慰的覆上局促不安的双手,“别怕,”柳琉半身前倾,温和地告诉她,“他死了。” 低垂的头蓦地抬起,梁音的眼中写着不敢置信。“死了?”唇嗫嚅着,重复着,“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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