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接着?”伞柄被他举在半空,是她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张初静愣了下,才伸手。 一定是这天的阳光太温柔了,才让她想起那些个被封存的午后。 江知有一段时间坐她同桌,那个夏天,他们被换到窗户旁边的位置,也是这个时间段,随安县的太阳也有这么温柔。 只是学生时代的她没有领悟过北城的毒辣,晒着晒着,就连这点太阳也受不了了…… 上完一上午课,少年难得困倦,放下笔,正趴桌上休息一会儿。他刚闭上眼没眯一会儿,忽而,手臂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拍着。 他觉得手上有点痒,随后,耳边传来熟悉女声,轻微几声,于是耳朵也跟着痒了。 张初静加大音量:“喂!江知,太阳这么毒,你在睡就不礼貌了哦。” “我好热!” “你不准睡啦。” “你烫不烫啊?” 江知被吵得烦了,支起胳膊,随着手上动作,他一边抬起头—— 那烦闷的太阳顺着窗户直透进来,可落在他脸上,落在他惺忪地眉眼间,忽而清爽许多。 他压低声音轻斥:“张初静,你烦不烦啊?” “哦,”张初静嘴只闭上一秒:“可是好晒啊,你今天中午怎么突然睡觉啊,你一趴下来,我就一点阴凉都没有了。” 凶完张初静,他眼睛困到半眯,可耳边女声抱怨,一刻都不得消停。 他一顿,清醒了点:“那你想怎么办?” “你这样这样,”张初静教他:“对对对,在过来一点。” 江知随着张初静引导,先是支起来胳膊,又是转身的。 过了一分钟,张初静笑了:“对!就是这样” “……” 此刻,他整个上半身都转了过来,他挡住了大部分太阳,后背有温热,眼前人却心安理得地眯起眼睛。 “……”他真的无话可说。 张初静打了个哈欠:“那我先睡了哦,你等我睡了再睡,没办法,我记得你妈妈让你好好照顾我嘛…是不是啊,江姨都是叫我小公主的,你服侍一下我不算什么…这不过分…” 她说话间,教师后排有人在聊天,一声接着一声,在学生时代,这却算不上吵;前排那个考了第二名的学霸还在奋笔疾书,笔划过书页,沙沙声微若;今日中午的值日生不称职,黑板没擦,上课铃一响,一定就得有人匆忙跑上台去拿黑板擦。 午后阳光真算不上毒,她却总是喊热;头顶风扇明明一直在呼呼呼着,她却总觉得人家白拿工资摸鱼;方才顺手买得橘子汽水已经被某人喝了一半,灌装瓶上没了水雾,冰凉消散,她醒来又要说烦了。 只是这一刻—— 她睡在他好不容易圈起来的一片阴影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江知等她呼吸平稳后,也就慢慢收回了手,他胳膊肘压在课桌上,用手撑起头。其余姿势却没变,也就这样,继续睡了会儿。 …… 张初静拿着伞杆,记忆停在她指挥江知挡太阳时,她已经快忘了那天了,忘了江知有没有睡,又看了下眼前这伞,没等她细细琢磨出来,耳边忽而落下道嫌弃地声音。 “张初静,你今年多大了?还公主公主呢。” “那你还比我大一岁呢!你都领退休金了懂不懂——” 此刻说着说着,忽而就捡起那些记忆。 她睡到一半,是被热醒的,教室里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午休。 所以说都怪这个空调,每天罢工罢工,比她还能摸鱼,害得她被热醒了;她热得想喝口冰汽水缓解一下,只是手刚碰上铝罐,汽水竟然比她还热! 这简直扫兴! 烦得她到处乱看,忽得看见黑板上写了她名字,今日擦黑板后面跟上了个张初静。 张初静赶紧拉开凳子去拿黑板擦,等她跑上台,却发现黑板已经被擦了。 只能扔下黑板擦,刚一转身,咦?她忽得发现江知那一块怎么没有太阳了,一转眼—— 他们这桌旁的玻璃上,不知什么时候也被卷子遮上了,勉强得以抵住这热烈日光。 这早就是学生时代惯用的伎俩,但是张初静懒,每次都让同桌贴,这个初三,第一次和江知坐上了同桌,只是她几次暗示江知他都没有反应。 哼,张初静走进,看了眼玻璃。 每一张卷子上都是红勾,挑不出一丝错误来,鲜红的100跟不要钱一样,他竟然还大胆的用上了刚发下来的模拟卷,老师还没讲呢!卷子上写着主人名字,字如其人,只知字那一撇露锋芒。 江知。
第28章 到酒店大堂,张初静望见同事身影,赶紧把伞抛给江知自己推着轮椅过去。 “你哥还挺担心你诶。”陈悦跑过来帮她。 文婷婷拿出手机:“我和昨天陈悦出去吃了个早饭,就接到你哥的电话,问我你怎么了。” 她和陈悦是听见张初静哥哥要过来,送完充电器才放心地走了。 恍然间听到这个许久没出现的称呼,张初静愣了下:“他还找你了?怎么说的。” 文婷婷看了眼消息:“估摸着是找公司要得电话吧,就说是你哥哥,问我你怎么去医院了。” 陈悦也插了一句:“别说你哥还挺年轻?你亲哥?” “亲哥?”张初静忍不住重复一遍,搭在轮椅上的手微微往后一缩。 陈悦碰了下她肩膀:“发什么呆呢?” 这一声,拉回她飘远地思绪,她愣了下:“对,不过不是亲哥,是……” 张初静抬眼,眼神有一点茫然,顷刻间完全散去,她笑:“是我从小到大的邻居哥哥。” 她为什么要发呆?江知可不就是他哥哥。 江知拿着伞已经走近,酒店大堂的水晶灯明亮,他寻着光亮看她,他看着她,光线落在她脸上,她神情尤其清晰,是清脆的女声,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他拿着伞,眼睫轻颤。 这声音落在耳边,是清楚到不想再听。 邻居哥哥? 他低垂下眸,眼神微暗了些许,情绪翻涌,抬眼间却尽数消散。 江知声音不变:“你们好,我叫江知。” “好,表哥好表哥好。”文婷婷和陈悦看见江知,嘴角上扬起笑意,末了,又对着张初静使了个眼色。 张初静莫名其妙。 陈悦咳嗽一声:“你哥来了,那我们赶飞机去喽?” “嗯嗯!”张初静点头。 霎那间耳边安静下来,江知上前一步,重新推起她:“住几楼?” / 走之前,又去了一趟医院换纱布。 机票能够选择的时间不多,下飞机时,天已经完全暗下。 张初静缝过针的腿不好使力,伤口在膝盖下方,她怕过于欢脱后崩线,下完飞机后,又再次坐上了轮椅。 室内冷气十足,张初静看一眼江知,他仪态看着很舒适,此刻正半弯下腰拿行李,昏暗间,眉眼莫名好看。 她歪头,说了一句:“你把我行李箱推好哦。” 北城机场尤其空旷,这个点人少,地上瓷砖光滑,张初静滑着滑着突然发现,这样好像还挺好玩儿?于是更加卖力,甩开了江知一大截。 沉迷游戏间,也就没注意到有人在她面前停下。可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这速度已经收不住了。 幸亏面前人动作轻快,往旁边移开一步。 张初静松口气,一边拍胸口一边抬眼,视线在看清这人长相后,她眼神瞬间愣住,道歉声止住:“向葵?你怎么在这儿。” 向葵拿着手机,视线落在她生动地眉眼上:“不是受伤了?我好歹过来看看。” 他说完这句,眼神落在张初静的腿上。 她今儿换着长裙,伤口被盖在长裙下,浅蓝色布料盖住一切伤疤,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向葵眼底却泛着心疼。 他微微低下了头看,犹豫几秒后,他声音微涩:“陈姐说……你缝了几针,我感觉有点对不起你,你一来,就去山里拍素材,还害得你还摔了。” 他小心翼翼:“能看一眼你伤口吗?” “可以呀,有和你没关系。”张初静说着,拉开了一部分裙子:“毕竟都是工作嘛,其实已经好了些,就擦伤比较多。” 她明显是在安慰他。 毕竟这裙子也看不见伤口的,绷带层层叠叠已经将伤口环起来,夏天的温度,让她一出空调房就很闷。 向葵看了一眼,眼神已经懊恼。 这目光流露地实在明显,江知追上,他此刻就站在张初静身后,嘴角边正挂着点若有若无的笑。 可下一秒,他望着张初静完全没防备心地拉起裙子,白光下,她脚踝纤弱,和上面纱布融合在一起,称出一种破碎的美感来。 他脸上没了笑意,视线一顿,停留在向葵脸上,话却是对着张初静说。 声调微凉:“怎么对谁都拉开裙子?” “哦,他想看看伤口来着。”张初静语气自然,头上呆毛随着她晃头也轻轻颤动了下。 “走了,”他已经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她那根发丝上,语气冷下:“我晚上还要加个班。” 他潜台词是催促张初静。 可好像没人能听出来。 向葵眼底已经有了光亮,他看着张初静反而更加热烈了:“没事!初静姐,我也开车了,我可以送你回去!” 张初静还真考虑了下,既然江知还要加班,那…… 也就是这时,轮椅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下,她上一秒还在考虑,江知却没给她继续反应的时间。 他抿唇,眼底彻底冷下。行李箱被他一只手重合,他右手拉着两根杆,左手却稳当地放在轮椅扶手上,连半点余光都没有给向葵。 在这话落的瞬间,他推着张初静和行李箱直接大步往前走。 张初静懵了,上半身一弹:“喂,你推我干什么!!” 出机口外面,路灯散成一团烟花,使得黑夜能够半明,男人背影高瘦,挺直着背,手臂极其有力,推着一堆,没停一下,听见女声,他反而越走越快。 半明的夜里,他头上戴着个黑色鸭舌帽,阴影晕成一片,遮住了半张脸,让人更看不清了。 他面上没有表情,只眼神之中,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张初静。”走到室外,他终于停了。 是玩味的语气,用力压下内心翻涌着的暴戾,他问:“你是想让那男的抱你?” “抱我一下怎么了?”张初静没想别的,只是在一瞬间,被他一提起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因为她本来就想和向葵保持点距离来着。 话落,她心里有些虚,却还是嘴硬,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我告诉你,男未婚女未嫁,他只是在帮助受伤人事你懂不懂,你就是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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