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讲道理。” “现在跟你讲什么道理,老实点。” “可我不想听。” “不听你会后悔。” “……?” “后悔一辈子的那种。” “……好吧。” 颜焱怕后悔。 特别是后悔一辈子的那种。 郑荣君闻言,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又变得心情沉重起来。 “小姐,我爸爸他……不行了。” 颜焱蓦地心头一紧,拉着冷肃的手也不自知加重力气,“你说谁?” “我爸爸,他想临走前见你一面,颜颜,看在我们父子——” “别说了。”颜焱打断郑荣君,“你们骗了我那么久,我不信你。” 郑荣君一僵。 “别说是为了我好的话,我觉得,为我好不是瞒着我,而是应该告诉我,起码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可——” “也别说真相残忍,也告诉我你们有什么苦衷。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颜颜,我爸爸真的——” “那就这样吧。” 冷肃不让她转身,她便扭过头,一副拒绝在说话的样子。 郑荣君满脸受伤,“颜颜,我爸爸他还在等你。” “等我什么呢?” 她紧紧拽住冷肃,垂眸笑了笑。 “难道你们还等着我光复西厥家吗?” 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笑死,西厥家什么样,你们心里没有点数吗?” 这是什么话! 冷肃将她转过身,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眯了眯眼,“别说会让自己后悔的话。” 颜焱反问:“难道我连说的资格都没有?” “你有,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对着郑荣君。” “那对着谁?对西厥枫?还是对西厥凉?还是对谁?回答不出来?说不上来?” “你冷静一点。” “我不想冷静!这种事情越冷静就越糟糕,冲动一点,我还能继续下去。” 冷肃一顿,隐约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谁也不知道她在英雄碑前坐了一夜,到底都在想什么。 可绝对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但—— 事分轻重缓急。 冷肃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一沉,“郑荣君的话你不信,我的话信吗?” “你如果骗我,我就——” “你那位老管家病危,撑不过几天了,如果你不想以后后悔,就听一听郑荣君说话。” 撑不了几天!! 颜焱的愤怒像是瞬间被按了暂停键,甚至忘了挣开桎梏她下巴的大手。 “几天?”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冷肃说着,给郑荣君示意了一眼。 郑荣君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爸爸还在等你,颜颜。” 颜焱咬唇,“……你们在逼我?” “不是在逼你。”冷肃松开她,低头亲着她的唇,直到她没有再咬,才放开,叹息,“于情于理,你都该去一趟,他救过你。” 冷肃怕她未来后悔,一辈子都活着愧疚中,被这根刺扎着,一辈子都拔不掉。 颜焱想咬唇,又察觉到冷肃的气息靠近,连忙扭过脸,却也不敢再咬了。 “悠悠,知恩图报,不是你一直以为的——” “别跟我提这些。” 一个坏人说什么知恩图报,这不是讽刺吗? 颜焱想笑。 可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 “好。” 她闭上眼,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 就听冷肃的吧。 否则…… 否则什么? 颜焱刚被冷肃抱上车,就听到郑荣君接到电话。 还是迟了一步。 颜焱还是没能听到郑祁笙最后的遗言。 她浑浑噩噩地任由冷肃抱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最后,她手中被塞了一封信。 是郑祁笙临终前最后的亲笔。 可她…… 眼睛看不见。 而冷肃说: “这是留给你的,你得自己看。” 留给她的啊。 颜焱将自己缩在床上,捏着那封信,闭着眼睛沉默了起来。 郑祁笙会和她说什么? 告诉她她的身世? 还是向她道歉,瞒了她那么久? 可是郑祁笙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对一个病危的老人置气? 郑祁笙走的时候,会不会怪她—— 怪她。 责怪她。 她是不是做错了? 若换做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这样。 可那也是以前。 现在变了。 只要一想到她是西厥枫的女儿,只要一想到郑祁笙父子一直知道她的身份…… 她就感到难过。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 她恨了多年的仇人,她亲手送上枪毙场的罪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个被烈火焚身,拼了命也要将她救出去的西厥凉,是他的大哥。 那个日夜出现在她梦境中的,西厥凉的话。 ——“我是你哥哥。” 西厥凉早就提示过她了。 只是她,根本没听进去。 “呵。” 她忽然笑了出声。 现在想来,西厥枫,怕是一直都知道,她的目的。 否则也不会毒瞎她的眼睛,将她禁锢在西厥家主宅,去哪里都被保镖跟着,说是保护,实则监视。 她甚至荒唐的想,那些保镖,或者真是西厥枫派给她的,保护为主。 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啊! 她要去杀西厥枫,西厥枫却毒瞎了她的眼睛,而西厥凉将她放在未婚妻的位置上,却让她叫他哥哥。 真是荒唐。 她越想越好笑。 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肚子生疼。 冷肃听到她的笑声,匆匆从浴室跑出来。 “怎么了?” 他不过离开三分钟,怎么就忽然笑成这样。 颜焱边笑边坐起身,摇头,“我只是忽然想笑,没事。” 惹来冷肃狠狠皱眉。 郑荣君去处理郑祁笙的后事了。 霍去忧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也没说什么离开。 颜焱拿到郑祁笙的信后,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原以为,是她多少都怪郑祁笙父子,才反应那么平淡。 哪知…… “悠悠,想哭的话——” “对不起啊,我不想哭。” 颜焱蓦地收了笑声,语气凉凉的反驳。 冷肃一噎,“你——” “我什么。”她撇开头。 “你……” “你等我好起来。” 冷肃一怔。 颜焱依然将头扭到一旁。 但接下来说话,声音慢慢变得坚定了许多。 “你等我好起来。” 等她好起来…… 好起来之后呢? 冷肃很想问清楚。 可是—— 足够了。 四天时间。 很好。 冷肃松了一口气。 从另一头绕过去,将她抱入怀中,“悠悠,我很高兴。” 颜焱僵了僵,又泄了气般软在他怀中,“高兴什么?” “你能振作起来,我很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而且你从哪里看出我振作了?” “我等你好起来。” “好什么好。” “走吧,热水放好了。” 冷肃径自将她打横抱起,朝浴室走去。 颜焱迟疑了片刻,终究是被内心打败。 “我又做错了。” 如果她勇敢一些,再快一些…… 也不至于让郑祁笙失望离开。 冷肃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她,便见她的眼泪忽然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我应该早一些想通的。” “我都在做什么啊!” “不过就是一个出身。” “我行得正坐得端,凭什么在意那些死的,放弃眼前的好日子不过?” “冷肃,我怎么那么蠢啊……”
第228章 蠢什么? 冷肃将她放在浴缸边坐下,帮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你的反应已经很快了,郑老先生也并没有怪你,你不必自责。” “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你不必安慰我。” 她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冷肃心下道,但,“所以,你打算怎么弥补?” “弥补?” “做错事情就要想办法弥补,这有什么问题吗?” 颜焱一怔,后知后觉的点头,“……哦。我忘了。” 冷肃:“……” 颜焱的悲伤和难过的表现是不是有问题? 但好歹,她也就流了一会儿眼泪。 泡入浴池中后,情绪便好了许多。 “冷肃,你介意吗?” “嗯?” “介意我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 颜焱沉默了片刻,转过身,背着他,语气平静地陈述: “罪人之女的身份。” 冷肃眉目微动,“西厥枫?” “嗯。意外吗?” “虽然猜出来了,但听你亲口说,挺意外。” 她能那么和平冷静的讲述这件事情,本身就够冷肃感到意外。 “我也很意外。”她抬手比了一个很久的手势,“我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虽然过程有些难受,但总归是现在能跟你谈两句,也不至于……被打击到一蹶不振。” 冷肃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扬,“你做得很好。” “已经很慢了。我应该早一些说服自己接受事实,这样也不会……没能见到郑伯最后一面,他对我的身世,应该有所了解,可我……没能亲耳听他说。” “他给你留了信。” “……嗯,所以我想等眼睛好了再看。” “我等你。” 颜焱一顿,微微侧身,感受冷肃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抿抿唇,“你不多问问?以前你可不这样,巴不得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现在这个情况,我还分得清局势。”这个时候逼问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只怕会得到更糟糕的后果。 毕竟这几天,颜焱的表现确实很是令人担心。 特别是她在英雄碑自己呆了一晚上。 寒冬大雪,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怎么看怎么令人担忧。 颜焱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状况,她也不是没有记忆,在清楚不过的记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令人担忧,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行吧,横竖我现在落在你手上。” “既然清楚,那就起来擦干净,回床上给你敷药。” “……哦。才泡了多久啊。” 冷肃拿了浴巾将她裹好抱起,一边说:“你昨晚泡了一个小时,皮都被你泡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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