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忙,刚从公安局出来。” “哦,你最近老去公安局嘛。” 梁执也不和他拐弯抹角了:“向珊是你让人放出来的?” “你向阿姨和我是老朋友了。” 梁安平没有明说,也没有避而不谈:“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个司机脑子有点问题,今天说这样,明天说那样,当着刘凯仁的面,又说是你逼他诬陷向珊的,还好心理专家鉴定过了,精神病,他说的话,不听也罢。” “好端端的人,说疯就疯了。” “人都是很脆弱的。” 梁安平感慨一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梁执,有了刘凯仁的票,他对董事会的控制权,已是稳上加稳了,到底什么才是让梁执认输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急,他可以慢慢等。 “你一早就知道刘凯仁是周弥的生父吧?” 梁安平笑起来:“怎么,你不知道吗?” “而且你也知道他们在找肾源,外国专家你都帮他们找好了。” “是有这么回事,但人是你自己带到刘凯仁和向珊面前的,这可不能怨我,而且你这么想和那个姓周的丫头在一起,连人家的亲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他们想要她捐肾,他算她哪门子的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阿执,你记着,爹就永远是爹,孩子没教好,不管多大,有的是时间慢慢教。” 梁执腾地站了起来,把一整杯咖啡泼在梁安平脸上:“那你就慢慢教吧,我看你能教成个什么样。” 管家本来等在门外的,听见梁安平大叫一声,连忙进来,瞧见他一身狼狈,赶紧递上纸巾。 梁执在管家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把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今天来还有件事要通知你,这栋房子是我妈的婚前财产,也一直在我妈的信托里,她在律师那里拟过文件,三十三岁之后就自动过户给我,我上个月已经办过手续了,不止这栋,还有两处房产,一处是我妈之前住的,一处是你最喜欢的度假屋,也都在我名下了……我最近准备全部出手,到时候会有人来看房,你准备一下。” 梁安平一直住在这里,只是因为住惯了,这么多年了,懒得般,他还不至于没有房子住。 “我看你是穷疯了吧,都沦落到卖房子的地步了?” “有点,但卖给谁也不会卖给你的。” 梁安平脸上的咖啡渍已经擦干,衣服还是湿的,他也很恼火:“你今天很像一只随便乱咬的小狗。 “随你怎么说,记得快搬,我走了。” 管家陪梁安平上楼换衣服,看见有人在走道里,远远就挥手叫他们让开。 梁安平心情倒不坏,颇有些胜券在握的喜悦。 “小畜生着急了,想让我不痛快,我不会如他的意的,我现在痛快得很。” 管家也觉得这话茬很难接,便问了个实际的问题:“梁先生,那房子的事?” “不搬,他手上就那一点钱,这房子找到卖家之前,他就会完蛋,到时候哭着回来求我给个地方住的人是他。” 梁执很快把房子挂出去了,要价比市价低一点,不少人有兴趣。但梁安平不配合,那些有意向的买家都没能进去看,梁执便向法院申请了驱逐令,因为产权的确在梁执那里,便也不得不派两个执法人员去送文件。 这件事本来没几个人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几个当地的自媒体爆了出来,题目各不相同,意思都差不多,梁氏董事长甩卖名下房产,被法院执行一类的,自媒体的文章很有煽动性,又借着前一阵房企暴雷老板卖别墅抵债的热度,有鼻子有眼。 梁安平没当回事,他也不在意是不是与梁执有关,直接找人让那几个自媒体删文。 可事实证明,这番简单粗暴的操作,是对市场的误判。 大环境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反应在股票上,开始的时候跌了一些,梁安平安排买进,很快止了跌,持平了没几天,又跌了一波,对方操作得很节制,有点像机构投资人的手笔,不像散户跟风。 梁安平怀疑过梁执,但他觉得梁执没有那么深的口袋,做这种操作无异于财务自杀,他又多方打听,终于有老朋友交底了。 “老梁,那地址的确是你的吗,我还去过呢,房子挂在经纪人那里,有点关系的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而且你那几处宅子,都在银行有贷款,数目可不小。” 原来是几个大的持股机构,在慢慢抛售。 兔崽子,还拿老子住的房子去贷款,梁安平在心里骂了一句,看来梁执那天要卖房子,并不是一时冲动,他有后招呢! 但梁安平不怕,银行户头出点血而已,等他觉得肉疼的时候,小东西估计早就破产了。 就这样,梁氏的股票涨涨跌跌,最终还是被梁安平拉回了高点,他虽然损失了一点钱,为了稳住股价也不算不值得。 可梁安平不知道的是,经过这短短几天的时间,梁执手上的“那一点钱”已经不可小觑,如果说之前他只能让梁安平不痛不痒,现在他可以让他疼到窒息。 还得再等一次机会,一次让梁安平输掉底裤的机会。 梁执阖上电脑,和这次交易团队里的工作人员一一道别,他已经好几天没离开这个酒店套间了,前一次和周弥见面,是三天前。 于是回家洗了个澡,洗完之后对着镜子刮胡子,一边刮一边给周弥发信息,谁知道信息还没发出去,就听见了门响。 除了周弥没人有他家的钥匙。 他裹了浴袍,拿毛巾擦了脸,就往浴室外面去。 两人一对视,都笑了。 “你脸上有泡泡。” “你换发型了。” 梁执抹了抹下巴,不仅有泡沫,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得重新来过。 “好看吗?” 周弥把脸左右各侧了一下,向他展示新发型。 “好看。” 梁执本来想说好酷,但这样评价女友的新发型不在好男友行为规范手册里:“回头率一定很高,特别适合你。” “我妈说特别难看,还上网给我买了个帽子。” 周弥拎着手上的袋子,放进卧室的衣橱里。 梁执跟在她身后:“看来阿姨的审美和我不太一样,我的审美比较特别。” 周弥有炸毛的前兆,估计是这个新发型她也不是特别喜欢。 “什么叫审美比较特别?” 梁执先把她抱住了,方便顺毛:“你就是我的审美,你很特别,所以我的审美很特别。” 不管压力多么大,身心多么疲惫,只要把心爱的人抱在怀里,再难的日子也温情脉脉。 周弥看看镜子,有些气馁:“能不能诚实一点,要是我女朋友把头发剪成这样,我估计分手的心都有了。” “幸好我不是你女朋友。” 我是你男朋友:“而且你看,别人穿情侣装,我们剪情侣头。” 周弥笑了,头往后一仰靠在他身上:“真的不难看?” “好看的。“ 梁执在她脑袋上比了比,想象她没有头发的样子:”光头也好看。” 周弥切了一声,抬起一根手指,把梁执的下巴顶开:“扎人。” “你帮我刮吧。” 梁执已经把剃须刀塞进她手里。 两人腻腻歪歪地刮完胡子,已经下午五点了,梁执不饿,暗示吃晚饭可以在床上吃。 周弥看了看钟:“可是我定了餐厅,想吃好久的那间,特别难定,晚到也许位子就没有了。” 梁执不能反对,等周弥换好了衣服出来,眼前一亮,黑色的一字肩小礼服配着叠戴的珍珠长链。 “好看……” 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梁执反复在心里算了一遍,不是他们的生日,不是情人节,七夕,520,也不是一个月或者一百天的纪念日。 周弥把他推进衣帽间:“快去换衣服。” 梁执头一回在穿衣服这件事上选择困难,他要穿什么才配得上周弥这身打扮?最后还是周弥嫌他磨蹭,冲进来替他选了。 餐厅人不多,桌子间距拉得很开,烛光摇曳,气氛很好,菜色也精致,他们开了第二瓶红酒,都有些微醺了。 听完梁执这几天在股市的经历,周弥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 梁执明明觉得她刚才的情绪还很好,喝了酒反而露出几分颓然神色:“累了吗?要不要早点回去。” 周弥摇摇头,再抬起眼来,里面已经水汪汪的了。 “阿执,你是不是只捡好事告诉我,坏事从来不说?” “不管好事坏事,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的。” 梁执疑心她是知道了向珊的事,正要交待,便听她道:“昨天陪我妈去医院复查,刘凯仁找到我,向我道歉,他说向珊的作为他并不知情,希望我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刘浩洋,还说刘浩洋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很欢喜。” “别理他,他想让你同情他的儿子,你们就是陌生人。” “我知道,我没去,以后也不会去。” 梁执放下心来:“那就好。” “所以你那天晚上受了伤回来,是去抓向珊雇来撞我的人,对不对?” “刘凯仁说的?” “他没说什么细节,但是警察局和检察院都会有记录,我找叶欣颐一打听就知道了。” “我和警察一起去的。” “你为我做的太多了……你为了我和刘凯仁撕破脸,他在董事会的票是绝对不会投给你的,连带那些他相熟的董事,还有胜算吗?” “这些我比你知道的早,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操心,好好陪阿姨。” “我妈打算做手术的事,你也不告诉我,虽然我知道是她让你不要说的……” 这件事梁执也觉得不该瞒着周弥,但因为是周美芳的意思,他不能不遵守诺言。 “阿姨是不想让你担心,她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所以打算等手术前再告诉你。” “有多大的成功率?” 梁执想了想:“五成。” 其实不到五成,这也是为什么医生犹豫到底要不要手术的原因,但与其慢慢等死,周美芳愿意一搏。 “阿执,我不需要你为了我赌上一切。” 梁执握住她的手:“我为你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不会逞能,也不会没有底线。” “不逞能,你知不知道去抓那种亡命徒有多么危险,他万一带刀了怎么办?刘凯仁那里行不通了,你就打算收购市面上的散股,你把所有的房产抵押给银行,连同你所有的积蓄,你妈妈留给你的资产,都投到股市里和梁安平对赌,万一输了怎么办,你打算倾家荡产吗?” “我不会输的。” 梁执的自信,曾让周弥心动,她现在只觉得心疼。 如果没有她,梁执的日子不会这么难,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只要顺顺利利地长大,等着继承属于他的一切,完全不必过的这样辛苦,这样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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