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爸作对,时间久了,我也觉得好累。” 周弥的声音不大,梁执还是听见了。 “你想说什么?” 梁执的声音带着一点怒意,如果这时候周弥放弃了,他所有的努力都像一个笑话。 周弥沉默了很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记得你要出国那年吗?你问我愿不愿意异地一年,同样的问题,今天我也想再问你一次。” “什么意思?” “我要去一个地方,也许一两年见不到你,你愿意等我吗?”
第71章 . Sweet Ending 不太甜 “异地一年,你要去哪里?” 梁执问她。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 周弥的计划有许多不利的因素,不能见面是其中之一,她想拆开来讲,也许这样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梁执没说话,借着杯中的酒斟酌着,侍者走过来,问要不要原样再来一瓶? 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侍者拿起空瓶,放了甜品单放在两人面前,上面俏皮地写着 Sweet Ending。 是不是真的 Sweet?梁执不确定,甜点只列了两种,其他的都是酒。 他点了两份拿破仑,外加两杯樱桃酒,侍者很快端了来,奶油凉凉的,酥皮也脆,可他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叉子。 “我不知道……过去有不好的经历,所以对异地没什么信心。” 今天要说的话,周弥其实一早就想好了,这会儿被他漫长的沉默与冰冷的语气弄得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吗?” 梁执问她。 “很开心。” 周弥的目光从他吃了一半的拿破仑上移开,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是一分开就很辛苦,尤其是你,你把本该属于我的那份辛苦拿走了,一起扛在肩上,一个人扛着两个人的辛苦能走多远……” “我不觉得辛苦。” 梁执打断了她,他不想让她陷入自责中。 “听我说完,你有你的工作,还要抽出时间来应付你爸的刁难,我住在你家的那几天,你没有一天睡够四个小时,前几天为了我,又大晚上去抓凶手,这样的日子过几个星期也许还撑得住,过几个月,几年,一辈子呢?” “因为难,所以就要放弃,要逃走了吗?现在的你又变成十年前的你了吗?” “不是。” 周弥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餐厅里的人看了过来,侍者也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不用,拿账单来吧。” 周弥意识到这里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结完账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餐厅上了车,梁执的司机也在,他们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路,其间有几通电话打进来,梁执没接,信息倒是回了几条。快到地方的时候,司机问要去哪边? “先去周小姐家。” 周弥转头看他,梁执伸出手,掌心向上,周弥把他的手牵起来,手指扣在一起。 “阿执……” “把一段确定的感情,放到不确定的等待中去……这不是我对我们未来的规划,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我只想知道,如果我说我不愿意,你会重新考虑吗?” 眼看就要到周弥家楼下了,她还是没说话,梁执松开她的手:“我今天有点累,也许不是聊这个的好时候,你好好想想,我们明天再说。” 梁执的确很累了,回到家就倒在床上,但是他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周弥说要分开一年的话,又起来灌了一杯酒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末,他睡到中午才醒,手机里有很多信息,大多数都是今天早上的,他往上划了一阵,划到最后才看见周弥的信息,是五条语音,几乎都是六十秒,再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每听一条,脸色都更坏一点。 他没理会其他的未读信息,直接打给周弥,被掐掉了。 一条短信传进来:“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在哪里?” 周弥那边过了好久才回过来:“检察院附近。” “在干什么?” “和叶欣颐谈事情。” “等我来,我来之前,你什么都不许做。” 梁执一边刷牙一边换衣服,时不时还把手机拿起来看。 周弥没有回,他以为自己说的不清楚,又补了一句:“谈话可以,想办法也可以,不许在任何文件上签字按手印。” 周弥那边正握着笔,想了想,对叶欣颐和邵律师道:“我男朋友要过来,我再等他一下,这件事情计划得有些突然,我还没和他说清楚。” 周弥本来打算昨晚和梁执说的,还特地定了餐厅,想约在一个轻松的环境里谈,但他不想谈。 她回家后想了一晚上,把周美芳的案情,目前能想到的所有出路,每个出路的利弊,在那五条六十秒的信息里都说了,可等了一早上也没有得到梁执的回覆。 邵律师那边也在催,周美芳的案子周五早上的时候突然定下了审判时间,就是下周二。 这案子被人按得很紧,排给一个下重手闻名的法官,以周美芳目前的罪名,刑期该是三到七年,让那法官来判,少说得有六年。 周弥当天下午就找了叶欣颐参谋,她的建议和邵律师基本一致,现在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拖,用各种方法把案子宣判的时间往后拖延,希望能拖到辣手法官休年假。 找到需要审核的新证据是拖案子最简单的办法,但是这税务案过去这么久了,很多记录连周美芳自己都找不到了,新的有利的物证很难取得,除非是人证。 周弥想到一件事,她从大二开始就开始在周美芳的公司下面挂职,每周帮她处理一些文件,核对账务之类的,也领点薪水,所以从那时候起,她就算是佳泰的员工了。 对周美芳最不利的证据,集中在一组假发票上。 “那时候这家客户单位火急火燎地要发票,我妈人不在,让我留在办公室里给他的,这些发票这上面的货很特别,所以我有印象,开票的货品是钛白粉,之前有个国企倒闭,欠了佳泰大几十万的货款,拿来抵押的。” 周弥说到这里,停住了。 邵律师觉得,这些细节和周美芳的案情性质并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我是经手人,那时也算厂里的员工,这些发票如果有问题的话,都是我的问题。” 邵律师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确定。” “可是法官不会因为你这样一句话就采信的,在他看来,你这么说很可能是为生病的母亲顶罪。” “不是顶罪,因为事实就是如此……钛白粉并不在佳泰的经营范围,佳泰开不了票的,所以那发票是挂在别人的公司开的,然后返还人家税金加手续费,这种事违规不违法,当年还会管一管,现在已经不太管了,这几张发票之所以是假的,是因为我把发票弄丢了,重新开票又是十几万的支出,我不敢告诉我妈,就在网上找了个代开发票的。”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那个丢了发票又开了假发票来的,是那个举报周美芳的老会计。 但周弥编得很像,连邵律师都快信了:“你这样说会坐牢的。” “也许吧,但我那时候算个实习生,还大学在读,不是法人,税法也不懂,也许能按照漏税来判,漏税的追诉期只有三年,三年早过了。” “如果以偷税判,你可是会坐牢的。” 叶欣颐也提醒周弥。 “我知道,但我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去坐牢,总比病人去坐牢的好。” “还可以保外就医的。” 邵律师补充道。 “这条路我也想过,保外就医不是一定能批下来,得很严重的病情才行,我不希望我妈到了那一步才能从牢里出来。”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回去准备一下证词,我们明天再见一面,一起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争取周一早上送进去,先让审判延期。” 梁执赶到检察院附近的茶楼时,周弥面前放着的,正是昨天和邵律师商量好的证词。 叶欣颐对着门,先瞧见人,赶忙招手:“在这儿呢。”
第72章 . 我不想做你男朋友了 梁执拉开周弥身边的椅子坐下,拿过那份证词,翻到最后一页,发现签名的那栏还空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份证词,我们先拿回去看看,邵律师,叶小姐,我们明天再去找你们。” 梁执说完,拿起周弥的杯子喝了口茶,等邵律师和叶欣颐走了,才道:“你就是为了这份证词,才说可能要分开一年的吗?” “嗯。” “然后为了体验牢狱生活,把头发剪成这个样子?” “有点吧。” 梁执把证词翻到第一页,一目十行看完了,审判的日期定得这么突然,很可能是梁安平报复他在股市里操作。 他也很理解周弥走投无路的心情,可是正如周弥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去坐牢一样,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坐牢。 “你确定这就是最好的出路吗?” “比起捐肾给刘凯仁的儿子,或者让你在股市上输掉底裤,这个选择并没有那么坏……何况我也不一定会坐牢。” 梁执三两下把那份证词撕碎,周弥伸手去夺,他又把碎片球成一团,塞进了茶杯里。 “捐肾绝对不行,替罪也行不通,你以为是一两年,说不定就是五六年,这么看来我输掉底裤才是没那么坏的选择……而且我的底裤也不是钱,钱没了我照样能赚回来。” “星期一之前没有新的证据,就要开庭了,这种案子一旦判了,再上诉成功的概率几乎是零,我问过叶欣颐的。” 没人想坐牢,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周弥也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人生有一套吊诡的逻辑,当你认定了生命中两个同等重要的存在时,命运总会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刻,逼迫你选出更重要的一个,家庭还是事业,亲人还是爱人。 “我知道……为了拖延审判,这份证词可以提交,但是要改,无论如何你不能让自己有获罪,想一想,你如果替你妈顶罪,谁最高兴?” 梁安平的名字就在嘴边,周弥没说出口。 梁执替她说了:“梁安平巴不得坐牢的人是你,他说你不孝顺,说我为你付出太多而连累了自己,都是在等着这一刻呢。” 在别人脑中种下自责的种子,等那种子生根发芽,变成一颗让人自我伤害的毒草,梁安平最擅长了。 “可你的确为我做了太多,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觉得不值得。” 周弥眼睛有点红,这几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昨天一晚没睡,憔悴得让人心疼。 “不会的。” 茶楼里不少人,梁执顾不得那许多,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你妈被人带走那天,我在警局知道这件事和梁安平有关,当时也很自责,想过如果不是我非要把你追回来,她就不用遭这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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