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致垒内心挣扎不堪,脚底的油门不自主松缓。 如果真的那么走了,她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你知道么。”梁韵目光落到他面上,用最平静的口吻去解脱他,“他跟我说过,你曾经是他最亲最亲的兄弟,你们好的像同一个人。”梁韵眼眶发热,到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说这些,“我也能感觉的到,你身上有他过往的影子,他和你拌嘴吵闹的时候多少能看出点从前的活气,所以我不希望他一直都是这样,我努力想带他走,可是始终融不进去他心里,他抵触这些你懂么。” 彭致垒猛然踩上刹车,一阵阵矛盾感遍布周身,“我也想,可是他太轴了,真的没有办法。” 梁韵见他停下来,继续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必须赶在警察去之前找到他!” 彭致垒缄默半刻。 “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梁韵抿紧唇角,眼中泛酸,“没有时间了大彭...” 彭致垒胸腔被一块巨石压制,内心的挣扎最后被理智占据头脑,视线落到后视镜,蓦地打过方向盘掉头,咬着牙说:“我不记得具体位置,那天我拦车跟过一次。” “大概呢,你再好好想想。”梁韵一遍一遍拨上那个号码,手有些发抖,“先往回开,快点!” 大概是知道这趟是回去做什么,彭致垒精神了点,语气沉重,“关于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什么。”罗成一直不接电话,梁韵拨了三通,眼眶泛红,“他不接我电话。” “继续打。”彭致垒油门踩到底,“梁韵,罗成早就安排好了,他现在满眼只剩仇恨,无论我们回不回去,他一定不会让那人活着。” 梁韵呼吸一窒,转头盯他,“什么意思?还是因为那场车祸?” 窗外飘落大雪,阴沉至极。 彭致垒面目涨红,既然走到这一步了,真相迟早都会大白。
第54章 仓库。 狭窄的玻璃方框外下落着鹅毛大雪。 空旷铁皮厂的背后持续想起哭嚎叫喊。 陈远德已被捅了四刀,左右大腿鲜血淋漓,每每快要昏厥的那刻罗成就会从头顶灌入一瓶冰水让他清醒。 罗成捂住下腹,阴笑起身,“再不好好说,下一刀就跟我同个位置。” 陈远德满脸肿胀,蜷着身子连连点头,“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继续。”一幕幕碎片冲击着大脑。 陈立海,是陈远德名义上的父亲,街里邻居一口一个老陈,表面上看起来忠实厚道,实际上和陈远德一样是个心狠歹毒的人。 这场悲痛的人为车祸是以一段三十多年前的往事酿造而成。 陈立海的老婆,李秀娟,一个乡村出来的穷苦女人,温柔贤惠,总么看怎么是一个持家的女人。他们在一家食品厂相识,老陈在厂里待的时间长,又加上人是老油条,自然而然混上了个小职位,而李秀娟初到厂里时,被安排到老陈的手下干活,她老实本分,工作上面从来不偷懒,可就这样一个平静不起眼的女人偏偏被陈立海注意到了。 李秀娟年轻,长得虽不是极美,但柔和的气质与踏实的性子很快让老陈蠢蠢欲动,她是老陈手下最听话,最认真的一个员工。很快,陈立海开始展开追求,无论在厂里工作还是下班回家的点,每到一处无时无刻都存在他的影子,李秀娟躲不掉,后来如实跟老陈坦白,说自己已经有了想要结婚的人,如果再骚扰就要从厂里辞职。 陈立海不算一个循规蹈矩的好人,他好赌,好喝酒打牌,脾气也很暴躁,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攥拳头,但转念一想,只要还没结婚,那他就还有机会,之后开始慢慢改变策略,也不再像狗皮膏药一样随时随地黏在她身边。几个月后,就在他快要沉不住气时,一个对他来说天大的好消息突如其来砸到头顶。李秀娟的男友是城里人,两人本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却遭不住男方父母的反对最后草草收场,而男友也是半个窝囊废,面对家里父母的安排言听计从,最后娶了别的女人。 李秀娟每日以泪洗面,本以为熬着熬着也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有一天,在厂里做包装时突然晕倒了,周围干活的几个知情人即刻把话传到陈立海耳朵里,匆匆从办公室奔出送李秀娟去医院,这不查还好,一查结果惊人,等拿到单子出来时,李秀娟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那个时候,要是镇里传出未婚先孕的传闻是让人抬不起头,且被唾弃的。李秀娟浑浑噩噩的出了医院,陈立海更是一肚子火,不管不问的就要冲过去找那人算账,但最终没等实行,那人一家早已搬到南方过好日子去了。 怀孕这件事瞒不住,没几天后就被在医院见过的街里邻居传了出去,李秀娟父母脑子轰的一震,顿时觉得没脸见人,待李秀娟回去后毫不留情面的破口大骂,李父甚至动起了手,李秀娟的母亲又是气愤又是难过,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只好拉开李父好生商讨。 半个月后,李秀娟抵不住厂里的传出变过味的恶言讽语,最后还是辞了职,这事陈立海第一个没同意,很快,他找到李秀娟家里人,二话不说直接下跪,说不在意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就是铁了心的要娶李秀娟,二老顿时怔了,先是花了好一大会消化这个消息,最后才确定陈立海不是开玩笑且对自家姑娘认真的,对于当时的情况来讲,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解决眼下问题,二老立刻改变态度从里屋拉李秀娟出来商量对策,或许是李秀娟心死了,陈立海提亲这事并没有对她情绪造成多大起伏,李秀娟抵不过二老的咒骂和邻居的指指点点,最终在月末和陈立海领了证。 李秀娟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陈远德,头几年,老陈还是把陈远德当自己亲儿子一样待,但随着日子越过越久,积压在男人心里的尊严也逐渐放大,陈立海被查出不能生子,人开始变得扭曲,不仅一改对陈远德往日的态度,就连李秀娟也完全不放在眼里,每日花天酒地,喝多了心情不好就对李秀娟呵斥大骂。 就这样,一晃二十多年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直到有天,突如其来的男人打破了这场看似和平的生活,最初抛弃李秀娟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李秀娟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从南方大老远的跑来认亲,再见面时李秀娟可以说是对之前的情分一点都不顾及,直接连儿子的面都没让见到,但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入老陈耳朵里,甚至比往些年更加狂躁暴戾。 陈远德不忍母亲受屈,从一味的忍让到开始逐步反击,李秀娟性子不温不火,无欲无求过剩下的每一天,直到她身患重病,陈远德带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没多少日子了,简而言之这种病就是心理和身体双层折磨积攒留下的。李秀娟因被长年殴打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外加上劳累干活导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哪就怕这样,老陈依然不管不问,该赌赌该喝喝,陈远德受环境影响,甚至要比老陈更加阴险,就在他预谋好一切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李秀娟喊他进屋说话。 或许世上最懂儿子的就是母亲,李秀娟骨瘦如柴卧着榻,苦口婆心。 “...阿德,妈这辈子窝囊惯了,没让你有个好的家庭环境,也知道你每天都想什么做什么。妈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李秀娟握着那双粗糙的大手,“...妈比任何人都想让他死,但没有办法,咱们娘俩最困难的时候他帮过一把,要是没有他,当初妈就没有勇气把你留下来。” 陈远德满目阴红。 李秀娟继续说:“我走了后,你要改掉自己的那些坏毛病,不要变得和他一样,多留一丝善念,往后的路才能走得通畅。” 当然,这句话并没有被陈远德听进心里。 李秀娟走了后,老陈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吃喝嫖赌样样没落下,收债的人每日每夜的催,陈远德最终还是放不下心底的怨恨,谋划了一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局。 * 济南。城市的一端。 高中校园的下课铃声充斥着满声欢语,两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互相抓挠着笑。 “好啦好啦,不闹了。”罗娜躲了一记石漫秋的爪子,“我哥接了。” 姑娘吐了下舌头,乖乖放手。 那边出声:“不说话?” 罗娜笑着把电话堵到耳朵上,“我我我,是我啊,哥。” 罗成笑一声:“我还不能不知道你是谁。” “嘿嘿。”罗娜两眼星亮,“你现在忙不,想跟你说个好消息呗。” 电话那头有些吵,隔了几秒,一道门声合上后瞬间安静。 “好。”打火机啪的一亮,罗成蹲在俱乐部门口,嘴里咬着烟,“说来给哥听听,看有多好。” 罗娜笑脸瞟了眼石漫秋,清清嗓子,“考试成绩出来了哦,第二第二。” 罗成勾起唇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哟,怎么还不是第一啊。” 石漫秋咯咯笑,对着电话那头喊,“罗哥不厚道哟,第一是我,抢不来。” 罗娜撅撅嘴,石漫秋摸摸她头笑。 “怎么的,你俩又弄哪出呢?”罗成说。 “喂!”罗娜见他装不懂,“哥,别想耍赖,你说好的这次进步国庆带我出去玩。” 罗成木了下。 “哥...”罗娜撒娇喊他,“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说好的怎么能耍赖啊。” “没啊,哥怎么能忘呢。”罗成讪讪笑:“都记心里呢。” “那你带不带我去嘛!” “去去。”罗成是真记不清了,但总不能打击小孩,出声说:“哥挂了电话就给你俩买票,你和漫秋一起来青岛。” 罗娜朝石漫秋一眨眼,“是这样的,我和漫秋想去内蒙玩,趁着国庆有时间嘛。”说完还不忘加一句,“对了,爸妈也要去,他们同意了呢。” “啥?”罗成眉毛一皱,“这不就几天假期,跑那么远?” 石漫秋忙戳了下她胳膊,拿出提前商量好的说辞。 罗娜慢半拍,嗯啊出声:“哎呀不远,正好漫秋小叔不是调到那里工作了嘛,漫秋说可以带我们一起玩。” 罗成呢喃:“石哥?” 石漫秋又朝罗娜耳边凑,“对!就是老石!他说去了抽空带我们玩,一起去嘛罗哥。” 罗成听的头大了一圈,但自己为了激励小孩确实是说过这话,想了想,那几天也不算忙,去就去了,最后应下了这趟家庭亲子游。 这件事最高兴的就属罗母,一听儿子也去,立马收拾行李要看票买票。 但热情还没过头顶,随着一把冷水泼了下来。 第二天,就在罗成准备装包回济南的时候,一个好友的电话到了过来,说是家里出了点事,临时去不了赛场,想着以前都是一个车队的去替下名额,那场他没报上,当时忙着俱乐部的活错过了报名时间,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点,那人说不用担心,教练会安排好,罗成琢磨了会儿,不知是手痒痒了还是怎么的,一个电话给罗母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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