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彭致垒维持着笑:“嗯。” 梁韵努力在脑海里构造他唱歌的画面,却怎么都拼凑不出来,她想,也许是因为从没在她面前表现过。 假如还有机会,她也想做一次他的听众。 “大彭...”梁韵目光挪到玻璃上,“如果这次走了,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彭致垒手上一滞。 “我的直觉很准的。”梁韵捏了捏手指,“他有事瞒我,我知道。” 彭致垒还是没说话,但梁韵没在意,她自顾说:“不过我不清楚他到底在筹划什么,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着人影,他不想说,我不逼他,但你多少是知道的,所以你也要瞒我么?” 掌心下的方向盘就快要握不住,冷汗粘腻在手低。 梁韵微微起唇,包里的手机陡然响动了。 ...... 仓库。 阴暗潮湿的地面拱起半个身型,双手捆后,艰难的蠕动往前爬行。 两米开外立着一个男人,手里攥上一把铁棍半绕着圈,正对着的前头有一木箱,位置很正,应该是特意摆在当中。 罗成把录音笔开关打开,扔到木箱子上。 他往前踏了两步,踩上陈远德后背,没使劲,那人又瘫软地趴下了。 “就两下都撑不住了?”罗成讥笑。 陈远德年纪不大,比罗成长不了几岁,可能常年鬼混夜场或者粉吸多了,整个人瘦的只剩皮包骨头。 罗成把腿从他背上拿下来,移到肩膀处,从下面一抵,陈远德瞬间被翻过身面朝上。 “我再问一遍。”罗成双眸漆黑,“那天的事到底说不说?” 陈远德死活都一个样,不愿意开口,张嘴说的都是一些废话,“听不懂,你这是非法囚禁。” “我用你提醒?”罗成差点笑了,“嘴就这么硬?” 或许陈远德还患有逃出的希望,匕首尽力去扯后面的麻绳,他动作不大,罗成没发觉。 “你要是放了我,出去后我绝不会记着,就当没发生过。” 罗成眼神利芒,“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给我讲条件?”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要给我拖延时间,没有人能找到这地儿。”罗成一眼看出他心思,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远德小臂在后头用力,发笑,“要不是被你们阴了,我能被拴住?” “我不管你以前都什么样,现在宰我手里了,就得认命。” “你早就想到这出了?”陈远德勾笑,“当年在法院门口我见过你,什么时候开始查我的?” 罗成见他说这么多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看了眼箱子上的录音笔,故意点点头,“得有好几年了,你得感谢你老婆,要不是愿意带你这个败类回娘家,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背后的麻绳松动,陈远德狞笑出声,话里带着挑衅,“那怎么不找警察?因为没证据?” 罗成双眼充血,就在抬拳头的那刻陈远德突然从后带住匕首往前刺,罗成眸光一动,迅速侧身往后闪,底下男人顺势从地面腾起。 “哪来的?”罗成哂笑,没料到他还有后手。 陈远德松松手脚,但明显动作不麻利,正常拼一把,绝对不是罗成的对手。 他往箱子后的一堆瞥了眼,罗成瞬间懂了。 估摸着是刘四栋出去接他的时候大意了,捆了手锁了门,但是没拴住脚。 陈远德身上有伤,不止今天的,还有前两天刘四栋的手脚,他想速战速决。 他朝门的方向瞟,罗成进来时没锁门,他知道。 罗成动动脖子,又朝他身上下扫两眼,“你觉得你能出去?” 陈远德不再废话,罗成从地下起来时没拿铁棍,手里没趁手的工具,他趁着劲往前冲,罗成连着闪了几下后瞅准时机抬腿扫他下盘,他没帮手,匕首出速快,几个回合能看出陈远德的手上功夫不错。 蓦地,箱子上的手机不合时宜震动起来,突兀地响彻整间仓库。 罗成本没有放在心上,但那道声音锲而不舍,直到带动着木箱边缘的钱夹从上头敞开掉落,他眼底滞了下。 很快,陈远德趁他溜神时抡动右手臂,罗成没挡住,那一刀硬生生扎进他下腹。 周身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低头看了眼,再抬头时,陈远德拔腿要往仓库门口方向,罗成歪了下头,没来得及拔掉匕首,疾速跨开步子往前去追那道影子,就在陈远德摸上门把的那刻,他抬腿使力一瞪,那人本就不平衡的身子晃了下。 罗成猛然踹上他小腿,陈远德下盘不稳,顿时打了个趔趄,砰的一声直直倒地。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罗成毫不犹豫抽出匕首,额头青筋,血液飞溅,随后用那把匕首顷刻捅上他大腿,那人瞬间狼嚎一声。 陈远德没料到他会下这么歹的劲,仍然挣扎向前,罗成狞笑,又是一刀刺进同个位置。 “求...求你,别这样...”陈远德蜷起身捂上大腿。 罗成咬了咬牙根,伤口因剧烈的动作撕裂抻开,羽绒服底下染上一大片红。 “是不是找死?”他按住腹部,弯腰拎他后领子,转过弯,拖拉在地面上带回木箱子前。 陈远德脑门一圈的汗,迷糊着眼任罗成摆布,“放了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罗成松掉他领子甩在地上,捡起钱夹,抬手拍了拍沾在上面的灰沉,重新放回手机后头。 “我说的不够清楚?”罗成倚上木箱边缘,手撑在两侧,“把车祸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我要听实话,要不按照我说的做,后面还得挨多少刀我不能保证。” 大概陈远德也知道自己逃不掉,开始换了策略,“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 罗成摸过一旁铁棍,敲了敲地上侧趴着那人的肩胛骨,一字一句道:“不要给我耍招,知道我为什么等到今天才动手吗?” 陈远德睁大眼看这个没比他好哪去的男人,阴险,狠厉。 “我要的就是你回来。”罗成说这些话时,甚至要比自己想的平静,“你从哪动的手,就要从哪结束,这些年放你在外头过惯了潇洒日子,真以为没人记得你那些罪恶?” 陈远德努力地撇开罪行,却被罗成一点一点揭露出来,他痛苦狰着脸,说:“你为什么要毁我,为什么要提起?” “为什么?”罗成起身,每说一句铁棍就甩在男人后背上,“你知不知道,除了你爹,剩下死车上的一半都是我家人!你他妈不偿命我找谁偿命!” 陈远德叫喊连天,他恍惚想起法院门口那张男人的脸,眸光阴森,只是当时的他没在意。 “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陈远德狼狈的瘫在水泥地上,还不忘与他讨价,喘着大气,“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还免不了吃牢饭...我给你钱,你要多少补偿,我全都能弄给你...” 罗成拳头一记一记砸在他鼻梁,颧骨,空气弥漫着血腥味,“走上这条路我就没回头过,还轮不到你提醒,今天要是不说出来我弄死你。” “人死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提!” 罗成见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忏悔那意思,心底野蛮的欲望噌的冒出来,他换了把长柄刀,抵在他另一条腿上,双眼充血,“你他妈真是个畜生!死到头了还不知悔改!” 陈远德察觉到另一条大腿上传来尖锐的刺痛,狂叫哭喊,“啊!别别别,你别冲动,你想听什么我就说给你听!”他还想活命,还没活到头。 罗成猛地抽出刀子,血液溅在地面上,细长一条,他重新起身靠在木箱上,抬手检查录音笔的开关。 陈远德张张嘴,疼痛使他大脑麻痹,昏昏沉沉的将要合眼,但很快,又被冰凉的液体顺势而下泼醒。 “给我清醒清醒。”罗成顺手拧开箱子上剩地半瓶矿泉水,从他头顶浇下,“说话,现在脑子能清醒?” 陈远德浑身颤抖拱在地面上,口鼻鲜血止不住的流,“能能能,我清醒的,求求你放过我...” 罗成面色紧绷,低垂双眸着地面。 ...... 黑色越野车内的歌声只播放了一遍。 不是因为触情,而是被石永波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 自从几天前在巷口的意外碰面,两人后来再也没联系过,石永波有意约过一次,但梁韵委婉拒绝了。 电话接通,对面有些嘈杂,电流声呲呲响过了几秒,那边才传出说话声。 “梁小姐您好,很抱歉打扰到你。”石永波焦急道:“请问你是今天的飞机出省?” “嗯。”梁韵迟疑了几秒,“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关于罗...” “请先听我说。”石永波面露忐忑,“陈远德失踪了,罗成现在极有可能涉嫌一起绑架案,我需要您冷静下来协助我。” 梁韵想起今早那通短息,石永波问她罗成最近是否有异样的举动,她当时只觉得很突兀,匆匆回复一句不清楚,顺带告知离开的时间,目的是不想让他从她这里在打探罗成消息。 但眼下,她有些后悔了。 “石警官,你说的这个认我不认识。”梁韵让自己冷静,“到底出什么事了?” 石永波忽地问:“罗成在车上?” 梁韵撇头看驾驶座男人,停了一秒,如实说:“不在。” “他没送你?”石永波蹙眉。 “没有,我与他朋友一起。” 石永波大脑飞速运转,很快意识到问题,“这样梁小姐,现在情况紧急,技术部门正在调取位置,听我说,你先给他打电话,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让他轻举妄动。” 梁韵猛地坐直,心中凛然,“我可以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隔着透明挡板,石永波迅速朝对面同事招手,“来不及了,我不能多说,但案子已经持续几天了,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查到这...” 梁韵隐隐有种摸不透的直觉,心脏跳动的很快。 车内死寂一般。 听筒里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入彭致垒耳朵,他不敢转过去与梁韵对视,直到电话挂断不得不面对。 梁韵盯着他,冰冷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彭致垒攥紧手底的方向盘,滚动喉结,脚底速度加快,几乎崩溃地说:“别再问我了...” “你们为什么打架,他早上找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没有跟我一起去机场。”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梁韵怒喝道:“他到底去哪了!” “他不想让你知道...” 梁韵突然挎上包侧身,彭致垒一眼看出她要做什么,立马低手去锁门窗,“你要做什么,疯了,这是公路,你不要命了!” “是我不要命还是他不要命!”梁韵吼了一声,“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他自寻死路?明知道是错的还要放任他往泥潭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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