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时云舒现在就好像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他怕自己没轻没重的会伤到她。 时云舒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歪了下脑袋,忽然轻声喊他:“江淮景。” “嗯?” 男人短暂地抬了一下头,复又重新低了回去,神情专注地落在女孩的手指上。 清浅的笑意倏然在时云舒唇间蔓延开,呼吸机上覆盖了一层雾气,她的声音很轻:“我们和好吧。” 女孩隔着呼吸机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江淮景指尖蓦地顿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抬眸:“你说什么?” 时云舒抬起另一只手,解开束带,将呼吸机取下,露出不着粉黛的素净小脸。 “我说的是——” 她浅浅笑着,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眼中盛着点点星光。 没有了外物的遮挡,她的声音清晰而明了: “江淮景,我们复合吧。”
第70章 山先生 “江淮景, 我们复合吧。”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江淮景的表情瞬间滞住,他眉头紧紧锁住, 自顾自地沉思着, 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男人骨骼分明的左手还置于女孩的手上, 时云舒明显感受到从他无名指传来的跃动,一下一下地,加快的心跳冲击他的胸膛,再由血管经络传至她的指尖, 连带着她也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时云舒静静地看着他, 平稳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加快。 静谧的重症监护室中,消毒水气味弥漫, 心电监护仪嘀嗒运转着, 黑色屏幕上的曲线跳动频率渐渐增大。 倘若有一台连接着江淮景的心跳, 上面一定会出现一座座极为明显的陡坡。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张了张薄唇, 却没能发出声音, 反倒让时云舒忍俊不禁, 轻笑出声。 江淮景面上浮现一抹尴尬, 稍 显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他压下心底的波涛骇浪, 故作镇定地略点了点头:“嗯, 好。” 然后抬手将她刚刚取下的呼吸机带子重新扣上,沉稳冷静得不符合常理:“戴好, 别随便摘下来。” 修长的手指擦过时云舒脸颊一侧的皮肤, 掀起一圈圈涟漪。 时云舒的口鼻重新被呼吸机覆盖, 若非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以及他手心因紧张而沁出的薄汗, 她甚至要怀疑他不愿意复合。 她微微歪着脑袋看他,莫名觉得他这幅模样有些可爱。 icu没有钟表,也不允许带手机,她在心中估摸了下时间,逗他: “还有十分钟,你确定还要继续装矜持吗?” 江淮景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也不想装矜持,但他的确没想到时云舒会在这个场景答应复合。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冰冷的医疗机械占了一半空间,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充斥着鼻腔,就连墙面都是象征着死亡的冷寂白色,没有一点浪漫的氛围和格调。 她还戴着呼吸机,以至于他什么都做不了。 冷静下来之后,男人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时云舒,你确定想好了吗。一旦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你反悔的机会。” 他语气格外郑重,像是在签订生死契约。 闻言,时云舒当真凝神思考起来:“你这么说的话……” 江淮景当即心慌起来,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紧张地等着她的答案。 片刻,女孩几分娇俏地弯了弯眼睛,同样郑重地回视着他:“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反悔。” 江淮景压下将她捞起抱在怀里的冲动,修长的手指牢牢扣住她的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势。 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紧紧锁住她,他的语气强势而霸道: “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跑了。” 时云舒粲然一笑,反握了回去。 “对了,小朵儿那里你帮我向她解释了吗?”她问。 闻言,江淮景面色不易察觉地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他轻嗯了声:“说过了,等你恢复了就带你去看她。” 时云舒还处于观察期,移植后的心血管还没复原好,现在不能有过激的情绪波动,他不得不暂时隐瞒事实。 时云舒没有起疑,轻声应道:“那就好。” “秦兆川呢?” “被我关起来了。” 时云舒心中一跳,有些担心他会冲动行事:“你没打他吧?” 江淮景语焉不详:“没怎么打,还请他住五星级酒店。” 也就是不小心放了几条蛇、蝎子之类的毒虫进去而已。 “那就好。”时云舒点点头,“不着急,等我出院了再找他们好好算一算。” “嗯,先别想这些了,好好养病。”江淮景拍了拍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半小时到了,我得走了。” 他起身要离开。 “江淮景。” 女孩忽然拉住他的衣角,轻轻眨着灵动的眼睛看他,清亮的眸子里装着显而易见的孤独和恐惧。 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男人身形微顿,眸中闪过几分不忍。 他转身握住她的手:“明天。” 江淮景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掖了掖被角:“明天你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时云舒失落地垂下眼,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指:“好吧。” 失神之际,额间忽然落下一道温热柔软的触感,她怔然抬眸。 只见一寸之隔,是男人清晰的下颌线。 江淮景不知何时摘下口罩,俯身在她额间落下极轻的一吻。 温热的唇停留了几秒就离开,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蓝色医用口罩被重新戴上,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凝望着她。 他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头,低声哄着:“乖,再忍一下,明天就带你出去。” 时云舒脸上浮起一抹绯红。 心底的失落瞬间被抚平,她点头乖巧地应:“好。” “已经三十五分钟了,家属请尽快离开icu。” 护士又在催促了,江淮景深深望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时云舒看着他消失在重症监控室门口,直到护士将门重新关上,她看得眼睛发酸都没有收回视线,仿佛只要看着门外,她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这间病房里就不会只是她一个人。 重症监护室重新恢复了空旷和寂静,时云舒终于迟缓地眨了眨眼,无聊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Icu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甚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护士只是需要时才会来。 她怕外公他们担心,没有告诉过他们,其实她在icu的这些天过得很煎熬。 刚开始的几天还好,那时候精神不佳,清醒的时候不多,她大部分都在迷糊中度过。 但是这几天,她每天最多睡十个小时,其余十四个小时她都只能发呆、硬熬着。因为刀口太长,一直隐隐作痛,她经常刚睡着就又疼醒了。 护士在的时候她还能问问时间,不在的时候她只能胡乱猜测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什么时候到探望的时间,今天会是谁来探望她。 等短暂的半小时过去,她就又继续一个人熬着。 好在只剩最后一天了,脑海中浮现江淮景的话。 时云舒轻抿了下唇,告诉自己,再忍忍就过去了。 边发呆边催眠,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重新陷入了浅眠,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护士进进出出的开关门声。 两个小时后,她再也睡不着了,重新睁开眼,环视了下四周,看见一名护士低头在无菌台前摆弄着什么。 时云舒感觉人都要躺得发霉了,抬了抬僵硬的胳膊,小幅度翻了个身:“您好,请问现在几点了。” 对方没有应答,低头做自己的事。 时云舒认得出来,这不是昨天的护士,而且身形宽阔高大,看起来像是一名男护士。 她不禁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中心医院见到男护士。 以为是她声音被呼吸机挡着太小,对方没听见,便又出声问了一遍:“您好,我想请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对方终于有所反应,没有回头,慢慢答: “下午六点。” 男护士的声音磁性低醇,听上去有几分熟悉,时云舒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怔地开口:“你是……?” 对方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转身看向她,一双稍显狭长的桃花眼中蕴藏着淡淡的笑意: “又见面了,小病秧子。” 时云舒蓦地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换上医护人员专用防护服的江淮景,震惊到声线微微发颤:“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男人藏在口罩下面的薄唇微扬,从无菌台上拿着一支消过毒的针管,抬脚缓步走过来。 时云舒看着他手中泛着银光的锋利针管,身体不由瑟缩了下:“你……你要干嘛。” 男人眉尾轻轻上扬,但笑不语,径直走到她身边,冷白的拇指轻轻按压,将针管中的透明液体缓缓推出。 最前端一小部分不均匀的溶液被挤压成极细的线状水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落在时云舒的被子上。 时云舒看着那一小片湿润的水渍,不禁皱了皱眉:“江淮景,你……你别乱来。” 她除了打麻醉,到现在还没有被打过什么针,江淮景又不是专业的医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男人轻掀了掀眼帘,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把玩着针管,尖锐的银针在他指间灵活地转了几个圈,都没有将他的手指划破。 他手中握着针管,缓缓向她落下,时云舒身上还插着管子,无处可逃,只能惊恐地喊他的名字: “江淮景——!” 她紧张地闭上双眼,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畔响起一声不着调的低笑:“还无聊吗。” “……” 时云舒睁开眼,看见江淮景正笑容散漫地睨着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故意逗她。 脸上生出几分愠怒,她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压了压眼角,轻轻咂舌道:“小没良心,我费尽心思偷跑进来陪你,想给你找点乐子,你还说我有病。”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装作一副被辜负的模样,让时云舒心中生出些许愧疚。 她眼睫忽闪了两下,倔强道:“有你这么陪护的吗。” 江淮景姿态慵懒地站在床边:“那你说说应该怎么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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