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天冬就冷笑:“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啊。” “……” 他们两个人说个没完,周流光抓了把头发:“烦。” 他跳下桌子走出去:“把地拖干净就滚。” 他这是松口了。 物理课代表愣了愣,赶忙拖地,低头的瞬间,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下来。 接下来这节课,夏薰上的心不在焉。 偏偏商天冬和周流光还在旁边传纸条,更让她分神。 放学之后,夏薰先去女厕所躲了会儿,她怕季天涯真要请她吃午饭。 大概二十分钟过后,她才从厕所出来回教室。 书包挂在书桌一侧,她低头从里边拿饭盒,看见周流光的纸条就放在桌洞里,还是摊开的,一点也不怕被别人看到。 【你真不是故意的?】 【?】 【我看见你是故意伸脚的。】 【……】 【就是不知道你是看豆浆不顺眼,还是单纯想替夏薰出气,还是一石二鸟啊?】 对话到这里结束。 面对商天冬的连环问,周流光没回。 夏薰看着这些字,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她不知道,教室门外,周流光正默默注视着她,见她看了那张纸条,他才转身离开。 往楼下走的时候,脑海里有些片段像过电影那样闪来闪去。 半个月前,还在山东找月牙儿的周修福忽然回家,警察联络他,说是拐卖月牙儿的人贩子被找到 了。 坏人落网,为求立功减刑,告诉周修福拐卖月牙儿的是他同伙,而他不过是打个下手而已。还“好心”的说月牙儿有可能被卖到江西去了,周修福便出发去了江西。 而那段时间,他恰好在学校出了些事,他的“兄弟”曹辰,自杀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连续三天没吃没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窗帘拉得死死的,见不了人也见不了光。 周修瑞找人砸开了门,把他拖出来。 他耷拉着脑袋,周修瑞托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他的眼睛是茫的,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一放手,他的头就立刻又垂下去。 整个人皱皱巴巴就像一团抹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个死物的沉沉死气。 周修瑞一看这样觉得不行了,把医生叫到家里来。医生说,他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而且不是一天两天。 周修瑞摁了摁鼻梁,问医生,要不要给他换个环境,送他出国? 但他没有选择出国。 他决定来合欢镇。 医生给他开了药,要他带着吃。 他没有拿。 他们不知道,从月牙儿丢失那年开始,痛苦就已经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父亲拼命出去贴寻人启事,母亲日夜以泪洗面,家里不再有任何快乐的痕迹,他做不了什么,只能把自己变得沉默,因为只有这样爸爸妈妈才不用再消耗更多的心思在他身上。 他不敢笑,哪怕是在看小品;他不敢哭,哪怕体育课上摔断了腿。 他开始强迫自己成为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太小吧,他根本做不到没有情绪,所以他只能痛苦。 唯有痛苦,才能让他觉得他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痛苦能让他安心。 他不需要药,比起药,他更需要痛苦。 后来他拖着一个没有药的行李箱,敲响了外公家的大门。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遇见了夏薰。 她是照着小时候的模子长大的,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然后他摘下了她系的红绸带,又悄无声息地跟着她去了江边。 在他的手要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她转过头,失足掉进了江里。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脚滑了一下,其实他会把她推下去。 他恨她。 准确来说,他恨她的父亲。 他忘不了,那天跟着周修福一起去警察局,听完人贩子的话之后,他冲出去吐了个底朝天,差点把胃呕出来。 那个人贩子说,他的同伙,正是外公的邻居赵利源。 也就是夏薰的继父。 后来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仅仅是因为曹辰的死。 还因为窥见了从未想过的人性的恶。 …… …… 走出教学楼,外面的阳光全都泼在身上,滚烫的风让周流光的思绪收了回来。 他莫名想起也是这样一个大晴天,夏薰被人恶意绊倒,怀里的试卷像白蝴蝶般飞的到处都是,她就在大太阳底下一张张的捡。 又想到她为了作业和别人理论,最后却败下阵来不得不去翻垃圾,他知道当时她或许是故意做样子给他看的,但是在垃圾堆里翻找的那抹身影,他忘不了。 商天冬问他,为什么要故意伸脚绊倒物理课代表,弄翻豆浆。 他没有给出答案。 此刻,他心里闪过一瞬间的刺痛。 她的红绸带上写:我希望善恶到头终有报。 最初看到这行字的他,并不明白其中之意。 待他明白过来,心里便不再平静。 她太弱了。 决心报复她之前,他不知道她的生活是这样的一团糟。 他深深吸气,再深深呼出去,反复三次,勉强压下了心里这股复杂感。 她永远是仇人的女儿,没准赵利源用卖月牙儿的钱给她交了学费,买了新衣裳,换了新玩具…… 想到这个他就受不了。 她不是无辜的。 凭什么她父亲的错要让他来承担,而她却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出呢? 夏薰,我会如你所愿,把你我绑得更紧,让大家因为怕我而畏惧你。 我会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把恶人推进去。 我会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好的,是值得期待的。 然后在你放松警惕,以为所有的痛苦都消失的时候,再摧毁你,让你看清世界残酷的真相。 我能做到。 我一定能做到……
第13章 反击 夏薰决定在这周六这天请周流光吃饭。 她平时很少在外面吃饭,也不知道哪家店好吃,周六学校不上课,也不怕遇到同学,干脆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平时路过看起来生意特别好的炸串店。 定好地点,她在班级群里加了周流光的Q.Q号。 她上午十点多发送的好友申请,他到下午五点多才通过。 Z:【不玩Q.Q,刚看见。】 夏薰加了他之后隔三差五就要看一眼手机,看他这么说,她松了口气,直奔主题:【今天晚上有空吗?】 Z:【有事?】 她回:【请你吃饭。】 手机太卡,她打下一个字母的时候,键盘上的上一个字母还没消失。 Z:【吃什么?】 【炸串。】 她这么发过去,又问:【行吗。】 Z:【几点。】 他很快问道。 她考虑了几秒才回:【你几点有空,一起去吧。】 消息刚发出去,页面上弹出了语音通话邀请。 她吓了一跳,才点开。 “喂?”她不确定的问。 他“嗯”了声,说:“我不在家,你定个点,我们在吃饭的地儿碰面。” “你去哪了。”她想当然的问出来。 问完就后悔了。 但他似乎没介意,说:“我叔来南市办事,我去见他了,现在在回来的路上。” 南市是这里的省会城市,到云市要坐两个小时的高铁,而从云市高铁站到流云县又要坐两个小时客车。 夏薰想了想,说:“要不改天也行,你坐车太赶了。” “没事。”他很快说。 又补充,“饿了现在。” 夏薰握紧了手机:“那好吧,你直接去香香炸串店吧……嗯,七点半能到吗。” “行。” “好。” “……” 挂了电话,夏薰出去洗了把脸,她几乎没有护肤品,一瓶宝宝霜从小用到大,皮肤依旧又白又嫩。 她平时在学校总是把头发扎起来,这次干脆就让长发披肩。 洗了脸,梳了头,这样就算是打扮过了。 临出门之前,她换了件白色的裙子。 想到吃炸串肯定会弄脏,干脆又换成黑色的T恤和短裤。 到香香炸串店的时候恰好七点多一点。 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然后给周流光发消息,问:【你到哪了。】 周流光这次回的快:【七点半能到。】 她要等二十分钟左右。 想了想,她先点了一盘炸蔬菜,不然干坐着,总觉得不好意思。 这会儿恰好是暮色正浓的时候,这条街全是饭店,人声鼎沸,烟火气四起,太阳已落山,远处的晚霞却还在热烈的燃烧,烧出了大片火烧云,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的特效一般。 这样的环境本是能让人放松的,但夏薰却一根弦紧绷着。 她看到了旁边烧烤店里的熟面孔。 他们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围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女孩子们穿得很少,个个都化着妆,都很漂亮,男生长得参差不齐,有些她认识,有些她没见过,染着颜色夸张的头,还有露膀子的,露出手臂上或后背上或龙或虎的纹身。 她看到他们之后,迅速坐到桌子另一头,背对着他们。 犹豫了好久要不要走,手机都拿出来准备给周流光说换一家店吧,谁知突然有个男的端着啤酒瓶坐到了她旁边,问:“美女一个人啊?” 她强装镇定:“我妈一会就到。”她以为提到大人会有用一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她又补充,“她今天所里加班了。” “所?什么所?”男生眯起眼,“派出所啊?” 夏薰刚想说“是”,身后忽然有人大笑:“笑死我了,你就听她胡扯吧,她妈早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夏薰一口气没上来,紧接着浑身发抖。 是殷乌茜的声音。 他们早就看见了她! 夏薰死死揪住自己的衣服。 听殷乌茜在后面问:“夏姐,我们这正好还缺个人,你过来不?” 夏薰没动。 殷乌茜笑:“要么你自己过来,要么我们去请你,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对啊夏姐,现在你身边可没有周流光,王流光的,劝你识相点。”说话的是赵澜。 夏薰咬了咬唇,点开手机,还有十分钟七点半。 周流光现在是不在,但一会儿就会在了,只要她坚持久一点,就能等到他。 想到这,夏薰不再踌躇,站了起来,转身,看了眼那桌人,无声走了过去。 有人自动让了位子给她。 季天涯旁边的位子。 夏薰这段时间一直在躲他。 送完早饭之后他又来找了她两次,一次是晚自习上课之前,他给她买的奶茶,她连拆都没拆,到现在还放在桌子上,估计都臭了。第二次是体育课,他给她送水,还非要看她喝,那次她没敢拒绝,接过来喝了一口,后来这两三天,他便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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