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那张单人床撤掉了,原本用来让他放衣服杂物的简易组合柜也拆掉了,但是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还在,他看过的书、用过的东西,都稳妥地放置在它该在的地方。 所以那一天——她其实一直偷偷跟着他? 看到他把这里所有属于她的一切全扔了,她是不是很难过、很受伤? 关耀安安静静绕回温荷房间,推开更衣间的拉门,那是极私人的、完全属于她的空间,他从未开启过。 “原来……都在这里啊。”温荷将衣帽间,分了一处给他。 那些曾经以为,注定要割舍的一切,都被她妥善地收拾起来,搁进她的私密空间。 轻轻抚过整齐吊挂在衣杆上的男性衣物,关耀微微扬笑。 这种没有证的婚姻也是婚姻。 温荷回来的时候,关耀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着的模样就是个儒雅的学者,学术领域,原本是他最想走的那条路,虽然绕了一圈,但他走回来了,没有放弃理想。 这些年他压抑本性,去过尔虞我诈、将本图利的生活,只会一日日消磨他对生命的热忱。 她还蛮开心他走回自己的路,她很想看看闻歌口中清雅如月的关耀。 温荷愣神的工夫,关耀醒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把你叫过去?”关耀温存地握住了她的手。 “事关工地塌方那件事……”她迟疑地启口,见他笑意略失,还是决意把话说完,“那些病患家属不信别人,点名要我处理他们的后续合同。 他们都有得到很好的医疗照护,身体虽在逐步复原,但都健全,后续的保险理赔,还有生活上的安顿,我已经处理好了,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温荷猜,关耀最想听到的,应该是这些。 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没有任何一个家庭破碎。 从头至尾,她不作多余的安慰,也无法言不由衷说“我明白你的不得已”,错的就是错的,人命无法如此云淡风轻。 但温荷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全世界都能指责他,独独她不能。 这是他们的共同罪业,罪不是他一个人背,是他们一起。 但凡伤害,都需要时间去复原,温荷能做的,只是极力补救,倾听每一户伤者的需求,给予最适当的援助。 抚平创伤,然后,关耀心里的罪,才能放下,不用在夜深人静,埋头写忏经。 关耀蓦地收紧臂膀,倾前吻住她的唇。 她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对他作法的不认同,但是,她选择了走到他身边,陪他一同承担、面对所有的后果。 温荷看的,是那个真实的关耀,善的、恶的,好的、坏的、对的、错的……她都看在眼里,那样的真实,比任何虚浮空泛的娇饰词汇,都来得真切。 一个女人,会那样无条件包容他的全部——包含她不喜欢的部分,与他同担荣辱,这若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温荷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咬了他一口。 “属狗的。”关耀被迫放开。 温荷大口呼吸,“专咬你。” 两人相视一笑,旖旎不再。 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这应该算是最舒服的相处方式,不用整天腻歪在一起,也不至于冷淡到没话聊,他们培养了超高的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意图。 温荷洗完澡敷着面膜,她的手机在充电,于是拿了关耀的手机玩,她点进他的朋友圈,最近关耀发朋友圈的频率明显比之前有所提升,不过有几条还是她发的。 最新一条是和她的合照,下面很多人评论,都是夸她或是祝福的话,但是有一个回复还是引起了温荷的注意。 温荷点开她的头像,挺漂亮的一个女生,之前没见过,她的朋友圈大多是伤春悲秋的鸡汤,小部分生活日常的照片,还有偶尔的自拍,拍得挺有感觉,像是有专业的人后期给她修照片,她划了一下,兴趣缺缺退出来。 温荷返回关耀的朋友圈,点开几条,果然每一条都有那女生的身影,要么评论要么点赞,评论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关老师今天来报道吗?”,“今天的课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想关老师讲的肯定不一样。” 温荷嗅到了一丝绿茶的味道。 关耀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拿着他的手机发呆。 “发什么呆?”他拍拍她的头 温荷没说话,盯着他看,看了一会,突然又笑了。 两人腻歪着上了床,因为太困,这晚温荷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中午,温荷陪已经怀孕的苏映雪逛街。 “你不要再买了。”苏映雪愕然,“都被你买光了,我买什么?”她当妈的都没表现机会了。 “姑姑送小侄子小侄女的。”温荷回了句,不容拒绝。 “又不是没当过姑姑。”温实的孩子上个月办满月酒,也没见她这么用心准备,买东买西的。 结完账,填好配送到家的地址,回头去扶苏映雪,摸摸那圆圆的肚子,“不一样,这我哥的。” 苏映雪微笑,心下了然。 温荷自小就很惹人疼,外表冷硬,内心超软,你给她三分,她会回报你十分。 她其实觉得温顾对这个妹妹也没有好到那种地步,还常摆出“没事少来烦我”的态度,可温荷私底下却一口一个哥。 温荷收起手机。“关耀一会过来接我们。” 苏映雪审视她柔软下来的神情,“你现在还是不确定吗?”一提到关耀,她连声嗓都放得特别轻软,眉眼之间冷意消融,流益着浅浅温柔,这样都还不确定? 关耀离开后,温荷整个人不知所措,除了每天很蠢地发微信刷存在感以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而后,关耀一句‘暂时别联络’,她整个人都空了,失常得太明显。她其实不确定,自己究竟爱不爱那个男人,抑或只是沉迷于他给的爱情。 有一段时间,太享受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滋味,当他一收回那份独宠,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抢了糖的小女孩,千方百计想要抢回来。 苏映雪当时劝她,说:“也许是他给的糖太甜,以致让你分不清,你想要的是他还是糖。不如,你就一边吃糖,一边思考答案?重要的是,在这之前,不能让他把糖给了别人。” 虽然,温荷荷觉得这样的自己卑劣又自私,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得到关耀的渴望凌越内心深植的是非观。 关耀由对街走来,温荷在那一瞬,柔了眸光。 “确定了。”移不开的视线,温荷怡然浅笑,“我只要他给的糖。” 待关耀在温荷身边站定,苏映雪拿起手机,“温顾,你再不来我和孩子要被狗粮撑死了!”
第50章 有些羡慕了 韩之静紧急召温荷回来是因为苏映雪怀孕的事。 温家的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心思在观望, 破罐子破摔的温言更是明目张胆质疑这个孩子的来路,还说苏映雪不干不净。 温荷听着韩女士说完,立刻明白过来温言这杆枪恐怕是温实给上的子弹。 不死心,也不识时务。 如今是温顾得势, 他说的话才是话, 上一个惹他的人, 还趴在尸堆里找出路, 殷殷前鉴, 不该惹的人就别自找晦气。 是而, 该作的戏,台面上众人还是作得十足。 这些人怎么想, 温荷一点也不在乎,“妈,我以后想常住安城,可以吗?” 一路走到这里, 她已经无法从关耀身边走开,无论如何, 她就想和他离得近一些, 温家这边, 她实在是待得窒息。 韩之静没吱声, 而是起身关紧了房门。 “你想去就去吧。我当初没有逃脱你爸爸给我布的牢笼。如今你逃出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 听到这个回答温荷讶异。在她的印象里温家一直是韩女士炫耀的资本, 第一次听到牢笼两个字。 因为温仁信奉基因遗传学,他觉得温故和孙映雪的资质较温实和方芳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极有可能会带领温氏集团走向一个新的高峰。 苏映雪怀孕之后,韩之静常来走动探访, 奉命照应她的需求…… 从苏映雪口中韩之静第一次知道温荷和她不亲近的真正原因。 她不知道温荷会因为她介入温仁的婚姻而蒙羞, 她以为她好歹是温家的千金小姐, 温家又是顺城首富,政商两届都会给些面子,不曾想有人敢对温荷指指点点。 她从来没有向温荷解释过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那些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但他今天必须要对女儿解释一下,真相并不是这样的。 “我其实是被迫参与了你爸爸的婚姻,”这段过往韩之静一直羞于开口,“我确实是他的秘书,不过我当时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男朋友。是你爸爸侵犯了我才有了你,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他,可嗯在顺城我根本斗不过他……” 温荷听到这儿,耳中腥然一响,眼眶微红,抬头,眼神哀绝,彷徨无助,她眨了下眼,缓缓启唇,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原来她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我也没有处心积虑去破坏他们的婚姻,离婚是安岩提的,她受够了温仁的滥情。” “而我留在温家,一是因为你,二是我对温仁没有感情,根本不在乎他那些事儿。” 关耀和温仁下完棋,到她房间找她。 他正欲敲门,听见里头传出的模糊对话。 “对不起,妈妈,这些年我一直都不理解你的难处,对不起。” …… 看来是解开心结了。 关耀微微扯唇走开,下了楼。 已是傍晚时分,下了班的温顾陪着苏映雪在夕阳下散步,有孕的苏映雪走得缓慢,温顾配合着她的步调,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间或闲聊几句不顶重要的生活琐事。 不得不说关耀有些羡慕了。 * “我有温诚的消息了。”晚饭后,温顾在温家门口拦住温荷。 温荷步伐一顿,听他又道:“还记得被温实砸锅的那个建泰吗?”塌方连环爆的事件起源点,“岀事后由我接手,为了把温实留下的脓疮挤干净,我拎掉几个合作的厂商重新选过,其中有一间公司的负责人挺有意思的,我查了一下,是一个姓梁的女人。” 温荷偏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人跟温诚有关?”她只是跟他说了温诚开了个女人的车去见了她一面。 “因为那是公司的年度重点建案,从收购士地、到建筑设计图,正式推出之前,内部已酝酿两年有余,这位梁小姐她计划书里的定位、核心理念,完全知道我们要什么、不要什么,道道切中要点。要嘛就是我们高层有人漏底,不然——”就是自己人。 再者,那份计画书的结构与手法,温顾在温诚身边当了这么多年副手,不会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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