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太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刺了一下,程诺忙将亮度调低,在一堆软件里找到一个白色方底框一个粉红圆圈的logo,点开。 调到合适的音量,把手机支到季然耳边,“你仔细听。” 季然笑了一声,凝神听手机里的白噪音。 “听到了什么声音?” 季然分辨着。 “梵音” “海浪” “风铃” “不是铜管的,像是玻璃瓶撞到一起的声音。” “嗯!你闭上眼睛。”程诺伸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睛,掌心温热。 “你想象自己在海边,海浪拍打着海岸,你来到一座房子前,门前挂着一串玻璃瓶做的风铃,” 她的嗓音祥和安宁,季然跟随她的引导,依稀间有了睡意。 程诺听见他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迟缓,拿起手机,打算关掉白噪音。 “别关。”稠密的黑暗里,他低沉的嗓音里伴着半梦半醒的迷糊。 程诺轻轻放下手机,低声问,“还没睡着?” “快了!” 程诺不再打扰他,往他怀里拱了拱,感应到她的靠近,迷迷糊糊间,他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 周一开完晨会,上午十点半,程诺在一些同情的目光和一些幸灾乐祸的目光里,走进了市场总监的办公室。 程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丁总监,您找我?” 丁总监边看她,边脱外套。“中午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需要你陪同。” 程诺倒吸一口气,强压愤怒,“陪市场部参加应酬,不是财务的职责范围。” 太阳照进窗户,丁总监拉下窗帘,“程诺,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私心,这都是为了工作。在酒桌上把吴总哄高兴了,说不定合同当场就能定下来,叫你去,就是帮忙看合同条款的。” 程诺眼观鼻鼻观心,“签合同有正规流程,丁总监要实在不放心,可以把合同拍来给我看,我一定立刻处理。” 丁总监正要再责备她两句,看见董青春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连忙叫住她,“董总监。” 董青春走过了又退回来,见程诺在丁总监办公室,笑嘻嘻走进来,“这是怎么了?我们程诺又犯错了?” 丁总监笑着打哈哈,“没有没有,中午有个商务会谈,我想带程诺一起去,帮忙看下合同条款。” “不是应酬吗?”程诺插了句嘴。 “应酬完了就是商谈嘛”,丁总监把脸转向董青春,“董总监,我知道最近你们财务部忙,但这个项目林总非常重视,如果出了什么疏漏,不好交代,你也知道,很多工作一个部门完不成,都需要你们财务部配合,这都是为了公司。” 一大顶为了公司的高帽压下来,直接堵了董青春拒绝的话。 “那小程,你就跟着去一趟,不用提外出审批。” 积蓄许久的怒气再不受控,程诺讽刺董青春,“行啊!董总监,论和稀泥还是你厉害,亲自送手下人去卖身的领导,大概也只有你了吧?” 董青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小程,你今天哪根筋没搭对,当着丁总监的面瞎说什么?我怎么你了?” 程诺摘下工牌砸在丁总监的办公桌上,“董总监,我程诺,现在正式申请辞职,打着商务洽谈名义的皮肉生意,我不奉陪了,谁愿意去谁去。” 丁总监和董青春都是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 程诺回到办公室,核算部的三名同事都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见她一回办公室就收拾东西,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前来询问,“怎么了诺诺?” 虽然这工作不尽人意领导也不做人,但同一间办公室里的同事人还不错,程诺边收东西边回她们,“我把董青春炒了。” 三名同事震惊地回不过神,得了消息的林笑笑一头冲进财务室,“妹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冲动?” 程诺把柜子里没开封的零食分给办公室同事,端起打包好的箱子,才回林笑笑的话,“我这还算冲动啊?我就只动了嘴,都没有动手,我刚刚真该给那姓丁的一个大耳刮子的。” 不等林笑笑再劝,董青春怒气冲冲走进来,“程诺,你当公司是你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劳动合同上白纸黑字,离职得提前一个月提出,你现在走就是违反合同,公司可以告你的。” 林笑笑站在一边为程诺捏一把汗,不说劳动法里有没有这规定,反正公司那不要脸的合同条款明确规定了这一条,公司的法务部就靠着这种纷争实现职业价值,程诺单枪匹马的,拿什么跟懂法的团队斗? 看来这哑巴亏程诺是吃定了。 对林笑笑的担忧程诺早有准备。 她怒极反笑,打开手机播放一段录音,录得是一次丁总监把她叫到办公室,说的一些含满性暗示的骚话。 这间办公室里站着的人都知道丁总监骚扰程诺,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具体细节,一时都不敢说话了。 程诺摁了暂停,冲董青春挥了挥手机,尽量使语气平静。 “市场部总监滥用职权,骚扰财务部女员工,这个标题说不定还能帮公司上个头条,我等着公司的律师来找我谈话。” 财务室里旁观的四名吃瓜群众都忍不住给程诺竖大拇指,干得漂亮,要能趁机讹一笔赔偿金就更解气了。
第15章 叶樟醉酒打程诺电话 程诺出了公司,经微凉的秋风一吹,顿时迷茫起来。 这时,有人给她打电话,她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跳跃着“母上大人”四个字,眼眶倏然红了。 她有满腹的委屈想跟母亲倾诉。 “喂!妈妈。” 温柔慈爱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诺诺!你在忙吗?” “没有呢!” 一辆公交车到站,程诺忙抱着纸箱向后退了一步。 “给你说个事,你爸的公司宣布破产了。”听筒那头小橙子一直在叫外婆。 换作平常,程诺都会跟外甥女说两句话,这会儿全然没有心情,声音干涩地问,“爸爸失业了?” 电话对面的程母也是一脸愁苦,“公司垮了也就算了,但公司资金链早就断了,欠了一屁股贷款和外债,员工工资拖了两个月没发,剩余的钱就只能够把欠的工资发上,赔偿金什么的就别想了。” 程诺握着手机,呆立在冷风中。 事实证明,人在倒霉的时候千万别祈盼什么峰回路转,老天只会火上浇油。 “诺诺,你在听吗?”程母半天没听到回应,有些担心。 程诺回神,深深吸一口气,强挤笑容,“在听的。” “我们大人紧巴巴的过倒是无所谓,可小橙子不能将就,家里剩的奶粉只够坚持到后天,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 程诺家境虽然很一般,但有个责任心强烈的父亲,加上程承的工作不错,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从来不需要她操心,她挣的钱,几乎都用来买衣服和包了。有时候看上一个名牌包,存款不够时,程承还会帮她补差。 一直都是,有姐姐顶在前面,用不着她太懂事。 那时候,她没想过,程承有一天也会离开她,那把为她遮蔽风雨的伞,也被她带走了。 程诺垂头看着怀里的纸箱,一滴眼泪砸在用来夹便签纸的太阳花夹子上。 “诺诺?”自家这个小女儿一向没吃过苦,程母怕她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着急起来。“你不用担心,还有妈妈在。” 程诺一阵鼻酸。 妈妈、爸爸、姐姐,每一个人都这么努力地想要将她护在吃穿不愁的乌托邦里,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永远不想长大呢? 程诺脑海里浮现出姐姐的模样,明明娇弱得如同一朵小白花一样,目光却永远坚毅果敢,从不软弱。姐姐的样子给予她莫大的勇气,她擦去眼泪,对着电话里的母亲说,“妈妈,你别担心,我会努力挣钱养你们的。” 晚上林笑笑约程诺吃饭。 林笑笑给程诺斟满一杯啤酒,“干得漂亮,今天全公司都为你停摆了,丁老色皮被李总叫进办公室臭骂了一顿。” 程诺却高兴不起来,一连干了三杯啤酒,“笑笑,我爸失业了。” “啊?”林笑笑嘴巴张成“O”字型,她的庆功酒还没开始喝呢! 程诺握住啤酒瓶,又给空杯子倒满酒,“我刚抱着箱子从公司出来,就接到了我妈电话。” “你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什么运气。”林笑笑也不禁感叹她的糟糕运势。 程诺一口干了杯中酒,“要我妈早点来电话,我可能就不敢这么冲动了。” 林笑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怕什么?你又不是出去了就找不到工作了,你找工作期间的生活费” 林笑笑拍拍胸脯,“笑笑姐全包了。” 程诺看她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心里好受了一些,“我还有房贷,不好意思白要,当借的,等我找到工作再慢慢还你。” “有我在,别担心啊!”林笑笑满不在乎,不停说话安慰她。 程诺发现自己在交朋友上的运气倒是一直挺好。对于男人来说,林笑笑是个实打实的渣女,可她对朋友十分讲义气,有难必帮,绝不袖手旁观,程诺心里略略欣慰。 她喝酒向来节制,今天心情不好,不觉就多喝了几瓶啤酒。她酒量不好不坏,脑子犯晕后,就坚持不肯再喝。女孩子在外容易遭遇各种危险,爹妈宠归宠,但安全教育一直没落下过,在季然面前喝醉,已经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林笑笑也不勉强,打算一个人解决剩余的一瓶半啤酒。 手机铃声响,程诺迷迷瞪瞪的,没注意到响的是包里的手机,她随手接起来。 “程承!” “程承!” 对面的人也喝了不少酒,不停呢喃着这个名字。 程诺心头火起,恶狠狠吼道,“程承已经死了。” 对面沉默下去,她直接掐断了电话。 季然去了趟洗手间,一回到KTV包间,就看见喝醉酒的叶樟握着手机,呆坐在沙发上。 “他是不是又乱给人打电话了?”季然拍了下挡路的那条腿,江聿收回腿,让他过去。 “刚刚打了个电话,然后就一声不吭,一直坐着。” KTV里的每个人都喝了酒,有的凑在一起玩儿骰子,有的坐在点歌台旁边对着话筒鬼哭狼嚎。季然坐到叶樟身边,从他手里抽出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不知道刚刚那通电话他打给了谁。 叶樟睁着朦胧醉眼,偏头看了他一眼,“那电话一直打不通的。” 季然只当他说胡话,拿起沙发靠背上他的酒红色外套,“走!我送你回家。” 叶樟把他的话忽略得彻底,自顾自喃喃,“刚刚电话接通了,不是她的声音。” “刚刚他一直喊程承,你认识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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