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瞌睡打了一半,美梦还没做完,就被轰醒了。 躺在椅子上,她的脖子酸疼,刚醒那几分钟竟动不得。 看一眼时间,才睡了两个小时。 阮沅:“……” 这辈子要是死了肯定是猝死的。 因为缺觉,她的情绪极其不稳定。缓了一会儿,阮沅僵硬地动了动身子。 好。又累了。 阮沅又一次瘫在椅子上。 她无声地张了张唇,渴。阮沅略过啤酒,伸手去拿水杯—— 半秒后,她认命地起身去装水。 倒霉。 喝足了水,阮沅总算提起了点儿精气神,这才看了眼手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的微博已经被淹没了。 这事闹到了热搜第三,两个画漫画的能上到这个层次,背后有没有猫腻阮沅心里清楚。 她叹了声气,揉了揉眼睛,决定把微博退了。 点进微信。 【王姐:七圆,你这刊先停了吧。】 王姐是她的编辑,这时候喊停也正常。 恶评已经影响到网站了,虽说两人是在同一网站,但不少应激的网友艾特网站骂人,说网站做孙子不管不顾。 【圆不圆软不软:好。】 【王姐:要不你先去微博道个歉?】 阮沅深吸一口气。 她低下头打字。 【圆不圆软不软:王姐,我没抄她。】 【圆不圆软不软:是我先写的,我发表的时间也比她早,怎么就成我抄她了?】 阮沅这人一直很好说话,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阮妈说她爸早死了。 小阮沅心想死了就死了吧,人死不能复生。她有妈妈就够了,结果阮妈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阮沅这才知道,她爸还活着,她爸是婚内出轨,离婚后重新组建了家庭。 阮沅顺着电话阮妈留下的电话打给了她爸,她爸名儿叫林建强,是做房地产的。 林建强对于自己还有个女儿的事很意外,当天就带着阮沅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出来后的确是他的孩子,林建强无奈,只能收养了阮沅。 阮沅自小就在出轨家庭里长大,她的性格怯弱,不爱说话。 就这样一直到了大学,她才彻底搬了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稳定的职业,又泡汤了。 发愣的功夫,编辑回她了。 【王姐:现在是你理亏,你不道歉还能怎么办呢?】 阮沅怔了下。 她怎么就理亏了?就因为木清说了句她先想的,连个证据都没有就是她理亏了? 粉丝多就是好啊,粉丝多就能这样欺压人。 【王姐:七圆,不是我不帮你说话,现在平台也被逮着骂呢,是主管的意思,主管让你道歉,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圆不圆软不软:可道歉了我就真的成抄袭了。】 【王姐:你现在承不承认都一样的。】 … 是啊,一样的。 无力感卷入身体,阮沅感到世界都在下沉。 她艰难的前半生度过了,好不容易迎来了光明,却又一次坠入深渊。 可是她没有错,她什么也没做错。 这个社会为什么对她这么残酷呢? 阮沅望向窗外,乌云密布,暗得见不到光。 大雨滂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雨什么时候停呢? 阮沅突然有一种冲动,她无视编辑的回答,穿上衣服洗漱后,打了辆车。 … 顺风车司机从后视镜望向客人。 她的年龄不大,大约二十四五,脸白如纸薄,一点血色都没有。 客人的脸是朝着窗外望的,眸里似无望的水潭,掀不起一点波澜。 司机看了眼目的地,忍不住开口:“姑娘,下雨天一个人去这地方啊?” 阮沅怔了下,半响嗯了声:“只有我一个人了。” 司机唏嘘,心下了然。 他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不是故意提你伤心事的,我只是想着这大雨天的来这太麻烦。” 阮沅不再说话。 她像是被拿了棉花瘪气的娃娃,毫无生气可言。 司机见她没回答也不再说话了。 “到达目的地,钦园。” “姑娘,到了。” 司机出声提醒,阮沅总算有了动静。 她挣扎般起了身,在手机上付了钱,道了句谢谢便下了车。 阮沅打开天堂伞,刷了门卡,只身走进钦园。 她熟络地走上台阶,步伐飘忽,外人看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坠下阶梯。 可这雨天不会有别人了。 阮沅站定在“阮翠凤之墓”前。 她握着伞柄,颤抖地开口:“妈…” 雨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吞没。 阮沅的泪珠大滴从脸颊滑落。 她突然想到她妈曾经说:“梦想啊是最遥不可及的,有些人的梦想一辈子都无法实现,最务实的就是找个有钱人,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别像你妈一样看错了人,把钱都给了个窝囊男人,自己苦了一辈子。” 那时她心比天高,只觉得母亲说的肤浅。 这时她才明白,如果把梦想比作实物,她就是一只随意被人踩死的蝼蚁。 勤勤恳恳,却无人在意。 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阮沅抖着手抚上墓碑上阮翠凤的照片。 “妈。” 她哽咽地说:“妈,女儿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 奋斗半生,被人一遭打回了原型。 以为房是她的归宿,结果现在连房贷都快交不起了。 阮沅压抑着哭腔道:“我再也不追求什么狗屁梦想了,要是有人现在花一百万娶我,我立刻就嫁。” “我再也不想…画漫画了。” 阮沅脑子里的线终于崩断。 她蹲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第2章 伞外的雨渐渐小了,老天爷听到民间可怜人的哭泣,终于决定网开一面。 阮铱驊沅静静地坐在墓碑前,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雨伞比想象中的还重,阮沅的手险些拿不稳,她整个人窝在伞里不动弹。 “劳驾让一下。” 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从阮沅上方传来,阮沅想抬头,可这声音的主人气场便带有压迫性,她垂着眸只能看见那人的皮鞋。 在墓地穿皮鞋? 阮沅愕然,收了脚,整个人配合着伞往后靠。 一阵风吹过,她袒露在外的头发飘了起来,阮沅立马把伞按了下来,整个人再次被笼罩。 她松了口气。 其实她不经常来钦园,阮翠凤生前是她唯一的家人,死后在阮沅的心目中也依旧只有这一位家人。 除了逢年过节以外,阮沅几乎不来这儿。 她惧怕见到阮翠凤,一是怕她发现自己的女儿一点用都没有,在她走后只会做一只缩头乌龟。二是她不愿来。 不是不想,是不愿。 阮沅害怕,害怕看到阮翠凤的黑白照,这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你没有家了。 无言。 阮沅拿出手机,不出所料,王姐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王姐:七圆,你认为现在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王姐:乖乖道歉停刊,等到风头过去再重新开个号对你我都好。】 【王姐:为什么不回消息?】 【王姐:成熟点,我们都不是小孩了。道个歉而已。】 “……” 还有粥粥的消息。 【粥粥:你编通过我编来找我了!】 【粥粥:圆子,你千万不能道歉啊!道歉就坐实抄袭了,你明明没有错!】 阮沅拿伞柄的拇指搓了搓指腹。 她平静地对着母亲嫣然一笑。 “妈,你看,她们都知道我没错。” 话音落下,她小声地说:“为什么别人不这么觉得呢?是我很好欺负吗?” 阮沅的眼泪从眼眶掉落,她早就已经崩溃了,却还装作正常。 分明不是她的错,分明她没有错。 “我好想维权啊,可她们都不听怎么办?”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虽带着哭腔,却似低喃道:“妈,我好累啊...你把我带走吧。” 她活在这人世间,没有获得过几次真情。 在她风华正茂的年纪,母亲离世,亲生父亲不情不愿地将她待在身边。 终于能够独立时,却被恶言相待。 刚才的大雨已经将她的裤脚与背都湿透了,可阮沅浑然不知,她只是静静地陪在母亲身边,似乎这样就能回到小时候,回到虽然苦但快乐的日子。 不知不觉,她闭上眼,在墓前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晚上六点,幸而没雨,要不她现在一定是一副落鸡汤模样。 阮沅活动酸疼的身子,一摸裤子才发现皱皱巴巴的。 她愣了下,眨了眨眼。 裤子是被风干了? 阮沅这么想着,温吞地站起身,冲着阮翠凤的墓鞠了一躬。 她道:“妈,我走了。” 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么想着,阮沅苦涩地抿唇,一步一步往下走。 又要离开了,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惆怅感遍布全身,阮沅无力地打了车。 手机顽强,到家还剩下10格电,刚好够她付钱。 到家时将近八点,阮沅的肚子‘咕’地叫了下,她这才想起今天一天没进食。 她抬手用指关节揉了揉太阳穴,肚子饿得慌,在外卖app里点了份花甲粉。 半小时,阮沅洗个澡的功夫外卖就到了。 她换上秋季睡衣,接通外卖电话,让他放门口。 过了五分钟,阮沅在自己装的监控录像看到没人了,才开门拿了外卖。 习惯性反锁后,阮沅从冰箱拿了瓶橙汁,盘腿坐在餐椅上拆开花甲粉。 花甲粉的香味飘了出来,喝下一口汤,阮沅的胃暖乎乎的。 她的双眼已经肿的不能再肿,双眼皮就像是刚割似的惨烈吓人。可这一刻却幸福的想落泪。 多么温馨的一刻,逃避一切躲在自己的小窝里喝一口热乎的汤。 阮沅的心情得到了慰藉,才回了粥粥。 她将王姐的聊天记录转发给粥粥,粥粥很快回了消息。 粥粥本名叫什么阮沅并不知情,她只叫她粥粥,因为她在画漫app就叫粥粥。 粥粥和她一样,妄想在画漫里实现所谓的梦想,只是现实与她们想象的不同,那不是块好啃的骨头,粥粥家里有钱,对这方面无所畏惧,阮沅不一样,她要靠漫画赚钱。 【粥粥: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粥粥:画漫什么时候倒闭?画漫什么时候倒闭?画漫什么时候倒闭?】 阮沅吸溜一口粉,差点呛到。她紧忙灌了一口饮料下肚,半开玩笑道:【它可不能倒闭,倒闭了我就要去搬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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