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帮忙签到,瞧见三人的身影,忙不迭嗔怪:“我天,以为你们三位重量级人物今天集体放鸽子。” 时愿小跑上前,笑呵呵接过签到表,一口气勾了四个对号,试图狡辩:“提前五分钟了哟……不算迟到。” 张姐佯装不满:“领队可是交代过,组织人员至少提前十分钟到场啊。” 石砚初当众被人点名批评,认罚般点点头,话里却在无情甩锅:“老王的错,之后我绝对不会允许类似情况发生。” 老王“啧”一声,骂他“小心眼”,转眼热络地和新成员们打招呼。 几分钟后,人员悉数到齐。 石砚初瞥一眼腕表,鼓掌吸引众人的注意。他胸膛挺阔,背脊宽厚,站在人群中尤为显眼。开口前,他习惯性清清嗓子:“大家好,我是今天的领队,之前跟各位都有过简单交流。老王、米娅将分别担当中队和尾驴。大家应该都有我们的联系方式,徒步过程中如果遇到任何问题,请随时保持沟通。人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话音刚落地,队伍里有人举起手,大喊着:“领队,我没你微信。” “我不怎么用微信。短信沟通吧。” 老王连忙举手补充:“大家有我和米娅微信吧?” “有。” 一行人零零散散朝大巴走。 时愿自觉落于队尾,终于得空和闫昱恒闲聊:“怎么样?刚才看你就没什么精神。” 闫昱恒摩挲着后脖颈,没提膝盖的隐约不适,“今天好闷。”他其实昨晚没睡太好,加上起得早,这会脑袋有些发懵。 “嗯,不过山里温度会低点。别逞强,不舒服直接说。” 对方拍拍胸脯,“放心。”他一只脚先踏上大巴台阶,“你坐哪?我们要不要坐最后面?” 时愿注意力全在队员们身上,晃晃手上的签到表,“你先坐,我还有事。” 闫昱恒没等到答案,只得径直走到车尾,替时愿占了个座。 时愿找司机核对一遍人数,确认好行车线路安排和返程时间。交代妥当后,她视线掠过车后半部分,寻找闫昱恒的身影。 对方及时抬起胳膊,挥了挥;时愿还没来得及挪步,便听见身侧熟悉的声音:“坐这吧。”石砚初说着话,拎起座位上的包,改放置腿边,“坐后面容易晕车。” 时愿对晕车的痛苦记忆犹新,没多犹豫,指着空位,朝闫昱恒做了个口型。她舒舒服服坐下,抬手将空调风口对准自己:“好热。” 石砚初摊开掌心:“薄荷糖,吃吗?”他嚼着糖,吐出的气息里悠悠散着柠檬的清香。 “吃,谢谢。”时愿掀起帽檐,食指顺着缝隙捋了捋湿漉漉的刘海,“今天肯定走不完全程。途中有三个下撤点,7公里、11.7公里和14.8公里,你猜我们大概能坚持多远?” 她随口一问,纯属没话找话。不料石砚初认真思考,十几秒后启唇:“七公里。” “这么没信心?不过这条线路我没走过,难吗?” 石砚初翻出轨迹图,“路线前半程一直在爬升,强度很高,前1.7公里约莫会爬升470米。”他放大路线,指着最高点,“我估计很多人到这就要叫停休息了,不过好在都是石阶路,相对好走。” “那岂不是比原计划提前返程?”时愿心中窃喜,说不定能赶回家加个班。 “不一定。”石砚初缓缓摇头:“难度比较高,休息时间会加长,万一……” “别万一了……”时愿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吉祥话,赶忙打断,“好的不灵坏的灵。” 石砚初毫不理会,苦口婆心:“我们身为领队,必须预见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万一有人体力不支、中暑、或者遇见蛇等。” 时愿垂眸淡语:“那你继续。” 她安静听着,看他修长的手指不时放大或缩小轨迹图。从昨晚到现在,她听他说了很多话,基本都和徒步相关,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疑问:他这两天受什么刺激了?话怎么这么多?都说男人一旦话多,便失去了该有的魅力。魅力……她思维发散,声音好听算魅力吗? “听困了?”石砚初捕捉到她眼神里的迷糊劲,适时收声。 “困了。”时愿直言不讳,“感觉在上地理课。” 他立马锁屏揣起手机,“我不说了。” 时愿枕着靠背,翻出包里的颈枕抵住腰椎,“你说呗,我当助眠。” “……” 时愿不给面子地阖起眼皮,“唐僧念经一样。我被你磨得都没脾气了。” “哈哈,你还没脾气?”石砚初忍不住笑出声,“我怎么磨你了?” 时愿不服气地抬起下颚,“我怎么有脾气了?”她眨巴着双眼,浓密长翘的睫羽碾碎了虚张声势的气焰,漏出狡黠的光。 石砚初留意到她颈边散落的一缕丝发,卷卷绕绕成一小团,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拨弄。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低声提醒:“你朋友一个人坐在后排。” “没事。” 石砚初听着她语气,改口问道:“明天来华大看比赛吗?” 时愿下巴有点痒,食指缠到发梢,卷了几圈重新塞进帽子,“几点?明早要加班,下午可以,赢了请吃饭。” “没问题,四点。”他满口应下:“周末还要加班?” “帮人填坑。你之前遇见过不太配合的下属吗?” “哪种?” “比如让他做A,他跟你说A太低级,不符合他专业度的那种。” 石砚初眼帘半垂,思考片刻,“没有吧。” “那你怎么带下属的?”时愿倾斜身子,故作看破:“你不会是那种每隔十分钟追问进度,暗戳戳盯着下属teams状态的那种老板吧?” 石砚初鼻腔嗤笑,不予置评,暗嘲他大概率跳不出对方心中的刻板印象了。 时愿收敛起玩笑嘴脸,“快回答问题。” “一,列出计划表;二,标注阶段性任务和期望完成时间;三,每隔几个工作日询问进度。”他亦收了笑脸,摆出探讨公事的架势:“我们俩工作性质不一样,所以我不用频繁查进度,顶多一周一次。” “我们都是一天汇报一次。” “很合理。” “可如果对方听懂了,不照办怎么办?” “不怎么办。”石砚初耸耸肩,“我布置任务时会交代清楚,他不干是他的事,提醒2-3次后,我换人。” “这么冷血?” “不然?”石砚初敲敲表面:“时间宝贵,我从来不在无法沟通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时愿受教了,“那没完成的部分总得有人干。” “时间紧迫的话,我会干。团队合作中,难免会遇到帮下属收拾烂摊子的情况,但我也会如实在他绩效考核上打低分。” “不怕得罪人?” “同事只是同事,对事不对人。我做决定时不会顾及私下交情。”石砚初听着她一个接一个的职场困惑,总觉有些耳熟。他不忘出具免责声明:“我的经验仅供参考,国内职场很多文化不太一样。” “我知道。” 时愿听着他不近人情的职场准则,不确定能借用多少,但至少理清了一条思绪:如果Simon一直不配合,她不能始终躲在角落,当一个收拾残局的可怜苦力。 车在高速上奔驰,进入路程后半段时,原聒噪的车厢逐渐清净下来。 两个人聊在兴头上,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他们头挨得很近,到一刻,彼此鼻息纠缠,混着似有若无的柠檬味,又很快被空调风吹散。 石砚初侧眸睇她,目光落在她饱满上翘的嘴唇,眼底泛出微微波澜。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嫌车厢闷热,随手解开一粒领扣,撇头望向窗外。 时愿低头查看起未读信息,翻见闫昱恒五分钟前发来的那条:【车后座好热,暴风哭泣.jpg】。 时愿:【马上就到了。】 闫昱恒:【你路上睡了吗?】 时愿:【没睡。】 闫昱恒:【我眯了一会。】他发来一张老王的睡相,【他打呼噜好吵。】 时愿噗嗤一笑:【深表同情。】 石砚初循着她的笑声,视线斜挪到对话框的名字上。他划动着微信不足三十人的好友列表,递上二维码,语气坦然:“加个微信。” 第33章 你这个人油盐不进 龙脊线是申城周边相对较新的徒步路线,最高海拔约611.5米。 全程以竹林和树林为主,风景一般,仅有三个观景台视野较为开阔,可以远眺连绵群山和山脚的村落。 大家徒步经验丰富,此行多奔着疾速拉练而来。其中只零星几个人掏出手机,打卡式按下快门,没人像上次那样在起点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石砚初带领大家做完几组拉伸,惊喜发现心里卡着的时间表和实际情况几乎重合。他轻抚胸口顺气,顿觉轻松不少,缓慢摩挲间,胡乱蹦跶的心脏总算找到了该有的频率。 他走在队伍最前面,步速适中,不时和并肩同行的队友聊几句闲天。他三番五次揿下对讲机按钮,想嘱咐时愿些什么,待话筒抵到唇边又觉无话可说,只好作罢。 老王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身侧,重重拍了拍他肩膀:“魂不守舍,想什么呢?” “你不在队伍中间呆着,跑前面来做什么?”石砚初不接话茬,“别忘了你是中队。” “有你和米娅在一头一尾,我就是个摆设。”老王这人猴精,能偷懒时绝不白费力气,等真有事时也能顶上,毫不含糊。他扭头望向弯弯扭扭的队伍,心生自豪:“怎么样?哥们是不是算把这件事做起来了?” 石砚初不咸不淡打消他积极性:“两次经验不足以说明问题。更何况今天才刚开始。” “之后你回英国我还得找个靠谱的领队。”老王充耳不闻,右手拄着登山杖,戳出有节奏的声响,“难啊。” “自己上。” 石砚初目视前方,不太想聊回英国这个话题。不知人是不是天性懒惰,这些天他早睡早起,三餐规律,修车、健身一项不落,精神面貌绝佳,唯独不愿认真考虑工作的事。 焦虑也有,更多的却是迷茫。 他抬头仰望一节节向上攀登的台阶,咻咻微喘,脑海中竟一闪而过留国内发展的念头;又迅速否定。人脉网远隔重洋,他不确定有没有勇气重新开始,更没信心能规划出一条势在必行的新路。 老王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迷,没好言相劝,而是指着竹林深处的隐秘之地,意有所指:“你看那条分叉路,改天咱俩单独闯闯。” 石砚初不假思索拒绝:“夏天草丛茂盛,走小路危险。” “又不是野路,说不定能发现新风景。” “不去,看着不好走。” “走近了才知道,大不了返程。最差还能怎么样?”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9 首页 上一页 32 下一页 尾页
|